墨沫的试杀

一念

一、
“璃儿，又在玩闹了。好生听师傅教诲，不得胡闹。”
“咧-----，哪有，？爹爹，璃儿才没有胡闹呢，师傅们教的我都会了，不信璃儿弹给爹爹听。”
8岁的小莫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朝授琴的师傅挤了挤眼睛，琴师傅，您告诉爹爹莫璃没有胡闹哦。
授琴的师傅转过身来，向戏班主拱了拱手：“璃小姐天资聪颖，老夫才疏学浅，再难当此大任，还请班主另聘良师。”
“琴师傅，您这说的哪里话，璃儿不过一小丫头，平时有些玩闹罢了。她若是哪里开罪了您，我这当爹爹的在这儿代她给您赔不是。您可是我们这最有名的琴师了，您看这......。”
"璃儿，还不快过来跟师傅赔不是"
小莫璃撅着嘴巴，小辫子扭到一侧，慢慢吞吞的挪到旁边。
琴师傅忙跨过去，将满腹委屈的小莫璃挡在身后。
“班主，您这是做什么？小姐天赋异禀，非常人所能调教，老夫已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实不可再加精进。”
“琴师傅，璃儿还小，这天赋异禀许是害了她不成?”
"班主顾虑的极是，若是班主舍得，老夫倒有一计"
“哦，师傅有何良策？”
“班主可曾听过奇音阁？”
“奇音阁，莫不是苍先生之处？”
“班主好见识，确是。琴某不才，与苍先生有段奇遇，或可荐小姐去阁中学习一二。”
“甚好、甚好，璃儿若能得苍先生指点一二，必当终生牢记琴师傅力荐之恩。”
“班主勿需客气，此乃老夫之责，只望班主切记奇音阁之规矩，切莫坏了才好。”
“那是自然”
“璃儿，还不快拜谢师傅”
二、
“来者何人？”
“在下想拜见奇音阁苍先生”
“你是什么人呢？”
“不得无礼。”
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看起来约一十八岁大小的男儿从门内款款走出。
“想来是琴师傅吧，来函已收到，只不过我家师父近日远行，所以嘱咐我留此静候师傅。”
“有礼有礼，请问苍先生何时回来？”
“家师行期来得不巧，归期不定。然临走时吩咐若栩，要待琴师傅如师。若琴师傅不介意，可同主人一并唤我若栩便是”
“岂敢，这样老夫不就僭越了许多。来的仓促，真是老夫之疏忽啊。”
“琴师傅，家师实有意与琴师傅把酒言欢，无奈俗世之扰。不过内堂已备妥，还请琴师傅里面歇息。”
“盛情邀请，老夫本不应辞，不过老夫此行只为送一学生来此学艺，顷刻便要离开。”
“哦？”
“璃儿，来见过师兄。”
“哦，璃儿见过师兄。师父，师兄怎么叫若雪啊，是璃儿姐姐弱雪的弱雪吗？”
“哦，你叫璃儿？”
“弱雪师兄，爹爹平日里都喊我璃儿，璃儿名唤莫璃，莫璃的莫，莫璃的璃。”
“璃儿，这个名字倒是有趣。那师兄喊你璃儿好吗？”
“好啊好啊，璃儿本来就叫璃儿，琴师傅您说是不是啊。”
“璃儿乖，跟你若栩师兄进去，要好好学习，切不可荒废了琴艺啊。”
“师傅不进去吗，璃儿会想师傅。”
“璃儿乖，等你学成之后，师傅就来接你回家。”
“那璃儿一定好好学习，那样师父就可以早点接璃儿了，璃儿也可以早点回家了。”
琴师傅起身向门内的若栩“那璃儿就拜托你了”
“琴师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妹的。
三、
“师兄，你的琴声真好听，暖暖甜甜的，璃儿好喜欢。”
这年，莫璃10岁，来到奇音阁已经2年了。除了自己练琴之外，平日里最多的便是听若栩弹琴，偶尔帮其他师兄师姐们收拾收拾房间。
奇音阁建造独特，各个房间之间距离甚少，然隔音天成，每个弟子占据一个房间另配一琴房，每两个人一院。因莫璃是琴师傅嘱咐照顾，所以若栩便将其安置在自己院中。
两年来，每每若栩在院中弹琴，莫璃便在一旁的秋千上看着晃着，看着晃着。看着她，若栩往往不自觉的想到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拼命想要忘记却无可奈何的女子。
“栩师兄，有人找你”
若栩拨弄琴弦的手顿时停止，那一半的琴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是谁？”
“是一个老伯伯，他说你看到这个玉佩就知道了”
莫璃将手上玲珑剔透的乳白色的玉拿了出了，若栩一怔，随即匆匆走向门外。
莫璃不知何事，也便跟了上去。
“徒儿拜见师父，师父归来未曾远迎，还望师父见谅”
“栩，两年不见，倒是愈发稳重了些。”
“啊，师父。”莫璃赶忙上前行礼。
“栩，这个小女娃莫非就是......”
“师父，这便是两年前琴师傅带来的小师妹，名莫璃。”
“莫璃......好名字、好好好，以后唤作璃即可。”
莫璃微微抬了抬头“师父，您还是唤我璃儿吧，师兄师姐们都是这样喊的。”
“璃儿，莫要顶撞师父。”
“哦，是这样吗，栩？”苍郁问道。
“回师父话，确是如此。是徒儿教导无方，还请师父责罚。”
“两年不见，还是这个样子。罢了，哪有那么多责罚不责罚的，你就是小心了些，才一直无法继续精进。”
苍郁别有深意的看了若栩一眼“这两年可曾教授璃儿琴艺？”
“琴师傅送璃儿来时，于信中表明希望师父亲自教导璃儿，所以这两年徒儿未曾授予一分一毫。”
苍郁点了点头，吩咐若栩带着莫璃去“天音苑”
四、
“璃儿，可能弹奏一曲？”
“师父，璃儿素日里听师兄抚琴，最喜其中的“闻绮”，璃儿谈此曲可好？”
“如此甚好”
倏尔琴声悠悠而起，时如春风拂面，时若夏夜鸣蝉，众人皆沉迷于其中。
若栩右手紧握杯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弹琴的莫璃。两年之久，他竟不知她的琴音如此超绝。
苍郁也透过人群，看那静坐弹琴的名叫莫璃的小女孩，恍若伊人。
许久，琴止，悄无声息。
苍郁望着莫璃，若有所思。
若栩望着莫璃，若有所思。
“栩，以后伴璃儿读书罢。”
“是，师父。”
五、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栩师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若栩无意的拨弄着琴弦，“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莫璃抬起头看了看若栩，摇摇头又继续念书了。偶尔又抬起头，看看那若有所思的师兄，总是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里面多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莫璃很想长大，长的像她的若栩师兄一样大。
她想，或许长大了，就知道栩师兄整天在想什么事情了。
可是，她很想有栩师兄在身边，静静的，她看着他，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年，莫璃12岁，已然亭亭玉立。
这年，若栩已离开“奇音阁”已经一年了。
12岁的莫璃，已经初露锋芒，清冽的神情，澄澈的言语，漂亮的文，温软的曲，无一部让人为之惊叹。
13岁，莫璃离开了“奇音阁”，没有人知道原因。
与此同时，江南一处新生一“落雪阁”盛极江南，然千金买曲者无一可得，但凡闻曲者皆需以文换取。渐而名声噪起，传言“落雪千年人何处，琼音一赴数莫璃”。
六、
“小姐，回屋歇着吧”
莫璃把玩着手心中的一片桃花，薄如蝉翼的花瓣在风中一翕一动，如梦似幻。
忽而出声问道：“翠儿，可曾记得我们刚离开奇音阁的情景”
“小姐，你又想那些了”
莫璃恍然失神，又想了，那时总以为离开了就没有什么了，却不知时间的堆积让那些过往愈加深刻明晰。如今除了这一把从奇音阁带回来的琴之外，其它的，便早已物是人非。至于那些念念不忘的曾经，或而真是一程情深缘浅。
“小姐，去歇息吧”
莫璃回头看了看翠儿，微微叹了口气“万语千言闻绮响，落花流水始无情”。
七、
“可是莫璃？”
一男子锦绣华服，落座于“落雪阁”一角。
“来者可知阁中规矩”翠儿楼上喊道
“千金曲不换，一纸梦由来”岂可不知
“如此，请公子侯题”说罢翠儿便去告知莫璃
莫璃见翠儿进来，便拿出一纸交以翠儿。
翠儿看了看题目，微微一笑，便拿下阁楼。
“公子请解题”
男子打开题目，白纸黑字赫然两个“若雪”，微然一笑。
羽落凡尘，倚楼听闻绮。道那时朽木，不堪雕琢。
借的清风四两，相识一场，散作烟花渺。
楼高远，路遥遥，纸鸢何处寄，夜宿时，还旧里。
“可是师兄？”莫璃手中的茶杯久久未曾放下，她，可是等到他了......
“璃儿，可曾记得闻绮”
“是你，师兄，璃儿等到你了”
“自此长相守，但相见，不教独自数相思。”
“师兄，你可曾忘记那人？”
“璃儿，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记得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喊的是弱雪”
“那又如何，名不同，人不变”
“那我可否唤你一声，若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