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安的试杀

紫陌凝月

冬季比任何时间都要悠长，悠长到压弯了白桦树的枝丫，湖面如心境，平和的映出我们的影子，脚步踏过冰面，在薄薄的积雪上印刻四条痕迹，它们轻轻诉诸北风，我们即将分别的消息。
天气晴朗，不下雪的日子让阴郁的心情稍稍缓和。从我家的院子到湖边，要淌过积雪过膝的白桦林，入冬以来，一场接一场的降雪封存了时间，像地壳一样，一层层累积着彼时的记忆。最下层的深雪，封存着我俩的相识，距今已经快四个月了吧。
和你相处的整个记忆，满满漂浮着白色的雾气，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变成可见的浅白色，你说我爱你的时候，雾气随我的心飞升到半空中，久久不肯散去。这种感觉很奇妙，生命变得清晰可见，鲜活生动。你抱我的时候，阳光穿透厚厚的棉衣，直晒进我潮湿的心里。我忘不了你的手掌，中指内侧有一块老茧，那是常常持笔的见证，我摩挲着它，像摩挲到你过去的文字，那是一个未曾拥有我的世界。我把自己舒展开来，想铺满你生命中的每一个缝隙。城镇的小饭馆里，粉条冒着蒸腾的热气，你夹一只丸子给我，白菜留给自己。你不知道，我更喜欢吃白菜，可是你夹来的丸子，比这世上所有的白菜都好吃。你带我去哈尔滨，去中央大街的毛子馆子吃罐焖羊肉和红菜汤，去索菲亚大教堂看白鸽盘旋在绿色的屋顶。
直到你告诉我，你要去延安，那个老人们口中苍凉的远方，青年人心中神圣的信仰，我那只握着你的手突然颤抖，一股无法言说的感情涌上心头，信仰和爱情要怎么做抉择呢？如果是我，大概会选择爱情，可是终究，你不是我。
你说你深爱着我，也深爱着你的国家和梦想，你不能自私的把我从父母身边夺走，让我跟你一起吃苦。自那一刻起，抱着你的冬天不似从前温暖，雪花也比以前沉重。我问你扎下根后会回来接我吗？你沉默许久，说我会写信给你。
月亮悄悄蒙上一层纱，夜云悄悄隆起崖，就这样散去吧，像黑夜散去阳光，冷风散去温热，我不舍、失落，努力克制用眼泪和哀求留下你的冲动，但我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梦想。
所以，请带着我的爱去追逐梦想吧，无悔的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时光追不回。从此后我的整颗心，三分盛眼泪，三分盛思念，还有四分，是点亮你前行心灯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