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紫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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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因果有根

东土四方世界，俗称东土世界，上为乾，下为坤。
东土世界，地域广袤，不知其大，无穷无尽。不知其边，无边无际。
这方世界之东，有一片被云雾笼罩的片状区域，仙气常年不断，云雾缭绕。
此处正是东土世界修仙界赫赫有名的超级门派＂清源宗＂。
清源宗内，一方静室中。
上官守静盘腿打坐，双眼紧闭，右手里隐约隐现一件雪白的菱形物体，左手不断变幻各种手诀。
她这样静坐已经三个月，正在以本门特有的＂大推演术＂，预测未来变化之大势。
良久，她睁开了双眼，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变数终究太多，推演了三千遍，每次到这里，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说话清源宗宗主通玄道君每隔六百年便开讲，开讲三日，便又闭了太极宫的大门。派内弟子，无论身份高低大小，都有缘前来听讲。道君开讲，讲的自然是天地初开之秘，阴阳变化之道，大千世界种种法，玄之又玄，妙不可言。有缘弟子，若是悟得一二，自然道法大进，功参造化。
恰逢三个月之前，正是道君开宫讲道之日，上官守静本是清源宗修行的天纵奇才，听道三日，便得了道果，知晓了前尘旧梦之事，也窥得了一丝未来气运变化。老师闭宫之后，回来后便以本门＂大推演术＂静心推算，竟然算出未来有一生死大劫，正是应在五百年前的一世俗缘纠缠之上，若是渡过此劫，勤加修炼，功果可成。若是渡不过此劫，自然是应了劫数，身消道死。
五百年前，上官守静尚在俗世之中，当时未得仙道。当世之身乃是一猎人，一日上山猎物，见一五彩斑鹿，心中喜悦。纵马追了整整一日，最后在一山前，堵住了筋疲力尽的斑鹿。准备射杀之时，见此鹿竟然双眼流泪，有哀求之色。终是猎人本色，心中一发狠，便杀了此鹿。谁知走近一看，母鹿身后，竟有三四只刚刚出生的幼鹿，哀哀啼叫。上官守静心中大悔，欲转身离去，又见幼鹿双目之中，恨意无穷。一时怒从心起，便连连射杀了一窝幼鹿。
这也是孽缘当头，凡人不参因果，五蕴皆迷。必造下她五百年后的一场因果劫数。
＂大推演术＂神妙无穷，回来后静坐的第三天，上官守静便将那只五彩斑鹿的来历推演清楚。自五百年前命丧上官之手，几度轮回，那斑鹿都是投化成人形，虽然轮回池前的忘情水多少冲淡了它一些心中的恨意，但仍然有一丝不甘不屈的意志，随着轮回，反而更加坚韧无边。这一世，斑鹿投胎在一个名为地球的位面，取名周晶。而且正是应劫之身。
上官守静道行高深，别说去一方世界杀一个人，就是生生炼化一个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思考良久，便决心已定。推开静室，起身来到了清源宗后山，在一个茅屋前，整理了一下衣着，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师尊，徒儿前来别过，请赐法教＂。
茅屋内安静片刻，一个年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
＂静儿，为师已知你意，但善恶二念，从无定论。因果报应，也从不因善恶而会有别。你必须要了却这一番俗世纠缠，悟得本我之后，然后才能乘槎东去，窥得大道。然一变生万变，这次你去，可能非但不能功成，甚至还有性命之忧，你可想好了？＂
上官守静心中自然明白，一语不发，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唉，吾儿犯痴，如此，修行怎能全功？不过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也不阻挡。送你一谒，助你降魔，你且记下：
一念生恶，遇寒当退；
万念俱灭，因缘自了＂
上官守静暗暗记住了这四首法谒，又施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后山，心中一动，驾起法器袖白雪，往地球世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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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因缘一念
地球，墨西哥，太空外星人监测总署。
监测中心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三长一短，急促尖锐。
＂五亿光年外发现疑似生命体，正在急速接近地球……＂
＂二亿光年外发现疑似生命本，正在急速接近地球……＂
＂生命体速度太快，计算机无法处理，已经接近地球五十万英里……＂
＂获得生命体完整图形，启动SITI超级计算机分析特征……＂
＂分析完成，99%疑似人类生命物，性别：女。计算生命体特征能量……＂
＂能量太大，计算溢出。启动星球红色警报，启动星球红色警报，联络地球安全防护中心司令部…….＂
上官守静来到地球，站在某个城市的中央，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辆，形形色色的高楼大厦与电子显示屏，不由的暗赞一声，这个位面的人类文明有些光怪陆离。刚才穿越九天罡风时甚至看到人类文明手段建造的大鸟在高空平稳飞行。外太空中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金属物体……
＂发展很强大，但是人类自己的肉身怎么这么弱小？而且这个星球灵气非常稀薄，甚至还夹杂了一些毒气，看来不是个修仙的位面，而且这个星球好像已经没有了星球意志。算了，这些不去管它，我还是赶紧找到那斑鹿的转世之身，了断了这段因缘，从此之后六根清明，无因无果，傲游天地，任我独行。返本还源之后，随槎西渡，参悟更高境界＂，上官守静自言自语道，随后又仔细掐指推算，片刻，又消失在原地。
中国，新华城。
＂大哥，我要马上上班去，今天还是你送晶晶去上学啊＂，周晶这一日吃完早饭，正在收拾碗筷，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休闲男说道。
＂晶晶，今天不用去上班了，以后也不用去了。今天你陪着盛盛，呆在家里那里也别去＂。休闲男站了起来，对着周晶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去上班？大哥，你今天突然怎么了？＂周晶回过头来，一脸奇怪。
＂晶晶，你尚在俗世之中轮回，还不明白自己的本源前世，我与你解释不清楚，暂时也不与你解释。等我今天击退了强敌上官守静之后，再细细告诉你其中缘因＂。
说罢，不由分说，挥手打出一片青蒙蒙的光芒，瞬间包围了整栋屋子。从外面看，屋子外面闪烁包裹着一层青色的光罩。
＂大哥这是怎么了？突然……＂，周晶惊讶的看着休闲男，满腹疑惑，正准备问，突然整个城市上空响起凄厉的警报声，一声比一声尖锐。
＂什么情况……大哥……＂，周晶的大脑还没有转过弯，转身才发现休闲男脸上没有了一惯的笑容，神情严肃，正紧紧的盯着门口。
＂原来是西昆仑昆吾宗的第一高手萨孤寒。小女子正在奇怪，这个位面毫无灵气，偏偏这里怎么会有防护性禁制。萨先生，看来今天，你是冲着我来的了＂。
随着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门口缓缓走进一个女子。身穿一袭流云水合衣，蓝白相间，非袍非裙，衬托着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时尔寂空如明月，时尔流转如清风，优美华贵。走动时如天边流云，蓝天相映；停下时又风清云散。光华闪动，意境高远。
＂云在青天水在瓶＂，仅仅是看了这个女子一眼，周晶脑海中竟然冒出一句颇有禅机的古诗。
＂嘿嘿，我怎会是冲着静仙子而来呢？仙子要了断尘缘，贫道自然也要了断尘缘，不过仙子是以杀伐来断，贫道相反，是以救赎来了断，方式不同，目的是一样的。＂萨孤寒（休闲男）看着上官守静走进屋内，严肃的面孔反而有些轻松，又恢复了原来笑眯眯的样子。
上官守静面如恬玉，一语不发，但双眼深处却光华闪动，进门后随便打量了一更好屋子，而后一双平静的眼晴，看着萨孤寒。
＂这个位面的人类真是神奇，不修自身，专修身外之外。你看单单这一间屋子，布置讲究，功能齐全，还有一些神奇的东西，在东土世界中闻所未闻。孤寒兄，你以为如何？＂上官守静不再深问，突然却转移话题，指着室客厅电视机之类的，对着萨孤寒淡淡的说道，仿佛如同老朋友一般在叙旧。
＂春风能化雨，无相亦无色。任何时间都能够细微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不穿，摸不着。寂灭空空，好历害，好历害！＂，萨孤寒心底里暗赞一声。
＂智慧也是进化的一种方式，我成道于这个位面，自然对这里有些熟悉。东土世界也只是这个宇宙的中央世界而已，居于亿亿位面的中心。万物发展，只要存在的就有它道理。仙子以为然否？＂
＂存在就有道理？那为什么还要分善恶、定阴阳、争长短？孤寒兄应快快回头。道已误入，万一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化为灰灰，苦了百年岁月的修行＂。
上官守静一眼也没有看周晶，反而颇有兴趣，开始与萨孤寒谈经论道。
＂分善恶而有六道、定阴阳而存正反。道大如天，一分为二，有善就有恶，有阴便有阳，有光便有暗。仙魔也在贫道一念之间，百年修为，对我而言也是空空如也。是仙子你太执着于相了＂。萨孤寒言词间针锋相对，表情依旧微微轻笑。
上官守静平静的面孔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其实从刚一进门，二人之间便开始交锋。这种以理念的交锋最为可怕，若是有一方的道心不够坚固，被言语击破。轻者法力大降，重者还有可能重入轮回。
修仙修道，都讲的是个道心，道心是什么？道心就是自己的意志。意志形成的的力量就是法力。所有的修行，都是以自己的意志为基础。意志都没有了，还修个什么仙道？这便是修仙界常说的＂道心不存，则灰飞烟灭＂。
同样的，一个修仙者，道心基本很难攻破。试问，但凡是修行者，那一个不是大毅力、大智慧？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智慧不够高深，也是注定悟不了仙道。
佛家诸多经文，皆有＂般若波罗蜜多＂的至高境界。般若二字指的就是大智慧，波罗蜜多是彼岸。
所以自古以来，虽然人类有万亿之数，但能成功修仙者，万万分之一。
这种道心的交锋，比法术武器的斗争更为凶险可怕，一旦道心被破，基本很难修补。上官守静也是看到，这次有萨孤寒在场，恐怕很难成功，因此对战之前，就已经是拼了性命。
萨孤寒自然也是明白这点。
＂道不同，不与相谋。萨兄有萨兄的道，我亦有我的道。萨兄既成道于这个位面，难道跟这个女子也有些关系不成？＂，刚才言语在气势落了下风，对上官守静的影响不大，紧接着她的言词便有些历害，指着周晶问道。
＂此女在无数量劫之前，与我有同门之谊。贫道精修道法，红尘中其它因缘早已清静，唯独此女与有师妹之谊、救命之恩。我修仙之后，静心推算，然被人蒙蔽天机，不能成功。近来心血来潮，才明白了前世轮回。想必是槎舟将尽，天数有变。才让我窥得一二。本欲超渡师妹，脱离六道轮回，修习仙人，了却此人间最后之夙愿。然后乘槎舟西渡，参悟凤麟聚窟之秘。＂
萨孤寒娓娓道来，停了片刻，又干笑两声，周晶在旁听的莫名其妙，而上官守静亦是平静的看着萨孤寒。
＂谁料……我静心推算之下，才知道师妹超脱，竟然有生死大劫。贫道算不出这劫来于何处，于是这一世，我便以一个化身，暗中守护在她的身边。三个月前最后一次排卦，总算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我师妹的这生死大劫，正应在五百年之前，转世轮回为鹿身时，与仙子结下了恶果＂
上官守静这次终于色变！
萨孤寒推算出了她的因果，而她推算的结果仅仅是变数较大，对于萨孤寒与周晶诸事一无所知，这说明萨孤寒的道行，远在她之上。
＂唉……我实不欲与萨兄交手，然造化弄人，终非是你我所能控制。＂
上官守静一声长叹，人已消失不见，袖白雪一闪之间，已经到了萨孤寒头前，斜斜划下。


5．五十年困
袖白雪是灵器，一件奇门武器，又名月精轮，呈弯月状，弧度中间有手柄，另一侧有利刃，光华四射，舞动起来时繁星点点，相当好看。同样，杀伤力也是巨大。这件灵器是清源宗通微道君在凤麟洲得到的异宝，赐给她的得意弟子上官守静作为本命法宝。所谓本命法宝，是修仙者无数个岁月吞吐修炼的过程中，以自身精血喂养，法宝与修仙者的修行一起成长，使法宝中蕴含自己的一丝精血。灵气十足，使用起来宛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别人也抢夺不走。即使遗失，通过自己的气血感应，依旧能够找回。（灵魂绑定武器）
萨孤寒身体未动，双眼下垂，心中一动，一把古朴的刀凭空出现在身前，刀身泛着一阵青色的光芒，堪堪低档住了袖白雪。同一时间。右手缓缓举起，然后伸向虚空，五张猛张，巨大的气劲噼里啪啦一阵炸裂，四周元气暴走，左方处一声轻哼，上官守静现出身来。
一招之间，便破了上官守静的隐身之术，萨孤寒二话不说，右手一划拉，虚空中拉开一道裂缝，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上官仙子，若要了断这段尘缘，此处不能争斗，随我而来吧＂。
修仙者争斗，动辄间便是毁灭，杀伤力巨大。因此一般不在世俗世界中进行，上官守静也不愿在地球多杀无辜，沾染无谓因果。一语不发，跟着萨孤寒的气息，瞬间从原地消失。
虚空乱流之中，萨孤寒悬空而立，依旧是一副现代城市的休闲装，短袖衫，寸头。全身上下，一股青蒙蒙的元气在流动，蓄势待发。折花刀在身后虚空中，若隐若现。看见上官守静跟了过来，微笑说道：＂上官仙子，昆吾宗法术，以力见长，招式精妙，小心了＂。
说罢，不等上官守静发言，双手成形，呈莲状，表面隐隐有一层让灵魂都感觉恐怖的紫色火光。一闪间，萨孤寒又消失不见。
＂火里栽莲＂
一朵青色中夹杂着紫色火焰的拳头，突然从上官守静背后出现，直直砸下。
这招＂火里栽莲＂，是昆吾宗暴起杀人的成名法术，威力巨大，轻者都能够打爆一座山峰。萨孤寒虽然说话客气，可一旦动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
上官守静美丽的脸庞无比凝重。清源宗历来以术法精妙见长，这种近身搏斗的确并非她的长处，心中一动，一件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圆盘形物体从体内飞旋而出，抵挡在身前，也挡住了萨孤寒的拳头。
＂咚！＂一阵沉闷的声音，远远传开，元气爆射，庞大的音波呈圆形散发开来，一路经过，几十里之内的所有物质瞬间化为齑粉。圆盘形法宝也＂咔＂，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萨孤寒的这一招＂火里栽莲＂，威力巨大，法宝抵挡不住，已被损坏。
同一时间，袖白雪也迎风而上，抵住了虚空中砍向自己脖子的折花刀。
＂却是可惜了帝盘这件宝器，为我挡了一劫。回去后还得重新祭炼一番＂。上官守静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刚一战斗，自己便落在了下风，损伤了一件法宝。
不过，萨孤寒这一刀、双拳没有击中上官守静，却是为上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禁术：零度冰封＂
一声矫喝，素手疾速翻动，一瞬间变换了无数个复杂深奥的法诀。
周围的温度慢慢下降，空中突然一朵、两朵飘起了几朵雪花。
陡然间，四周一暗。时间似乎被放快了无数倍，温度急剧下降，这一片虚空冰冷萧条，漫天飞舞着冰刺与雪花。
以上官守静为中心，在几秒钟不到的时候内，方圆千里，白茫茫一片，冰彻刺骨，杀气弥漫。
禁术，通常是只有威力太大，轻易不使用的禁忌法术。
零度冰封是水系的至高法术，一经施展，不但能冻结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物质。甚至能够冻结思维。
传说，零度冰封的极限，可以冻结一切，包括时间、能量、物量、时间。
明显，上官守静的道行法力，离这个境界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目前，也仅仅是冻结了周围千里的物质而已。
说话间时间很短，从萨孤寒的火里栽莲，到击伤宝器帝盘，再到上官守静释放零度冰封，也不过十秒钟左右的时间，而他完整的身体刚从虚空中显现出来，便生生冻结在了原地。
一动也不能动。
上官守静知道，仅凭一招零度冰封，是不可能杀灭得了西昆仑的第一高手萨孤寒。见萨孤寒被冻在原地，她不敢马虎，乘着这个宝贵的时间。一双玉手，又是连连变换，打出更加复杂的法诀。浑身法力，节节提高，三千青丝，猛然爆涨，根根如剑一般犀利，向后飘扬。
长裙飞扬，青丝如剑。这是法力真气贯布到身体每一寸部位时才特有的景象。
＂那永恒的只有轮回，那不息的只有时间。唯有毁灭才能涤清一切，萨孤寒。接我这招空间禁术：混沌绞杀＂
这一方虚空，也为之颤抖。清静无为的仙子，施放了她最强大的攻击法术，在这一瞬间也爆发了她的最强战斗力。
空间系禁术：混沌绞杀。
一股滚滚毁天灭的元气法术滚滚向前，罩向不远处被零度冰封的萨孤寒。
＂噗！＂
打完这一招禁术，上官守静终于没有忍住，张口吐出一道鲜血。
这一招，她催动了自己的生命精元。法力身体透支太过严重，也受了重伤。
如果萨孤寒不死，那么上官守静必死无疑。
虚空塌陷，空间崩塌。
＂到底杀死了没有？＂
良久不见动静，上官守静也暗自疑惑。
＂咳咳，我不过是一招火里栽莲，仙子却是连连两招毁天灭地的禁忌法术。清源宗法术，天下无敌，名不虚传＂。
虚空之中响起萨孤寒嘶哑的声音。
同时，空间的个一个角落里，慢慢隐现出萨孤寒的身体。狼狈不堪，浑身鲜血淋漓，一只手中紧紧握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图画，另一个肩膀处却空空如也。
混沌绞杀不但让他受了伤害，更让他失去了一只胳膊。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萨孤寒一现身，上官守静竟然异常失态的叫出声来，惊怒交集之下，＂噗！＂，又吐出一道血箭，身体摇摇欲坠。
袖白雪也灵气黯淡，环绕在身体前方。
＂空间禁术啊，以我目前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要……要不是山河图，我已经死了罢＂。
一声感慨，萨孤寒惨然微笑。
原来，萨孤寒虽然被零度冰封，但思维还是活动的，刚才生命危机之时，祭出了神器山河社稷图，遁入神器空间内部，这才侥幸逃过一死。
即使如此，因为零度冰封，还是让他受了不少的伤害。
＂山……山河图。神器啊！＂，上官守静眼晴紧紧盯着萨孤寒手里的图，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神级法宝，超越了一切的存在，根本不是他们目前这些修仙者所能想像得到，就整个东土世界，也没有几件神器，更没有几个人见过神器。
神器，是神话，是传说，是无数个文明的诞生与毁灭，是无数数的位面诞生与毁灭才有很小很小的机率诞生的强大法宝。
＂这次临行前，师傅说我可能有性命之忧，赐我法谒：遇寒当退。＂
上官守静恢复了过来，又是云淡风度的仙子气度。她知道自己将难逃死亡，双目平静，宛如一弘秋水。
＂在清源宫，我推演三千遍，此行虽然有变数，但终究还是有斩断情缘的机会。槎舟将东渡，有一丝丝机会，去凤洲岛参悟造化，这是何等的难得。我自恃法术玄妙，依旧前来，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陨落的命运。＂
言语中也无一丝悲伤，反而有一种空灵悠远的禅意。
＂天地有生有灭，宇宙有生有灭，唯独命运，流转不息。命运的力量，贯穿了希望与奇迹。命运的力量，连结了世间万物所有的因缘，万物都在命运的掌握之中＂
生死幻灭之间，上官守静似乎悟得了命运的真谛。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轮回。
双眼间一阵喜悦，她知道自己在抱着必死的决心之后，看穿了生死变幻，道行又有精进。
＂万念俱灭，因缘自了＂她想起了临行前师傅的法谒。
＂原来，如此简单！＂
可惜的是，力歇了。
法力是法力，道行是道行。
好比一个是水，一个是装水的容器。
容器再大，没有一滴水。就是没有一丝的法力。
她根本没有与萨孤寒再战的一丁点可能。
＂萨孤寒，杀了我之后，请将我的尸首送到清源宗，我会在袖白雪里留下精神烙印，不让门派追究于你＂。
虚空这中，上官盘腿而坐，宛如一尊女神。语气平静淡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萨孤寒看着上官守静的表情，竟然有一丝赞赏。
＂没想到，仙子在最后的关头，竟然悟得了生死变幻的真谛，境界不但有了提升，而且还开始参悟命运！这种仙缘，可遇而不可求＂
萨孤寒缓缓走到上官守静旁边，他的伤不比上官守静，山河图抵挡了混沌绞杀的大部分攻击，断了条胳膊，用仙丹灵药，依旧可以修复，修仙之人，对于这点伤害根本不算大碍。上官守静，则是通过透支生命来施展威力巨大的禁忌法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没有山河图，十个萨孤寒，也无法正面抵挡混沌绞杀。
同样，不透支生命，上官守静也无法施展连连施展出水系、空间系的两种禁术。
＂万念俱灭，因缘自了。悟得了生死变幻，也了却我与周晶的因果纠缠。萨孤寒，难道你会放过我？要知道我现在虽然法力全失，但道行精进，一旦恢复法力，有七八的把握将你击杀！当然，前提是你不使用山河图＂
＂这点我心中何尝不明白＂
萨孤寒又笑了笑，脸上血迹斑斑，样子看起来古里古怪。
＂了却了你与师妹的孽因，因此与仙子又结了恶果，因果因果，报应不爽，如此下去，反复循环，何时到头？所以，贫道不杀你，但与你做个交易如何：吾因仙子与我师妹五百年前的因果而结新怨，现在取你性命，如易反掌。但吾不杀你，但要请你在这山河图中再修行五十年，这山河图由你师门保管，此神器已被吾炼化，也无失宝之忧。五十年之后，封印自解，你脱困而出，吾与你再无任何困果牵连。仙子认为这个交易可否？＂
＂同意＂。上官守静竟是没有任何思索，一口答应。
＂五百年结怨，五十年受困之灾。了却身前后世，几世因果。萨孤寒，我相信你！＂
萨孤寒见上官守静一口答应，吁了一口长气，满心欢心。似乎，一切，都已了解。
＂仙子果然不同凡响，着实佩服。如此，仙子勿动，吾开了法诀，送你进图＂
＂好。然我有一事相问，萨兄可否赐教？＂上官守静抬起头来，突然说道。
＂仙子垂询，不敢保留，请指教＂
＂五十年后，我脱困而出，法力道行将会有不可思议之进展，杀灭你想必不难，这一点你十分清楚，为何今日放我一命？＂
萨孤寒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罕见的尴尬。
＂这个．．．．．．实不相瞒，我虽得了此图，并已炼化，但此等神器，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撑握？说来惭愧，目前而言，山河图萨某只能困人，却不能杀人＂
＂你！＂，上官守静怒极，但又无话可说。
＂仙子，山河图内自成空间，灵气充沛。论起修炼，不比你们清源宗宗门。不过，萨某也有一事相询，仙子明明知晓我已炼化此图，怎么会相信一面之词，就相信五十年后封印自解？＂
＂就凭我相信你萨孤寒！这点理由不够么?因果既已了，送我进图吧＂
萨孤寒一愣，连忙向上官守静打出几个法诀，流光一闪。眼前已无一人。
＂因果因果，到底什么是因果？我突然又有些看不透了！＂
虚空中怔了片刻，消失不见。
中国，京华城。
＂晶晶，随我走吧，我们先去逐浪门，取得了奈何丹，你自会想起所有的前尘旧忆，也会恢复一些前世的神通，再求昆吾宗将你收入门下，修仙路漫漫，但好歹也有个盼头。盛盛与叔远他们暂时没事，等你觉醒了记忆，再来俗世中处理属于你自己的因果吧＂
一阵青光闪过，周晶也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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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醒千年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兮若无止”。
清源宗后山，翠林竹屋，啾啾鸟鸣。一个清澈的女子读书声音，悦耳动听。
“若冬涉川、畏四邻。说的是谨微、慎重。修仙之人，如此小心翼翼，却是没有凡人的自在快活。不过，这旷其若谷，混其若浊，却又有一种高山空谷的，似有非有的这感觉。这卷〈昆吾修仙卷〉，是昆吾宗宗派秘籍，果然是玄妙的很。师兄擅自给我参透，不知道是否会有麻烦。”
这个女子，正是周晶。被萨孤寒渡出尘世之后，又在逐浪门争斗了一番，得到奈何丹，便记起了前世旧忆，正是千年前便已投入吾昆宗的女弟子、萨孤寒的师妹、本名莫娑蛮。
如今过去了三年。现在，她正在昆吾宗修行。
“世俗之中，凡成大事者，处世之道，那个不是谨小慎微。凡人百年而逝，修仙者不仅寿有千载，而且能力强大。修仙修仙，既是亵渎了造化，也是在参悟造化。如此盗取天机，岂不更要小心谨慎。”
竹屋门口，闪出一条人影，白衣如雪，面庞俊朗，声音清越又温和。不是萨孤寒又是谁？
莫娑蛮一喜，起身叫道：“师兄，你出关了？”
萨孤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走近竹桌前，继续说：
“〈昆吾修仙卷〉是昆吾宗修仙者入门的必读法典，卷内没有法术法诀，也没有淬炼肉身的法门。专述精神境界。静之徐清，动之徐生。这是要成为修仙者的基础境界。师妹，你安静潜心参悟便是，其它的不用多心。”
莫娑蛮嗯了一声，问道：“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的修为？那尘世之中，我还有未断的因缘，心里不能安静。”
萨孤寒说：“十年参禅，不如一朝悟道。修仙之人切忌求功冒进。三年时间，你已到了炼气初期，可以说是修炼天才了。那尘世之中，是有你放不下的因缘。但西海探险，很快也要到来，你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莫娑蛮也暗叹，对那浮槎东渡，倒无甚兴趣。虽然自己记起了三世记忆，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但这一世，脱劫不久，红尘之中尚有牵挂，她又有什么心思参禅悟道？
远处光华闪动，有人御剑而来，片刻便到竹屋前，来人是昆吾宗一名弟子。
“见过萨师兄、莫师姐。宗主出关，召萨师兄速速前去。”
“哦？宗主已经出关？师妹，你自安坐，我去拜见宗主。”

昆吾宗，大殿。
萨孤寒在大殿门口落地，收起折花刀。恭恭敬敬的行完礼，走进殿内。
大殿之上，一个紫衣道人端坐蒲团，殿内仙雾缭绕，看不清面目。
“弟子恭喜宗主出关，法力大进。”
“免礼。孤寒，我召你前来，皆因浮槎即将东渡，西海二洲上，有你与阿蛮莫大的仙缘，但阿蛮刚刚脱劫，法力低微。红尘之中，尘缘未断。这样情况，如何去得西海？”
萨孤寒心中不惊反喜，连连顿首道：
“求宗主点化。”
那道人笑了一声，语气间似有赞赏。
“你却是机灵的紧。若要完此功，仍在那山河图。山河图乃是上古神器，内部自成空间，种种妙用不同凡响，其中的时间、空间、物质更是独立于外部世界，若是完全参透，能够控制内部与外部的不同时间流逝。不过，机缘未到，你还得先去逐浪门一趟。”
萨孤寒一惊。他炼化山河图多年，完全不知此图还有控制时间流逝这样的逆天功能。奇怪问道：“宗主，山河图与弟子意识相通，但记忆中并无此功能。还有，为何又去逐浪门？”
“莫问，莫问，去了便知。我赐你法器，助你成功。”
道人手一指，空中落下两件物品，一个锦囊，一只玉符。
“这太极玉符，乾坤绣囊，各有妙用，你去罢。”
萨孤寒不敢再问，捡起法器，又拜了拜，出殿而去。
大殿中寂静一片，良久，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道兄，莫娑蛮身份尚不确凿，得了玉记镯，恐有变数？”
“正要她生变，确定其来历！”紫衣道人冷声说道。
“高明！然何不我将玉记镯直接给他？来我逐浪门又是何故？”
“无妨，玉记镯记忆功能已被抹除。逐浪那边，道兄自安排，让其争斗一场便是。”
说罢，又闭目打坐，不再说话。

萨孤寒得了昆吾宗宗主点化，回到后山，又与小蛮商议一番，二人都有些糊涂，索性不去想，驾了折花刀，二人径往逐浪门而来。小蛮修为尚在炼气初期，只是肉身强于凡人，元神尚未显化，不能御器飞行，因此与萨孤寒同乘折花刀。折花刀本是宝器，可大可小，能够变化。化作一亩大小一片祥云，托住二人，萨孤寒也不敢太快。一路之上，二人倒有时间，观东土世界的山川河流，人文地貌，城郭高楼。只见人流熙熙，来来往往，繁华似锦。
小蛮感慨道：“修仙之人，遨游苍穹，长生不死。于九天之上看尘世，轮回之外看世人，如大梦一场啊。”
萨孤寒看着小蛮出神的脸庞，清澈秀丽。
“师妹，你似乎有所悟？”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小蛮漫声吟道：
“陆如棋盘，世人如蚁，往来之间，争荣辱，弄权术，求虚名。利字当头，便动了无妄之念，灭杀人伦之情。现在看来，一切都如此可笑。”
萨孤寒坐在小蛮旁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师妹，何谓大？”
小蛮一愣，凝思答道：“不知其边，是为大。”
又问：“天地大不大？”
小蛮答：“天地大。”
问：“宇宙大不大？”
答：“宇宙更大。”
萨孤寒笑了，摸了摸小蛮的头。
又问：“何谓道？”
“道理是道，道行也是道。道是道理，又是标尺。”
“解的好，但仍差一些。师妹，你随我来。”
萨孤寒赞了一声，随后催动折花刀，落向地面。
地面之上，两个国家正在进行着战争，杀声震天，旌旗弊日。一方大胜，挥军猛追。另一方吃了败仗，节节败退，惨不忍睹，死伤无数。
萨孤寒降落下来，一指轻弹，一缕淡淡的光芒射向得胜的一方，那一缕光芒见风便长，翻滚变化，转眼间如山岳大小，落入人群，爆裂而开。
尘烟散去，那得胜追赶一方的人，全部化为飞灰，竟连惨叫也没有。
小蛮失色大惊，正要说话，萨孤寒摇了摇头，示意继续。
溃败的军队看清了形势，大声欢腾庆祝。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近二人，拜伏在地，神情激动。
“蒙上仙搭救，恳求留下道号，待我启奏陛下，封仙长为国师，塑像立庙，供万民拜仰。”
萨孤寒没有答话，看着小蛮说道：“人灭虫蚁，在转瞬之间，因此对虫蚁而言，人便是天，便是最大，我弹指之间，灭敌毁国，对于他们而言，我是天，我最大，但是……”
“这天地之上，世界之外，是否也有生灵，一念之间，灭杀我等，如人灭蚁？那生灵之上，是否更有大能者，灭那生灵，如我灭人？”
萨孤寒见小蛮犹自脸色发白，叹了一声。
“人心有所欲，便有所求，有所求，便有争。凡人是争，修仙者也是争，不同之处，不过是凡人怕果，修仙畏因。因而五味红尘、蚍蜉蝼蚁之中有大道，九天之上、宇宙之外亦有大道。道大、天大、地大，人心也大。”
“佛门释迦摩尼曰：‘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同样也是这个道理，一切众生，不是我超渡众生，而是众生都有佛性，只要自己只要认识了自己，看清了本心，还原了自我，都可以超脱出来。我不过借用超渡这个词，来称呼这个事罢了。”
“善也是求，恶也是求。自然之中没有对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道，二是阴阳，三是万物。三者本为一体，因而没有对错，没有善恶，也没有丑美。是故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
        
       逐浪门的位置在西海之畔，海面之上，虚空而建，云雾遮掩，隐隐见其中宫殿连绵，气势恢宏，不亏是纵横四海的海上修仙门派，也是东土世界修仙界第一门派。
萨孤寒与小蛮二人，落下云头，收了宝器，萨孤寒高声唱喏：“昆吾宗弟子萨孤寒、莫娑蛮前来拜访逐浪门。”
不久，只见虚空之中，祥云阵阵，仙鹤长鸣。走出一行人来，身披青色道袍，足踏云鞋，背负长剑，杀气滚滚。为首一人，正是逐浪门炙手可热的二号人物，东土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智谋之士沈晚舟。
沈晚舟走近，脸色铁青，怒声喝道：“萨孤寒，前番你为奈何丹，大闹逐浪门，伤我们派中弟子，丢了颜面。宗主见你一片赤诚，才将丹药与你。此番又来，莫非欺我逐浪门无人制你？”
萨孤寒摆了摆手，朗声说道：“沈军师息怒，前番过来，身不由已。但此番前来，是奉了师命，求见水门主，还望沈军师通报一声？”
沈晚舟沉着脸道：“不用再说，你再三轻慢我逐浪门，我们不施惩戒，你更不知轻重。此次不管你是否何事，要见门主，先破了我逐浪门守护大阵再说！洛旭、邱郃、周群、刑地！”
“听军师吩咐。”沈晚舟身后齐齐站出四位年青道人，齐声唱喏。
“各执法器，布四象幻灭大阵。”
四人躬身行礼毕，洛旭执朱雀之心，邱郃执玄武之盾、周群执白虎长枪，刑地执青龙之翎。齐齐大喝一声，化为四兽，隐没四方。
“萨兄，阵法无情，小心取了你的性命。待破了大阵，我自在带你去见掌门。”沈晚舟一挥手，一干人等退了个干干净净。

西海之畔，逐浪门前，萨孤寒对着小蛮苦笑一声。
“因先前取奈何丹与逐浪门交恶，此番却是要给我个下马威。看来不破此阵，难以收场。师妹，你且退下，看吾破阵。”
萨孤寒往前几步，四象幻灭大阵一阵变化，大殿隐去，西海消失不见。
上无日月，下无大地，虚空寂然一片，静雀无声。
萨孤寒站立片刻，没来由突然一阵寂寞。
“自我道成，渡小蛮，斗上官。求奈何，又来这里破阵，斗斗争争，有甚趣味？我原以为，修仙之人，养道炼丹，乘鹤闲游，诵读经典，修成道德。反而如此，与凡人有何异？昭昭年华，忙忙碌碌，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
“何为道？”
“我即是道。”萨孤寒一惊，答道。
“你又是谁？”
“我即是我，我亦是道？”
“哼，狂言妄语，你即是道，刚才为何失神？道心不稳，还求个什么道？不如一死。”
那声音刚落，虚空中缓缓出现一只青龙，体大无比，一声龙吟，张开大嘴，猛然冲向萨孤寒。
“道心不稳，还求个什么道？道大如天，但不在高处，在低处。不在身外，在身内。我一番辛苦，千年修炼，荣荣碌碌，还不是都为求那天地之间一线生机。道衍五十，遁去一其，做四十九数。故道生万变。就是天上神仙，也难全部推演出来。那遁去的一，就是我的道，生死由我定，善恶由我判，命运由我裁。不求长生，唯求本我如一。对我而言，我即是道，道即是我！”萨孤寒一字一句，拷问本心。心灵迷雾散去，一阵通明，道心圆满。
“哦？不求长生，唯求本我如一。这便是你的道？不错，不错。”那巨大的青龙大嘴，冲到萨孤寒身前，化作了一个青衣道人，面庞清秀，沧桑古朴。
“天道尚在变化，又有那个人能够道心如一？天变、地变、众生变，在变化之中，能够拷问本心，不断打磨，由始如一，道心才能杂质尽去，清晰通透。四象幻灭大阵之一青龙问道已破，年青人，你已通悟智慧的力量，去吧。”

萨孤寒躬身行礼间，四周环境又一阵阵变化。
杀气，无尽的杀气，如狂风一般肆虐。
依然是一处独立的空间，但这片空间中，只有无穷无尽的萧杀之气。
能够毁灭一切存在的杀气，狂暴肆虐，所有的物质，化为齑粉。
杀伐的天地，代表着毁灭的终极力量。
“拔刀向我，白虎杀阵自破。”
别说凡人，就是萨孤寒，在这毁天灭地的凌厉杀气之前，大汗淋漓，双腿颤抖打摆，那里有力量拔刀？
他的周围，凛冽成实质的杀气，如冰冷的毒蛇，窜进他的身体，渗透到他的元神。
灵魂一阵阵颤抖，恐惧，害怕。如烛火一般，摇摇欲坠。
“想不到我命绝于此。”残存的意志微弱的叹息，他根本不报一丝希望，这是来自于灵魂的映照，他知道，很快，他的灵魂如同烛火一般即将熄灭，元神也会消散，化为元气，融入这一方完全由萧杀之气组成的空间中。
大阵之外的小蛮，猛然站立起来，她的感应之中，萨孤寒的灵魂之火，在慢慢熄灭。
“不是说给个下马威吗？怎么会？师兄怎么会？？”小蛮芳心大乱，惊惧不已。
片刻，小蛮一咬牙，似乎下了决心。
“不行，不能让师兄就这么陨落。”
复而又盘坐于地，脸色虔诚，一种古怪的音调脱口而出。
“以我之名，唤我真灵，沟通天地，灵魂共享。”
一瞬间，她便感兴到萨孤寒摇摇欲坠灵魂意志，同时，那冲天的杀气，似乎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向她的意识海中，席卷而来。
“噗！”
她喷出一口鲜血，与萨孤寒一样，气息急剧下而，几近熄灭。
异变陡起，杀伐的意志，渗入小蛮的意识之后，似乎是畏惧，似乎又是亲切，似乎是低吟，似乎是轻唱。一阵盘旋，竟然缓缓散去。
小蛮清醒了过来。
萨孤寒也清醒了过来。
不过二人的状态惨不忍睹，萨孤寒脸色发白，衣衫破碎，身体之上血痕无数。
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不屈，不甘。怒喝一声，拔刀，冲天而起。
白虎杀阵，破。
“虽是取巧，但大阵已破，你已获得勇气的力量。”
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萨孤寒颓坐倒地，再也没有一丝气力。

昆吾宗，大殿。
紫衣老道猛然张开双眼，满脸狂喜。
“唯有仙灵的本源气息，才能让阵眼中的玉记镯生出感应，区区修士，谁能破得白杀阵杀？仙灵初现，吾道成矣，吾道成矣。”
大殿中，紫衣道人失态的吼叫。

萨孤寒却是没有力气再破后面的玄武、朱雀二阵了。
“青龙问道、白虎杀阵。不知后面的阵法，又是如何玄妙，可惜，我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叹息间，却见那太极玉符，破体而出，滴溜溜一阵旋转，元气暴走，空中轰隆之声不绝，呼吸间，竟然破了大阵，又见西海，晴空烈日。海面之上，洛旭、邱郃、周群、刑地四人持宝而立，面色苍白。
“既然是昆吾道兄出手，我自然不能为难晚辈，你来意我已知，拿去罢，不必来见我。”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件古形古色的镯子落在萨孤寒手中。
知道是逐浪门门主水沛天说话，萨孤寒虽然心中疑惑，也不敢怠慢，向逐浪门的方向，遥遥行了一礼。扶起小蛮，二人搀扶离开。

清源宗。
三年前，萨孤寒为救小蛮，用山河图困了上官守静，之后依约前来清源宗，将图交付上官守静的师叔，清源宗通玄道君保管。那通玄道君道行高深，也知这是天数使然，上官守静有五十年被困之劫。因而也不责怪萨孤寒，只是将图收起。
“恭喜你，萨孤寒，竟然这么快突破到返虚之境。”通玄道君三绺长髯，为人谦和。
萨孤寒一向敬仰通玄人品，带着小蛮，伏地而拜，恭恭敬敬的行了晚辈之礼。
“道君，逐浪门中，破了青龙问道大阵，一番考验本心，才突破了境界。”他不敢隐瞒，老实回答。

通玄微笑说道：“四象幻灭大阵，青龙问道，白虎杀阵，朱雀涅磐，玄武幻境，分别代表着智慧、勇气、自由、仁慈的四种力量。更有神妙无比的玉记镯为阵眼，糅合了四种力量为一体，真真假假，虚实一体。便是我，也破不了。萨孤寒你，仙缘深厚啊。”

对于四象幻灭大阵的历害，萨孤寒可谓深有体会，尴尬说道：“说来惭愧，我只过了青龙问道，白虎杀阵却只是见识了一番，幸得掌门师尊出手，才脱阵而出。此次前来，有劳道君，还得再用山河图一番。”

“山河图本是你的，拿去便是。”通玄答应，一挥手，山河图便落在二人眼前。
萨孤寒捏了仙诀，一声轻喝，与小蛮二人，遁入图中。
那玉记镯一进山河图，青蒙蒙一阵光亮闪动，随后化为一道流光，进了小蛮体内。
随后，一阵玄奥的口诀出现在萨孤寒与小蛮的脑海之中。
“果然奇妙。山河图内果然能够加速时间，不过需要大量灵石。这要那里去找？”
小蛮收了玉记镯，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空灵玄妙的状态，似乎是玉记镯激发了她意识中的某些东西。
“师兄，宗主不是赐给了你一个乾坤绣囊吗？我感觉里面灵气浓厚，宗主他肯定是早有预备，快快打开来看。”
萨孤寒赶紧拿出锦囊，运起本门心法，朝下一倒，灵气乱窜，光华闪动，果然是无数的灵石。
“河图妙用，一元之数，时间加速，五十年。”
空间一阵变化，萨孤寒与小蛮对望一眼，心中一喜，知道已然成功。
图内五十年，外面的世界，不过是过去了五天而已。
至于五十年后，小蛮修行有成，如何了却自己的红尘因缘，笔者这里便不再熬述了。
正在山河图中静修的上官守静，却是占了便宜，五十年转眼而过。

紫川宁

7．西海遇险

       萨孤寒站在槎首，望着茫茫西海，白衣飘扬。
       一叶浮槎，轻快地驶向未知的凤麟洲。
东土大陆，修仙者一脉，林立繁多，门派数量有百余之多。若论实力大小，昆吾、逐浪、清源、万剑、民众妙依次为首。各派功法，源远流长，皆有玄妙。人修真者，主修两个层面，一是肉身，二为灵魂。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引入体内，千锤百炼，淬炼肉身，肉身炼到一定程度，感悟自然，突破自我，可大可小，神妙无比，再进一层者，返本还源，千变万化，肉身不朽。而灵魂一途，是指人的精神修炼，这一领域更是玄之又玄，考验修炼者的大毅力、大智慧。
东土修真虽诸多门派，但万变不离其宗，修仙都脱离不了肉身灵魂二道。只是各家拿捏气血，修心降魔的法门与方式不同而已。上古之时，为了对修仙者的实力高低有个统一，东土第一门派清源宗，将修仙划为五个较大的境界：练气、化神、返虚、练神、合道（注：五个境界一说，作者借鉴了《佛本是道》的部分概念）。
“师兄，在想什么？”莫娑蛮暗中给萨孤寒传言。

萨孤寒回过头来，见莫娑蛮抱膝而坐，面朝大海，神态悠闲。

“凤麟洲将近，心灵突然波动，不知是好是坏。”

“哦，师兄已经到达返虚之境，元神能够参悟一丝未来。既然心血来潮，不妨推算一下吉凶。” 莫娑蛮眼晴出神的望着大海，弯眉紧蹙，柔声细语。

“东土修仙者，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无法推算出西海二洲的信息，包括宗主在内。你们境界不够，机缘或许应在眼下，所以自然心灵波动，不用多想。”熊亘淡淡说道。

熊亘的修为，返虚中期，萨孤寒与小蛮暗中交流，自然也瞒不过他。
桑迦巴丹一语不发，与熊亘一样，高深莫测，上槎以来，一直闭目打坐。

九天之上。
祥云一阵涌动，虚空中显出朵朵青莲。
一个老道，紫袍高冠，双手背负，信步闲庭。疑似天上神仙，来人间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却都是应劫之身。”道人摇头轻叹。一步跨出。
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一个高巍巍的道派山门之上。
“故人来访，通虚道兄还不开山门？”老道爷一声喝，山门中光华闪动，一座元气所化的白玉仙桥从山门中伸到道人脚下。
“进来罢，都到了。”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传来。

清源宗，后山。
“浮槎已起，将渡弱水大阵。不日便到聚窟。开启聚窟十方都天混乱大阵。”
“善。诸位有可异议？”另一个黑衣老道附议，声音宛如万古不化之寒冰般冰冷。
“昆吾无异议！”
“万剑无异议！”
一个年纪非常幼小的道姑不言，神色间似有不忍。
“求一线长生，万物可为祭。众妙，莫生妇人之仁。”
“众妙无异议。”年纪幼小的道姑终于表态。
“五宗宗主齐力，开启聚窟大阵。”紫衣道人手一展，掌中出现十面金非金，玉非玉的旗子。口中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天地元气，归吾差谴。”
“混乱为始，杀戮为辅。秩序毁灭，吾道长存。”
“以吾等之名，召吾等法宝，立：都天九地十方混乱大阵。”
这股声音，宏大、威压、冰冷、萧杀。
随即，一股庞大的气息在虚空中缓缓流动，这股气息流动之间，其中充满着混乱、毁灭、绝望、杀戮的各种黑暗意志。如山如海，无穷无尽。
“聚窟不现，更待何时！”紫衣道人一发喊，脸上掠过几股黑气。虚空如镜子般片片破碎。随后一闪，几道光华落了进去。

西海，浮槎之上。
天色已晚，西海之上，槎舟快行。
一轮圆月，独悬天宇，射出冷冷清辉。海面之上，悠然宁静，只有桨声哗啦哗啦，敲打着水声。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处终”。
西海明月升，莫娑蛮抬头痴痴望月，轻轻吟唱。
歌声宛约悠扬，月下的女子，声音纯朴，但谁解其意？
萨孤寒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熊亘这时却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小蛮，西海之上，莫多出声，以防突变。”
“临行之前，掌门叮嘱，西海二洲的存在，有着近上万年的扑朔迷离。自古以来，无数前辈大能，意图渡海，但没有浮槎，无一不陨落在茫茫西海。肉身毁灭，灵魂被禁锢在三千弱水大阵之中，失去意识，化为魔头，继而守护着西海二洲。”
熊亘缓缓说来，众人听闻色变。

海面远处，隐隐一阵歌声传来。
“说什么就来什么？什么情况？”
众人骇然。
“我一岁时世百年，生于尘世二十岁。来时尽乐去尽欢，滚滚红尘一刹间。”
歌声沧凉古朴，宁静幽远。
时间已至深夜，月色如华。静幽的西海之上，阵阵清风。海面之上，远远走来一个道人，云水衲衣，拂尘轻挥，高冠束发，面容奇古。
歌声玄妙，缭绕耳畔，众人都被歌声所迷，痴痴不语。
“我一岁时世百年，生于尘世二十岁，好厉害，这个人活了二千年！” 莫娑蛮却是不受影响。
“如来我法，不动如山。须弥王出，万魔伏诛！”

桑迦巴丹的降魔真言，不同凡响，如洪钟大吕，当头棒喝。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意识猛然清醒。

抬头望去，只见槎舟前方，一个断臂残魂，只有半边脸庞，白目独眼，嘴部干裂如柴，一只白骨大手，腐肉翻开，正缓缓拉着意面色沉醉的熊焱往海中投去。
“扑！”
“砰！”
两声异响，干净利落，熊亘与萨孤寒同时出手。降魔杵打中残魂面部，同时折花刀斩向了白骨大手。
噗通一声，熊焱倒回在槎舟上，一脸乌黑。
残魂的身影缓缓地消散，脸上依然微微笑。
“上师！”莫娑蛮急急喊道。
桑迦巴丹往后便倒，人已昏迷。刚才真言降魔，破了幻术，但残魂本体强大，因此而法力不继。
“无妨，上师只是力竭，没有大碍。”熊亘细细观察一番，又给桑迦巴丹与熊焱各自喂了一颗恢复气血的丹药。
刚才一番经历，凶险万分，半点差池，昆吾宗一行便是全灭。
三人全力一击，毫无保留，桑迦更是重伤，这才获胜。而对方，仅仅只是一缕不完整的残魂。
“好强大的幻术！实力恐怕在炼神之境。”萨孤寒叹道。
“不太可能，炼神境界，即使一缕残魂，我们也必死无异！”熊亘见萨孤寒怀疑的目光，接着说道：“化神境界，修者将自身的精气神转化为元气，形成元神。短时间可内脱离肉身，虚空飞行，也可使用法宝法术。一旦离开肉身太久，没有了滋养，便化作一团清气，归于虚无。而炼神之境，是元神与肉身彻底分离，二者没有区别。元神不需要寄托，自然能移山填海，追日逐月。撕裂虚空，千变万化。虽然一字之差，但何止千山万里？这缕残魂，也就返虚后期而已。”
“那个残魂，生前死的很惨！”莫娑蛮突然出声。
二人奇怪地看向莫娑蛮，小蛮不过练气后期，刚才的幻术，她不仅毫无影响，而且从残魂之上，还能看到前生？
“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他陨落时的画面：巨大的船只，熙熙的人群，他身穿金色的法袍，正在与帮人高淡阔论，但突然间巨舟沉没，一行人全部死亡。他在海中挣扎了很久，又驾起法宝，飞上海面不远，突然就化为了肉沫。”
“既然已经进入了三千弱水大阵，想必凤麟洲是不远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桑迦巴丹已然清醒。
莫娑蛮连忙扶桑迦巴丹起来，上师咳了一声，突然从浮槎拿起一把刀，用力扔向了高空。
刀起飞，离浮槎上面约十米处时，瞬间粉碎，化为尘埃。
“三千弱水大阵，围绕着凤麟、聚窟二洲。水中鸿毛不浮，空中有强大的禁制封锁，绞杀一切有形无形。没有浮槎，任何修士根本无法到达。”
几人一阵后怕，不再说话，目光遥遥投向西海远处。

紫川宁

8．凤麟夜话

却说昆吾宗熊亘一行，在西海之上遭遇了无名道人的危险之后，一路东行，不几日后，便到达了凤麟洲。
“昆吾宗果然为东土第一门派，实力雄厚。其它门派虽先到达，却各有损伤。诸位一行竟一人未损。”凤麟洲接待站站长郁星海前来迎接，看着熊亘一行，不禁感叹。
熊亘脸色微变，跟着郁星海，走进了接待站。
众人一进大厅，便见到厅内大大小小男女坐了十几号人，相谈正欢。         
萨孤寒一眼便看到上官守静，静坐在客栈一角，仙颜如昔，二人颔首为礼。
“师兄，到达凤麟后，我心中有些不安，仿佛……仿佛是有种与我血脉相连的东西在不断呼唤。”萨孤寒在客房内收拾完毕，准备下楼，莫娑蛮突然走了进来。
萨孤寒也心中惊讶，渡海以来，小蛮身上，处处透着古怪。
“师妹，你自脱劫，恢复了前几世的记忆之后，回到昆吾宗，又在山河图中静修五十年，宗主破格将你收为关门弟子，并说你仙缘深厚，慧根不浅，日后必有成就。短短五十年的时间，便修到炼气后期，这么快的修炼速度，着实可喜可贺！”
“师兄，我说的不是这个。”小蛮秀目一瞪。
“师妹，我知道。姑且不说这个，我们西海遇险时，那熊焱的境界都比你高出一个等级。反而他差点死亡，你……你竟然还有心思算道人活了多久？还有你看到的那些奇怪幻像，处处透着神秘，你的来历，肯定不是现在你我知道的那么简单！今晚先休息一夜，明日我再问问熊坛主。”
   
是夜，凤麟洲，接待站大厅。
这次浮槎东渡，东土修真界，各宗门都派出的人选，无一不是出类拔萃，仙根深厚，修为高深之辈。萨孤寒细数之下，可能到达返虚中期的，就有五人，其中一人，他根本无法看清境界，只觉得面对此人，如临高山，心生仰望。
此人正是万剑宗上一代弟子的佼佼者，傅鸿飞。
有一苗人汉子，服饰古怪，怀抱一把苗刀，杀气凛然。熊亘也是不识。此人只是冷笑，自称一介散修，姓杨。眼晴中却带着千古不化之寒意。
莫娑蛮拉着萨孤寒，坐到上官守静一旁，笑语吟吟。
“仙子，一别几十年，竟然突破到了返虚中期。”萨孤寒略有些尴尬，他为了助小蛮脱劫，曾与上官守静有过一场争斗。
上官守静玉容不变，轻轻一笑，说：“托萨兄关照，虽困我五十载，但以仙术相授，若我再不突破，惹人笑柄。”
“静姐姐，我也突破了。”
“我看出了。晶晶，来尝尝我亲手栽种的百花神仙茶。”上官守静素手一挥，桌上多了两碗碧绿的茶水。
小蛮喝了一口茶，说：“静姐姐，周晶是我前世的名字，我的本名叫莫娑蛮，姐姐可以叫我小蛮。”
“小蛮小蛮，真好听的名字。”

小蛮正欲说话，大厅之中却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这凤麟、聚窟二洲的来历，我却是知道一二。”
三人转过头看，只见郁星海与众人交谈正欢，不由得侧耳静听。
“二十年前，水门主叫我前去，说他们在一座岛屿之上，发现了上古仙人的遗留洞府。那岛上灵气充沛，有无数的法器，无数的丹药，无数的修行秘籍！有缘者，静坐几月，便能突破境界！如此重地，必须由我逐浪门来掌握。因为我是疍人，自小海中长大，又对门派忠心耿耿，因而须有我才能担此重任。说完，门主指着地上几根圆滚巨木，让我赶紧收拾，将巨木扎结成舟，带领门下弟子，立即出发。
接着，门主又递给我一件奇怪的斧头。
‘此斧名为六合斧，那地名为凤麟洲。你到达之后，伐梧桐古树，制成巨筏。等我命令。唯有此斧，能断其树，不可丢失。’
几日后我收拾停当，去拜别门主，好奇心起，又问起凤麟聚窟之事，门主却只是挥手，让我速速起程，他要闭关疗伤。
我与门下一行弟子，乘舟东行，到达凤麟，用六合斧，伐木建槎。谁曾料想，只造成了三艘浮槎，那六合斧便灵气全失，成了一把废铁。”
郁星海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大厅之中，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无数的法器，丹药，修行秘籍。
这得引起多少仙修者的疯狂！！
“郁岛主，我有一问，望能赐教。”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将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熊坛主请问，星海知无不言。”熊亘出声，郁星海不敢怠慢。
熊亘脸色不变，问：“如此圣地，为何前四次浮槎东渡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返回中土？难道他们都贪恋仙人洞府，不肯回去？”
郁星海说：“熊坛主，接待站只负责送修仙者上登岛，然后迅速返回。这是宗主再三强调的命令，我们不敢有违。所以登岛仙客，具体情况，我们却是不知。”
熊亘沉默不语，此时，大厅内猛然一阵摇晃。
“轰隆隆”
外面突然传来的巨响，熊亘、桑迦巴丹、通玄、萨孤寒等几人已掠出窗外。
只见遥远处，聚窟洲正上方，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口，几道流光落下，一股黑蒙蒙的气息一闪之间，又恢复到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众人悄立片刻观看，却再无动静。
“大师，那是什么东西？动静如此大？在聚窟洲上操纵空间，那断断是不可能的事情，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知，但我感觉绝非善事。”桑迦巴丹沉声道。
莫娑蛮站在身后，突然软软倒下。


9．浮槎仙客

聚窟距离凤麟洲约七百里，露出海面的陆地只是一部分，伸到海里的不知有多少。仅仅露出海面部分的一些石丘，自顶而下便有多层。石体外大大小小聚集着无数个古老的迷窟，聚窟也是因此而得名。
东土一行仙客，浮槎东渡，在凤麟洲休息一夜后，第二日便赶往聚窟洲。浮槎缓缓行驶，远处的聚窟洲也越来越近。
莫娑蛮随萨孤寒同乘一槎，此时身上的气息变得古怪，时强时弱，似正似邪。萨孤寒心中焦急，莫娑蛮昨夜突然昏迷，回客房后请来桑迦巴丹听脉，毫无结论，但确定身体没有大碍。他将目光投向上官守静，上官也摇了摇头。一脸深忧，表示不解。

众人刚刚上岸，莫娑蛮却发生巨变，浑身光芒闪动，周边元气剧烈汇集。
“她要突破了，快快帮她护法。”桑迦巴丹看到这状况，猛然大喊。
聚窟洲上，莫娑蛮盘坐在地，秀目紧闭，玉手捏诀，脸上似有痛苦之色。周边丈内自然形成一种无形的气罩，任何人无法靠近。
萨孤寒异常高兴，原本担心小蛮到了聚窟会有危险，怎料却是天大的机缘。
一声轻响，宛如化茧成蝶。小蛮头顶之，缓缓凝聚出一个女子，面容稀薄，神似小蛮，只是大小小了许多许多。
“化神，将本命精气神，凝炼元气，化为形体。从此之后，便是真正的塌进了修仙之列。这聚窟洲上，果然仙缘不浅！”
桑迦巴丹在旁边感叹自语。
海风阵阵，差点将元神吹散。
上师喝道：“化神初成，元神不能久留，赶紧遁回肉身。”
谁知，变化骤起。
小蛮四周，天地灵气塌陷，真空裂变，但小蛮元神更加凝炼，五官容貌，晴晰可见。
“化神中期！”桑迦巴丹惊呼。
半晌，那元神已经凝炼得与真人无一般。
小蛮冲着萨孤寒笑了笑，示意无碍，然后元神冲天而起，嘻嘻轻笑，聚窟洲的禁制，对她的元神没一丁点伤害。
瞬间又回到原地，手掌中间，一颗晶莹的水珠滴溜溜旋转。
玉指轻弹，那水珠竟凝成了萨孤寒模样。惟妙惟肖，不可思议。
这是化神后期才能有的手段。
众人呆在原地，彻底被惊呆！
半盏茶的功夫，便突破了三重境界。中土修士，即使五六百年的吞吐，也未必能有这么快。这聚洲窟上，果然是神奇万分，灵气更是浓郁的不可思议。
此时异变又起，小蛮的法力，节节攀升，肉身一阵噼里啪啦“砰”然一响，化为雾状。
小蛮却是不慌不忙。元神轻轻吹出一口元气，这口元气五色缭绕，活灵活现。迅速融入雾中，发丝，脸庞，头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夹杂着五色光芒，开始重组。
重组肉身，返虚之境。
通玄惊呆了。
吕珑惊呆了。
萨孤寒惊呆了。
众人也被惊呆了。

返虚初期，突破！中期，突破！后期，突破！
此时，肉身与元神，彻底熔为一体，可分可聚。
肉身即是元神。
元神即是肉身。
元气幻化了一身白色的道袍，小蛮此时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秀道姑，返璞归真，自然流露。
聚窟洲之上，黑云翻滚，庞大的不可思议的灵气，涌动而来。
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阵歌声，所有人能都清晰的听到，轻声慢哼，意境悠扬。
一方天地，为之奏乐。
“天，这又是什么境界？”桑迦巴丹失神大喊，跌坐在地上。
异象纷呈，聚窟洲上庞大到不可思仪的灵气汇集到小蛮的身体之内，经过吞吐，化为元气，飘散出来，元气中有种喜悦、欢快的意志。
元气有了意志，这是炼神之境大成。
此时的小蛮，每一滴精血，都有澎湃的法力涌动。而炼神之境，凝结元气，可化身千万，每一个化身，都能有独立的情绪与意志。真正的仙人境界，真正的圆满境界。
炼神大成之境，天人合一，操纵一方天地，为已所用。心灵映照一方世界，智慧参悟造化未来。
虚空中，元气一阵变化：
有化为无数的拇指大的仙女，面带喜色，吟唱，撒花，起舞。
又化为书生，朗朗有声，诵读诗篇。字句间都是至理明言，圣人教化。
又化为法僧，化作法螺，法鼓，大吹大擂，似乎在颂扬功德。
时间似乎只过了一秒钟，又似乎百年轮回。
众人也缓缓沉浸在那些华美的诗章，道德真理之中。真理诗章之中有玄妙，有真谛，有道的本源。若能明悟，获益无穷。
凤麟洲上，恍惚间也远远传来一声清亮的凤鸣之声。
                                                   
清源宗，后山。
黑衣道人猛然睁开了眼晴。
“仙灵已炼神，仙道法则具现。”
“黑暗力量不够，法则不完整。”
“仙灵有自主意识，不能力敌。”
“加持都天十方混乱大阵，加持混乱力量，加持杀戮力量，加持毁灭力量，加持一切一切的黑暗力量！”

聚窟洲。
“我突破了，我突破了！多少年月，我终于突破到练神之境了。”桑迦巴丹一阵激动的大喊。
桑迦巴丹厚积簿发，在返虚后期这个境界上，滞留了上千年，就差临门一脚。在观摩了小蛮变态的晋升过程中，又听悟了一丝大道，终于突破了。
但他的突破，仅仅是身体光华闪动，完全没有小蛮那种天地异象。
“原来如此简单，炼神炼神，根本再不需要灵气，只要参悟了天地一体、阴阳变化的道理，便自然悟了。好玄妙的境界，好浓厚的元气。”
桑迦巴丹闭上双眼，仔细体会，原来包围着他心灵深处的一团迷雾缓缓消散，展露出心灵最本源的一面：明净，纯朴、没有一丝杂质。
心灵一动之间，他便能清晰地感应到了四周所有人内心的情绪与喜怒哀乐，修为高低。
意识放大，他也感应到了凤麟洲，甚至凤麟洲梧桐树上的鸟羽，地上爬行的蚁虫，都清清楚楚。
同时，他也感应到三千弱水大阵仿佛一条玉带，缓缓围绕着西海二洲，虚空中能量恐怖的禁制。
意识之中，聚窟洲全貌呈梭形，倒立海上。露出海面的，仅仅只是百分之一。梭形一端，直插西海深处，被一层能量包围，他的意识无法延伸进去。
同时，他也感应到聚窟洲内部的无数迷窟，光华闪耀，能量波动。
“无数的法宝，无数的的丹药，果然没有说错！”桑迦巴丹内心一阵阵狂喜！
“我也突破了。”
“我也是…….”
“多少年了，聚窟洲上果然有仙缘，仙缘啊啊啊啊啊啊！”
光华闪动，接二连三，连续有人突破。有人竟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痛哭流涕，如疯如癫。
是啊，终于突破了。
多少个年月吞吐元气。
多少个深夜勤修苦练。
多少次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摸索着，内窥窍穴，搬运元气。
值么？
值。这一刻绝对值。
每个人都在兴奋地体验着全新境界带来的肉身、灵魂的蜕变。
但除了桑迦巴丹，再没有人能突破到炼神之境。

萨孤寒神情也颇为激动，回头便喊：“师妹……”
他的表情瞬间冻结在脸上。
只见元气未散尽，小蛮却踪影全无，空空如此，不知去向。
“小蛮妹妹绝非寻常人。我们仅仅只是观摩了小蛮晋升的过程，就有人提升了修为。萨兄，不用担心，想必我们很快就会重逢。”上官守静走近身边萨孤寒身边，轻声安慰。
众人冷静下来，看到小蛮消失，同样一阵惊奇。
“娘，我刚才看到姐姐被一种五彩光芒摄走，那彩光之中，黑色缭绕，姐姐看起来似乎很痛，我心里害怕，不敢说话。”叶十四拉着叶晓霜的衣脚，怯生生地对众人说道。
萨孤寒一言不发，眼睛闪过一丝黑气，迅速向聚窟洲远处掠过。上官守静紧随身后。

萨孤寒一路飞掠，到达聚窟洲上层边缘，立住身形。
“破妄之瞳”他轻轻一喊，双眼瞬间化作银白二色，极力向下看去。
只见聚窟洲一直向下，伸进西海，庞大无比。
“我这‘破妄之瞳’能看穿一切虚妄，还原真实，现在，竟然看不穿这聚窟的内部？”收了法眼，萨孤寒对着身后赶来的上官守静疑惑地问道。
上官守静说：“萨兄也是到达化神之境的人，怎么心中一急，就自行乱了方寸？小蛮妹妹莫名消失，必有缘由。是福是祸，都是劫数。你为我护法，我用‘先天易数’推算一番。”
萨孤寒暗道一声惭愧，挥手为二人布下一层防护禁制，自已也打坐一旁，运起本门心诀，沉心静气，呼吸悠长，灵台渐渐一片空明。
缓缓沉入意识海中，萨孤寒发现，意识海中，竟然凭空多了一丝细小、黑色、十分诡异的东西，正在蚕食他的意识空间。
“原来是你作怪，让我心绪不得安宁，哼！”运起本命元气，萨孤寒准备炼化这缕古怪的黑气。
谁知，他苦修了几千年的本命元气，一靠近这股黑气，瞬间便被一股糅合了混乱、杀戮、毁灭的黑暗意志，几个呼吸后，如滚雪球般更加庞大，顺着元气的根源，迅速缠绕了上来，想要完全侵占了他的意识海。
“噗！”萨孤寒脸上黑气一闪，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刚才他当即立断，直接毁灭了意识海中的那段空间，才彻底消除了那团黑暗气息。
“噗噗！”身边的上官守静也是脸色一黑，樱嘴一张连喷出两口鲜血。
和萨孤寒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有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如此恐怖？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潜入了意识之中？”萨孤寒问。
“我也不知。不顾上了，刚才我细细推算，终于抓住了一丝小蛮的痕迹，快跟我来。”

熊亘、熊焱与桑迦巴丹一起走进迷窟，上师却一直眉头紧皱。
“熊坛主，情况很不对，很不妙。”
桑迦巴丹此时却脸色乌黑，没有原来刚才悟道时空灵禅静的感觉，反而有一股暴虐的戾气在窜动。
“熊坛主，我们密宗修行，专攻本心。心灵清澈空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我清晰的感觉到，聚窟洲上，有一股恐怖的黑暗气息，能够侵入到人的识海之中，噬吞本源，无形无神，无色无形，无非常可怕！”。
“同时，我也感应到了这聚窟洲，的确有穷的法宝丹药，但绝没有那么简单，有一股充满着杀戮、混乱、毁灭的恐怖气息。”
“突破炼神这境后，心灵映照大千世界。虽然有弱水大阵与禁制的封锁，但我能模糊的感应到东土大陆，而黑暗意志的源头，正是东土大陆！”
“我不甘心啊，窥见大道，突破化神，不知还有多少玄妙没有参悟！我不甘心就此身死，灵魂深处却连连警示，此番难逃一死，我不甘心啊！！”
上师大声疾呼，声音回荡在迷窟之内。

黑暗之噬---仇杀劫

熊亘有些心惊肉跳，刚要开口，突然，

“找死！”桑迦巴丹突然一声怒吼，虚空中闪现出一个大手印，紧紧纂着一把苗刀。
“何人偷袭？”熊亘大喝，降魔杵也握在手中。
“五毒门的恩怨，何时了解？恶僧，拿命来。”身影晃动，来人正是接站待怀抱苗刀的汉子。
“不过是返虚初境，胆子不小，报上姓名，再取你小命。”桑迦巴丹冷笑。

“五通门，杨典是也，九泉之下不要忘记。”杨典双眼空洞一片，浑身黑气缭绕。

“接我一刀：灭神！”
一刀斩出，鬼神不留。
旁边戒备的熊焱，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刀波及，首先衣服片片破碎，而后整个人叭的一声爆裂。
“焱儿！”
熊亘睚眦欲裂，弃仗不用，直直一拳打向杨典后背，拳劲到处，虚空破裂。
“找死啊，你这是在找死啊！五通门的余孽，你死定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上天入地，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
杨典已理智全失，背部挨了熊亘怒极而出的一拳，从肩膀到腹部，半边身子轰然化为肉沫。他那惊天的一刀，也被桑迦巴丹挡下。
异变却又起，黑气阵翻滚，竟然迅速的修补杨典破裂的肉身。
一瞬间，又是惊天动地的仇恨意志，这股意志中只有仇恨，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黑暗的意志啊，我向您祈求强大的力量。在您面前，一切的存在都是如此微渺，您的力量，没有什么可以抗衡。”杨典古怪的祈祷声响起，内心复仇的意志不灭，他的肉身无法死亡，这便是黑暗的力量。
浓烈了无数的倍的黑暗包围了上来。
杨典、熊焱亡。
熊亘陨落。

黑暗之噬---情杀劫

傅鸿飞与本宗弟子一行，走入了另一个迷窟之中。
左安城殿后，太史契阔走在中间。罗霜华紧跟着傅鸿飞。
傅鸿飞的眉头越来越紧，心中不安。掐指推算，大凶之兆。
湛霄剑绕在周身，隐隐不发。
“师侄，你干什么？”傅鸿飞一声怒喝，湛霄一隐一现，挡在了前方，几声轻响，地上掉落了五把短剑。
太史契阔如同行尸走肉，黑蒙蒙一片看不清脸，只觉得他浑身无穷无尽的杀意。
“师妹是我的，她喜欢的人应该是我！”太史契阔声音嘶哑，语调古怪，手下毫不留情，直取要害。“师侄，快快用本门心法调息，你快要走火入魔！”傅鸿飞只是防守，急急喊道。
“名门正派，都是伪君子！”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左安城便不动了。傅鸿飞看得清楚，击杀的正是他熟悉的魔器血薇针。
“晓霜！”傅鸿飞大喊一声，看不见叶晓霜人影。却见一青一红两道光华猛烈一闪，黑暗里一把血红色的长剑抵住了青丝红颜。叶晓霜一步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黑色的双眼紧盯着罗霜华。
“你也喜欢他，是吗？那就去死吧，魔中之魔，白骨化身。”
罗霜华的背后，轰隆一响，闪现出一个白骨人形，高高举起一把骨刺，向着罗霜华猛刺下去。
“嘭”
罗霜华缓缓倒下。
叶晓霜低下头来，看着透胸而出的湛霄，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地。

“你终于还是杀了我。”

这是她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看见罗霜华已死，太史契阔放声嚎叫，泰阙再次高高举起。

“我要杀了你！”

叶晓霜、罗霜华、左安城、太史契阔，亡。

黑暗之噬---利杀劫

水怜花凄厉大叫：“骆旭，我要取你狗命！”
其它门派均已进入迷窟，逐浪门诸人逗留了片刻，便落在了后方。谁知突然之间，骆旭一言不发，抽出短刀，猛刺向走在身前的沈晚舟。
沈晚舟是以智谋见长，修行并不高，所以这一下突袭的伤害巨大。
水怜花见丈夫受了攻击，面容惨变，口中念了几句咒术，冰雪落下，将骆旭冻在原地。
“晚舟”，她赶紧扶起丈夫，便觉得双腿关节处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把长剑闪过，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啧啧，久闻逐浪门水怜花艳名远播，冷若冰霜，今日要细细欣赏一番，剥了衣裳看看是否有些言过其实。”身后传来一个极度猥琐的声音。
“偷袭者何人？”水怜花虽然受伤，思维混乱，但好歹也是逐浪门门主的表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
“在下自然是无名小卒，怎么入得了水小姐的法眼？只不过有人出了重金，要取了你丈夫的人头，至于你，附加赠送。水小姐的皮肤果然光滑无比……啊！”
身后来人一双手刚刚触及到水怜花白皙的玉颈，从指尖处传来一股冰冷的寒气，一瞬间便将他冻结原地。几秒之后，轰然一响，化为一地碎冰块。
水怜花挣扎着站了起来，冷冷一笑：“真是找死！凭你这点本事也好意思替人卖命。”
“砰。”
骆旭却破冰而出，一转身，法器绿讯弓已握在手。气息攀升，元气变化。两支利箭凝结成形，上面黑气翻滚。一股绝杀的气息死死的锁住水怜花。
“嗤”
箭已离弦。
逐浪门水怜花、沈晚舟夫妻二人，柳耷，全亡。

“到了，这里有小蛮的气息”
萨孤寒一路紧随，跟着上官守静，在无数的迷窟中来回穿梭，过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大厅，上官看着一尊雕像。
这个雕像，惟妙惟肖，脸面和小蛮几乎一模一样，栩栩如生。
“仙子，你说这是小蛮？你是说她被制成了雕像？”萨孤寒的意识混乱。
“我不是什么仙子，萨兄以后可否别叫我仙子？若是不见外，叫我一声守静便好。”
上官守静看了一眼萨孤寒，微怒。
他们二人，修仙有成，一般情况下，敛收情绪，不嗔不怒。但今天不知为何，都起了嗔怒痴念。
萨孤寒走近雕像，刚想说话，雕像眼中，射出一道五彩光华，将二人凌空卷走。

这里终于不再是石窟。
云雾缭绕中，一座恢宏的玄黄色宫殿若隐若现。后面不远处层层叠叠的高山，直上青云。更远的地方千山万岭，看不到边。
“师兄，静姐姐，进来罢”小蛮平静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
二人还没有从这仙境之中反应过来，听到小蛮的声音，赶紧直奔宫殿大门口。
小蛮无甚变化，仍然是个普普通通的道姑模样，只是双眼之间，隐隐一个宇宙银河组成的漩涡，生灭在其中不断变化。
“这里是聚窟洲的最底层，未央仙宫。聚窟洲也不叫聚窟洲，它的全名是未央鉴，是一件仙器。”
见萨孤寒与上官守静发二人，一脸的茫然。小蛮轻叹一声：“时间不多了，我知道师兄与上官姐姐有很多疑问，我被接引到未央神宫，便记起了所有的往事，感应了大阵，也感应到了他们五人。你们所有的疑惑，都在这未央鉴的来历之中。只是，从那里说起呢？”
小蛮说话间，清秀的脸庞闪过几缕黑气。扬手一招，一片低垂的云彩徐徐落在三人脚下，又一指，上官与萨孤寒二人轻飘飘上了云彩，小蛮也在云彩上随意而坐。
小蛮一举一动间，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又充满着道的真谛与韵味。
“那五个老家伙还需要一点时间。便从我的名字说起吧，师兄，我的本名叫未央仙女，是这仙器的仙灵，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是仙器的主人未央君起的。万年前，未央君在仙界，与仙人斗法而陨落，我也被击成重伤，未央君临死前拼命反击，自爆元灵。威力巨大，殃及于我，便掉落人间，奄奄一息。”
“掉落之地，正是这人间西海，我需要沉睡疗伤，当时不清楚人间情况，便把未央鉴周边的虚空封锁，布放三千弱水大阵。同时放出神兽九凤，守护仙器。这一切，我都是为了自保。”
“谁知仙器受损过渡，那九凤也是濒死，显化真身后，陷入了沉睡之中。无数年月过去，我恢复了一丝丝力量，仙器本身却再也无法修复。我醒来之后，见九凤依然沉睡，只是身体已化为岛屿。便飞临人间耍玩，见东土世界，红尘之中，人情恩爱，诸般种种，心中异常羡慕。我虽是仙灵，但本质是未央君的本命法则，结合仙气凝聚成形。哪里知道这世间原来有这般乐趣。”
“未央鉴内，重重空间密布，有丹药，有法宝，也有秘籍。这些我并不需要，既然仙器本体已毁，何不将这诸多物品，还于天地人间，让其静侯有缘之人呢？我便开放了未央鉴的部分禁制与空间，将几件强大的法宝放在海面之上的空间之中，自己只带了山河图，喜孜孜的飞往东土大陆，投胎转世。”
“也可能是造化弄人，命运无常。我随手挑选放在海面之上的几件法宝中，恰恰有一件叫玉记镯，是仙君赐给我佩戴的一件镯子。它的主要功能是涤洗的内心，宁神静气。但还有一个小小的功能，就是复制记忆。它能够将佩戴者所有的意识与记忆，一念不差的记录在内。”
萨孤寒欲言，上官守静摇了摇手，示意讲完。
“我投胎之后，法力全失，在滚滚红尘之中，体验人间五味杂陈。心智与意志也渐渐成长。有一世我转世之身投到昆吾宗，与师兄你相识结缘，你爱惜我，也常护我，我心中欢喜，便将山河图给你了。”
小蛮看着萨孤寒微笑。
“有一世，我转为鹿身，却是与静姐姐结下了恶缘。”又看向上官守静。
“周晶那一世，师兄为渡我出得红尘，与上官姐姐又结下了因果，这一切，都是因一个缘字而起。姐姐，师兄，你们都错了，为了了却前尘，徒然为我相争。岂知缘虽一字，但天地万物的因果，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之中变化，那里能够了却干净？越是执着，越是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修仙，明心而见性，对本我认识的深浅不同，便有了境界的不同。”
二人深有所悟，频频点头。小蛮继续说道。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放在未央鉴中的那些法宝，非但没有等来有缘之人，反而招来了弥天之祸。人心太贪，就是把整个未央鉴送出，恐怕也满足不了他们。”
小蛮声音陡然一变，身上黑气一阵阵涌动，一股让天地为之颤抖的毁灭气息铺天盖地。
“小蛮，你怎么了？”萨孤寒知道不妙，急忙询问。
小蛮没有说话，素手在空中轻点几下，出现一面水镜。萨孤寒与上官仔细观看，水镜之中竟然是傅鸿飞、桑迦巴丹等几人在不断厮杀。戾气冲天，黑云翻滚。
上官守静急忙站起身来喊道：“师傅！”
“已经迟了，静姐姐”小蛮一指，上官守静不受控制，又跌坐在云彩上。

“都天混乱大阵已开，黑暗会彻底吞噬本命意识。他们的灵魂早已消散，现在争斗的只是他们的肉身，黑暗的意志在主导着他们。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罢。”
“约二十年前，中土修仙者最先发现这里，但死伤惨重。成功进入迷窟的只有五人，他们也得到了所有的法宝，包括玉记镯。从玉记镯的记忆中明白了未央鉴的来由，贪心大炽，意图进入未央仙宫，结果被禁制所伤。返回中土后，他们便开始布局。”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整个仙器内的法宝啊，更让他们动心的是仙道法则。从玉记镯中他们也知晓完整的仙道法则在我体内，并已在东土投胎。要得到完整的仙道法则，必须在我再次融合未央鉴后将我炼化杀死。”
小蛮说到这里，神情激动，语速加快，情绪几乎失控。
“同时，他们又害怕，害怕我再次融合了未央鉴之后，实力大境，杀不了我，于是……”玉体一阵轻颤，小蛮咬牙切齿。
“他们参悟了玉记镯中的全部记忆，道法大进，终于突破到炼神后期。便合力布下了这十方都天混乱大阵。他们…….他们竟然连亲人也拉来送死！”
“十方都天混乱大阵，在仙界，也是禁忌阵法。此阵一旦布下，能够源源不断的从黑暗位面抽取力量，没有谁能够抵御这种力量，因这这股力量里有黑暗的本源意志。那怕是一千个、一万个炼神后期的修者，也抵挡不了。凡是落入此阵，无论人、仙、神、魔，只要吸收一丝丝黑暗的气息，便能被它彻底放大内心的阴暗面，嫉妒、仇恨、杀戮、情色、暴力等所有的黑暗面，无数倍，无数数倍地放大！”
“……直到整个黑暗的力量，彻底将他们吞噬！”
萨孤寒低声问道：“仙界之中，也没有人能破得了这个阵法吗？”
“师兄，十方都天混乱大阵，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破解，那便是光明的力量，而且还必须包含智慧、仁爱、勇敢这三种信念。这个条件，即使是在仙界也很难达到。因为这三种信念，不单是力量的范畴，还牵扯到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
“二十年来，他们不断挑选本门最优秀的弟子，法力越强，仙根越是深厚者，所引发的黑暗力量越是强大。对外则宣称是凤麟、西海二洲，藏宝无数。就这样，一波波的通过浮槎，将优秀的弟子、同门、甚至亲人！送前来喂食大阵。我们登陆的一瞬间，我正是吸收了这里积累了二十年的黑暗的力量。因此境界不断突破，前世的一缕记忆苏醒，我被未央鉴接引了进来。”
小蛮停下声来，萨孤寒与上官守静被惊在原地，任何言语也说不出来。
“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师兄，此阵之内，绝无生还，一丝都没有！包括我在内，一旦布下，谁也无法逃脱，全部都要化为黑暗的奴役。他们即使得到了我体内的仙道法则，也是黑暗的法则，到时候，他们就是真正的魔，魔临人间，无人能敌！从你们进来，我一直用未央仙宫压抑着黑暗力量的侵蚀，但随着桑迦巴丹他们慢慢被吞噬，爆发的黑暗力量我根本无法抵挡，到时，我不但不是仙灵，反而会沦为恶灵，恶魔之灵。我也会成为黑暗的奴仆”
萨孤寒、上官守静二人，修行千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惊惧过。
“师妹，那如何是好？魔临人间，中东世界，要完全毁灭啊”一想这个后果，萨孤寒说话都有些不畅。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无法得逞，只是……”
“轰轰”
未央宫一阵颤抖，同时五股庞大冰冷的意志，冲破重重禁制，在未央宫内横扫而过。
“他们已经来了，桑迦巴丹肯定已经陨落，浮槎仙客，也肯定全部死亡。趁
着我灵台还有一丝清明，我先送你们离开。”
小蛮急急说罢，不由二人分说，一指点在萨孤寒面部，一股黑色的气息从身体里面被拉扯了出来。上官守静也是同样。
未央仙宫内黑气弥漫。小蛮站起身来，紧咬双牙，玉手如翩翩蝴蝶舞动。
“仙之法，破虚空”
黑暗中猛然裂开一个空间虫洞。
一推，萨孤寒与上官守静二人身不由已，跌入虫洞之中。
“师妹！”
“小蛮！”
二人厉呼，但随着空间虫洞的闭合，小蛮只冲着他们二人凄然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
萨孤寒翻身起来，却已经是中土大地了。
回头看，上官守静独自站在西海之畔，遥望着西海二洲的方向出神，不知想什么。
一阵清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沉淀在他意识海的最深处。
这是小蛮在推他进入时空虫洞之前，打入他体内的一股青蒙蒙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知道，他永远也忘记不了小蛮低头微笑，清秀纯朴的模样了。
正是：

历百劫，转千世。

为修仙，求超脱。

御剑踏云，遨游天宇。

上揽日月，下窥九幽。

世人都晓修仙好，超脱生死轮回外。

奇谋秘计一场空，枉死城中添新魂。

滚滚红尘一刹那，芸芸众生谁能违。

紫川宁

后记
东土大陆，从此再也没有了西海二洲的传说。
修仙界依然还是那样，不过，五大门派，也渐渐衰落了，因为他们的掌门人，意外失踪，生死不明。
有一个新兴起来的门派叫未央门，招收弟子不分男女。隐隐成为中土第一门派。
据说，未央门的门主，是个真正的仙人。
合道之境，也不再是传说。

淡淡如风

能写文，表示身有闲，心能静。问好刀刀

公子寒

每次杀人你总说没时间码帖子。。。。{:4_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