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中原的试杀

紫陌凝月

”妈妈，讲你小时候的故事。”每次睡下时，小鱼就央求。
“好吧。”妈妈开始从脑海中追寻远去的童年，还有遗落在童年往事里的一串串脚印。
        第一晚：五张凳子的故事
        那时候，我们家有五张凳子，是专门配小方桌的凳子。 夏晚，我们就搬着它们到场院中乘凉，吃晚饭，听爸爸讲故事；冬日午间，坐着这些凳子，就着小方桌在阳光下吃饭，大家开开心心的。
五张凳子长得不一样，它们不是小靠背椅， 也不是小板凳，我们叫它树绳凳。它的构造简单，由四根木头的凳腿和四个木头的横框搭成，凳面就由爸爸手搓的绳子绷起来。爸爸的手艺不错，总是把绳子搓得又紧致又匀称。把这些绳子绷在凳子上，我们坐上去，感觉舒服极了。根据它们的长相，我们兄妹几个还给它们定了角色：粗壮高大的那张是爸爸，细致干净的那张是妈妈，憨头憨脑的是哥哥，清清爽爽的是姐姐，还有一张，嫩生生的，是一个远方堂兄做木匠学徒时的“处女作”——凳子构造虽然简单，却也有榫头相接，堂兄把其中一个凳腿的榫头做反了，后来木匠师傅硬把它改装安上去了，哥哥和姐姐决定把它指给妹妹。可是妹妹的心里呀，一点也不喜欢这张歪歪扭扭的新凳子，可是她实在找不到替换的凳子，因为别的人和凳子都那么相称啊！
现在，家里只剩下属于妈妈的那张漂亮的凳子，凳面已换成了一块厚厚的木板，还刷上了红漆和凤凰的图案，因为也没有爸爸给这些凳子搓绳子了啊。我们回家，总会看见我们的妈妈坐在凳子上择菜，洗衣，或者修衣服的线头，当然还有和我们一起唠家常。
还有的凳子呢？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它们都到哪儿去了。我们一起来给那四张凳子编故事,说说它们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故事，去了哪儿。
        第二晚：五块钱回来了
“一共80块。”爸爸和妈妈把一叠5元的纸币放在靠近床的抽屉里。兄妹三个都听见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一毛钱一根的奶油棒冰，一分钱五颗的彩色桂圆糖，一角五两包的蜜饯……她心里全都是那些好吃的，真想有钱去买了来吃。她迅速地拉开抽屉，抽出一张五元的纸币，赶紧地把五元钱压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做完这件事后，她的心里还是怦怦直跳。
晚上到了，就着美孚灯，爸爸妈妈把钱拿出来又数了一遍，“怎么少了5元？”“肯定是80元，我们早晨数过的啊。“一整天的时间，三个孩子都进过房间，她的心里转过一千万念头：怎么办，抵赖，承认，要是每个人都挨打怎么办……
“嗯”爸爸说，“这么晚了，老鼠的肚子肯定很饿。”
“是的，”妈妈很肯定。
“要是饿了就会出来找东西吃。”爸爸继续讲。
“那它肯定会钻到柜子里，抽屉里，床底下……”妈妈接得非常自然。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一堆钱，”爸爸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它们觉得这是好吃的，决定带回去尝尝。”
“可是，它们没有商店，不能用钱买东西。”妈妈接着说。
"要是它们发现钱不能吃，最主要还不能去买东西，肯定会把钱送回来。“爸爸肯定地说。
”是的，可是老鼠看见人害怕啊！“妈妈说。
”那我们出去吧，老鼠就不害怕了。“于是爸爸妈妈都出去了，三个孩子都在房间里。
约莫过了半小时，爸爸妈妈又回来了，孩子们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好几回了。
”你看，钱果然回来了吧，我就知道老鼠会送回来。”爸爸说。
预想的那些盘问，训斥，挨揍全都没有出现，甚至都没有了下文。
许多年以后，她带着孩子回去，跟孩子讲这个故事，妈妈正坐在一边修线头。
“外婆，是这样吗？” 孩子总是这样问，这个故事她听了不止五次。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妈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