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坦醒来的时候,营地的篝火还剩最后一丝光芒。
柴火已经用完了,提坦眼睁睁地看着营火在余烬中化作一堆扭动的暗红色,像垂死兽类的鲜血。强压住呕吐的欲望,尽管并没有什么可吐的——十二小时内吃过的所有食物只有一小片干面包,硬得像石头,吃下它唯一的好处是至今提坦仍能感觉到它摩擦着自己的胃壁,顽固地拒绝被胃液吞噬,这让提坦有莫名的充实感。
同伴们围着营火躺成一圈,看起来睡得正酣。明戈睡在离营火稍远的地方,枕着他的枪,一手紧紧握住枪托,身体蜷作一团,呼吸声微不可闻。而两位女士则紧靠着篝火,头挨着头,身体向两侧打开,形成一个“八”字,将营火夹在中间,鼾声大得像打雷。
干柴发出最后一阵爆响,暗红色潮水般退却,像迅速凋零的花,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去时,浓重的黑暗降临了。
提坦被压得喘不过气。他强迫自己注视黑暗,在心中默数。数到十的时候,眼睛适应了黑暗,周围的景物便在微光中渐渐显出了轮廓。黎明快来了,光明却不会随之而来,这里是黑暗的地下,被光明抛弃的世界,是恐惧与绝望的深渊。从他们决定踏入这里起,便注定背弃了光明神的眷顾,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
黑暗中有沙沙声传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寒冷与腐臭随之而来,不速之客正是这几日来一直追随他们的老朋友——霜冻蛆虫。这些一人多高的丑恶生物仿佛来自地狱,它们没有脚,却可以在坚硬的砾石地面上飞快的蠕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霜冻过的裂痕,以及无法忍受的恶臭。然而,多亏了这恶臭,才能让提坦一行做好战斗的准备。
“嘿,伙计们,准备战斗。”提坦拔剑在手,低吼道。明戈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是一位赏金猎人,警觉得像只猫,他迅速站到了提坦身后,从熄灭的火堆跨过时,还不忘踢了裘娜和艾达一人一脚。现在,他子弹已经上膛,瞄准了最近的一只怪物,随时准备射击。
裘娜和艾达从睡梦中被人踢醒,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裘娜仍然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怒火让这张脸看上去更冰冷了几分。“她真该和霜冻蛆虫做亲戚。”提坦第一百次在心里吐槽。可是看到裘娜那满身块状的肌肉和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他很聪明的把这句话咽到了肚里。相比之下,艾达的怒火来得直接得多——明戈的那脚正中她半边脸蛋,她几乎像被火药炸到了一般尖叫着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