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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羽 引子 没有翅膀的羽人，还叫羽人么？ 他凝不出羽翼，对于羽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这笑话却不可笑，甚至可悲、可怕、无奈。 一 古伦俄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姐姐把他从浩瀚森林边缘捡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后背还有一排细长的牙印。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牙印，但古伦俄却奇迹般活了下来，尽管他凝不出羽翼，只能在浩瀚森林十二座领主城其中的一座城里做最下贱的人，干最下贱的活，吃最下贱的东西。 但他毕竟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古伦俄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这是姐姐在挨了十鞭子以后躺在床上和古伦俄说的话，挨打的原因是古伦俄不小心把领主大人女儿的裙子弄脏了。 只有隐忍，才能活下去。 所以古伦俄发誓，他永远不会再犯错，永远不会再让姐姐挨打。 贱民是无法进入馆藏翻阅典籍的，所以古伦俄只能望着那座高大的建筑物发呆，却不敢靠近。 他只能在干活儿累了的时候，跑去馆藏旁边偷偷的张望。 直到有一天，一个衣着华丽头发花白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便跟他走了。路上老头什么话都不说，在前面带路，古伦俄则根本无法说话，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只有两个眼珠在滴溜溜乱转着，嘴里也说不出任何话。 “到了。”老头回头笑着道。 古伦俄活动了一下双腿，不满道：“老人家，您是秘术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回去晚了，领班又要罚我了。”说完，转身往回走。 老头一笑道：“你这小子，定然是看这四周僻静，怕我这老头子害你吧？” 古伦俄的脚停在半空，回过头摸着脑袋笑道：“您多虑了，我真是有事情要办……”话没说完，自己的脚已经不停使唤的往老头那里走过去。 老头推开门，古伦俄站在门口，他一进屋子，身子已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他急忙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挪动脚步往回跑。 屋子很大，在外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屋子竟然会有这么大，整个屋子里，一排排的书架整齐地排列着，古伦俄双眼放光，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刚要打开，却又放了回去，回头望着门口的老头。 “看我做什么？你想看就自己看，反正有的是时间。”老头笑着道。 “你……你不会设下圈套让我往里钻吧？”古伦俄不确定地问道。 “你……你想说什么？”老头儿气得笑了。 “你肯定是想先让我看，然后再找人堵在门口，说我要偷书，然后打我一顿。”古伦俄煞有其事的道。 “孩子，你记住，不管是谁，不管和你多好的人，他们都是有所求的，生逢乱世，羽族已经被那些小崽子们搅闹得乌烟瘴气，也是该有个人出来管一管了，所以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你活着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生存……算了，现在和你说，你也不会懂得，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老头望着古伦俄道。 “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算了，你说能看，那我就看了，反正我家里很穷，你若是找人打我一顿的话，我姐姐也刚好少了一个拖累。”古伦俄又转过头，将书重新抽出来，一丝不苟地坐在地上翻看着。 门外的老头望着坐在地上的孩子，笑了。 他的身后，是十二队洁白的羽翼，他喃喃道：“血红之翼出世，这世间又该多了多少杀戮？也罢，不管是羽族还是其他族，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只是这一切压在他身上，总是有些不公平的。”老头叹了口气，消失了。 二 古伦俄九岁开始，每天跟着老头到这里，每次都感觉看了整整一天，但出了屋子，却又好似刚刚过去了一个对时。 七年以后，他已经把屋子里的书全部翻阅了一遍。 老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本书看完，问道：“能记住多少？” 古伦俄摸着脑袋道：“开始还记不得这么多，现在，应该能记住八层吧。” 老头笑道：“八层，足矣君临天下了。以后你不用过来了，好好照顾你姐姐，你的时间不多了。”说罢，一抬手，古伦俄已经站在屋子外面了。 老头又一抬手，顷刻间屋子已经燃烧起来。古伦俄扑过去道：“你干什么？那么多书都烧了，多可惜啊！”他走了几步，眼看要到屋子前面的时候，突然被一层光罩阻隔在外面。只能流着泪眼睁睁地看着屋子被焚毁。 老头笑道：“既然你已经全部翻阅了，这些书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些，省得有心人发现以后将它束之高阁，这些书，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摆设在那里的。就像一个人，整天围绕着财富、权利，他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孩子，你明白么？” 古伦俄听了话，仔细想了想到：“是啊，财富、权利有什么用？”他突然笑了，转身跪倒道：“老头，谢谢您！” 老头笑着摇头道：“我们还会见面的，不过要过很久，这些书虽然焚毁了，但是有一个东西是留给你的，你自己过去拿吧。”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古伦俄望着尚有余温的火堆，一步步走了过去。 火堆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部赤红色的书，不到半个巴掌厚，却闪烁着光芒。 “从来没见过这本书啊，好奇怪。”古伦俄低头将它捡起来，拿在手上。经过烈火焚烧的书，居然不烫，而且拿在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 古伦俄刚刚翻开，一道耀眼的光芒立刻从书里冲了出来，古伦俄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晕倒了。 三 宁州浩瀚森林。 广袤的森林回荡着一声声怒吼，使整个夜空都仿佛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古伦俄被怒吼声惊醒，他翻了个身，看着还在缝补衣服的姐姐。 “你醒了？”姐姐走过来微笑着抚着他的头。 “嗯，我怎么了？”古伦俄问道。 “你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肯定是最近没休息好，刚才医生来过了，说你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姐姐回身拿过甘露递给他。 “我可以出去看看么？”古伦俄睁大眼睛十分激动地问。 “不行，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姐姐起身严肃道。 古伦俄低着头有些失望。 姐姐低声叹了口气道：“只能在陨落之树上面看。”说罢，转身拿起未缝补完的衣服。 “谢谢姐姐”古伦俄飞快地穿上衣服在姐姐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出门了。 身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四 硕大的身影在圆润的明月映射下低空盘旋着。穿云兽，长十五丈，翼展二十三丈，尾巴上的翎毛是羽族贵族最喜欢的东西。 想拿到尾翎，通常意味着要付出上千羽族战士的生命。 飞翼领主朔方抬头凝望着天空中的激战，穿云兽的身上，已经被鹤雪战士的飞矛留下一道道伤疤，大量血液的流失，使它有些头晕目眩。 原本在自己眼中微不足道的飞虫，如今竟然使它身受重伤，这就像是一群瀚州蚂蚁活生生咬死夸父一般。 “若不是趁我孵化的时候偷袭，就算整个宁州的爬虫一起过来，又能奈我何？”穿云兽的眼睛里虽有怒意，但更多的，是愤怒。 飞翼领主怀中的美人娇笑着指着天空道：“这只穿云兽很大啊，也很漂亮，尾翎肯定也非常罕见……。”飞翼领主在她的脸上吻了下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把它宰了以后再说吧。” 五 古伦俄站在陨落之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远处的穿云兽。 和它相比，羽人要显得小了若干倍，特别是它的双翼，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风刃，鹤雪战士稍不留神，就要被风刃割断身体，或翅膀。 古伦俄没有再关注穿云兽，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被风刃割断的翅膀，那些割断的翅膀，发出妖异的青色光点，在下落的时候一点点消逝在空气中。 古伦俄伸出手，遥空想要抓住那些光点，但它们还是消失了。他呆了呆，泪水滴滴哒哒掉落在陨落之树。 摇了摇头，他转身下了陨落之树。 他的背后，一个赤红色的十二对羽翼一闪而过。 六 姐姐刚刚将衣服缝补好，坐在椅子上休息。 门被悄悄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她没有睁眼，笑道：”小顽皮，你回来了？“来人没有答话，径直走向她。 她睁开眼睛，一个身材肥硕的人映入眼帘，满脸龌龊的朝她笑着。她一愣，忙站起来道：”少领主，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少领主的胖子裂开嘴笑道：”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么，古小姐，你看我给你带礼物来了。“说这话，手里的穿云兽尾翎递了过去。 姐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又无法发作，只能低头道：”不行不行，少领主，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唉……你瞧瞧你这里，又脏又乱，哪里是羽人应该呆的地方，这样吧，我在藏馆那边还有一套居所，你就搬到那里去吧。“少领主四下打量了一下，有点嫌弃道。 ”少领主请回去吧，我哪里都不去，这里就是我和我弟弟的家。“姐姐满脸不高兴道。 “你弟弟？谁不知道，他只是你捡回来的野种而已，这种杂碎，在浩瀚森林里不知道有多少，连羽翼都凝不起来，还能叫羽人么？古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难道非要被他拖累一辈子么？“少领主撇着嘴道。 ”住口，少领主，我和我弟弟是一家人，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但是这是我的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再说，今天我来也是有事求你。“少领主不耐烦道。 “有事求我？“姐姐疑惑道。 ”是啊，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干脆就借给我得了，只要过了今晚，我每天就和我父亲说，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说罢，上前抱住她。 “少领主，请自重。“她挣脱他，慌张地道。 “哎呦，还真是够辣，不过我喜欢。“少领主又一次扑了过去。 她四处闪躲着，眼里的泪水也留下来，吓得浑身颤抖。 少领主将她压在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七 古伦俄一边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往回走。 四周的人都有些躲闪着他，有几个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家人或者朋友拉扯着走了。古伦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欢快地往回走。 还没到家门口，已经能看见房子四周围着许多鹤雪战士，手里的飞矛闪着寒光。 ”怎么回事？“古伦俄躲在离家不远的一棵树下。 刚刚躲进去，家里便发出一声惨叫。 鹤雪战士听见惨叫后便匆忙冲进房子，古伦俄也跟在后面。 少领主的肚子上插着一柄刀，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姐姐哭着蜷缩在墙角。鹤雪战士都是一愣，然后七手八脚将少领主抬出去。 古伦俄马上冲到姐姐面前，俯下身子道：”姐姐，怎么回事？“ 她只是摇着头哭，却一个字都不说。 鹤雪战士将房子围得严严实实，任何人都无法进出。 时间不大，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为首的是一个健壮的如同夸父一般的羽人。 飞翼领主，朔方。 朔方到了近前，抬起手中的飞矛先将留守的鹤雪战士队长一枪穿透，然后怒道；”人呢？“ 副队长忙过来道：”在里面，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朔方抬手一耳光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一个女的，还有脸说控制住？“ 副队长低下头道：”是，我说错了，伤害少领主的凶手已经被我们关在房子里了。“ 朔方这才迈步进了房子。 古伦俄没有哭，将姐姐抱在怀里，望着走进来的朔方。 ”就是你们杀了我儿子？“朔方坐在椅子上问道。 ”是我，他要欺负我姐姐，所以被我杀了。“古伦俄抬头道。 朔方冷笑了一下，站起身一脚踹在古伦俄身上，古伦俄被踹到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急忙跑过去扶着弟弟转头道：”不是他，是我。“ 朔方看了看她，突然笑了，道：”原来真是个美人胚子，这次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总算是有点儿出息。“ 说完话，一抬手道：”大的带回去，我亲自审问，小的扔进万蛇窟。“ 八 许久以后，古伦俄仍然无法忘记姐姐被带走时的神情，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里充满了无奈、恐怖和愤怒。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姐姐，据说她是被朔方蹂躏至死的。 姐姐死的时候，古伦俄还在冰冷的万蛇窟。 小如蚯蚓，大如车轮一般的蛇盘旋在古伦俄周围，他看着它们冷笑，偶尔吐出一口血沫。那些蛇阴森地盯着他，却从不靠近。 三天以后，古伦俄已经能站起来了，连他自己都奇怪，但他就是站起来了。而且他惊奇的发现，万蛇窟里的蛇好似都很怕他，每次他迈出一步的时候，原本纠缠成球滚来滚去的蛇群竟然逃命般远离他。 古伦俄有些好笑，一直沿着万蛇窟往外走，路的尽头，是一口竖井，他被扔下来的时候，掉在了堆积如山的蛇群身上，随着蛇群的移动被抬到昏迷的地方。 万蛇窟，本就是为了凝不出羽翼的贱民准备的。古伦俄抬头望着遥远的天空，苦笑。 身后的蛇群窸窸窣窣地爬过来，在古伦俄的脚下分流，再合流。眨眼功夫，竟然变成了一个向上的斜坡。 古伦俄试着踩在蛇身上，一步一步地往井口走。 身后，白发老头笑着望着离去的背影。 九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古伦俄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才回过神，居然没有死。 再看地上，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鹤雪战士，古伦俄过去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他仔细看了看，这些鹤雪战士的脸上紫黑，是中毒死的，脖子上都有两个牙印。 是万蛇窟里面的毒蛇？古伦俄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能趁着四下无人走了。 原来的家，现在已经被拆掉了，古伦俄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带着黑色斗篷，远远地望着曾经的家。 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气味，离自己越来越远。 古伦俄回过头，一步一步走开了，他不会再回到这里，也不会再在这里的屋顶看星星。 十 好不容易打听到姐姐的下落，古伦俄却愣住了，他可以接受姐姐的死，却无法接受姐姐的死法。 换句话说，其实姐姐和自己和那些贱民都一样，死，并不意味着痛苦，而是意味着可以永远远离痛苦。 他没有急着去报仇，而是准备离开，因为现在的他还太弱小，不说朔方，即使是鹤雪战士，也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刚走几步，他便被一群鹤雪战士包围。 ”就是你一直在打探那个小贱人的下落？“带头的鹤雪战士厉声问道。 古伦俄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带回去。“几个鹤雪战士上前将他按在地上，捆绑好了押走。 朔方正在搂着小妾嬉闹，外面一个卫士低声道：”领主，前几日有个人一直打探小贱人的下落，今日已经被擒，等您审问。“ ”知道了“朔方冷冷道。 十一 朔方走进来的时候，古伦俄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朔方走到跟前，用手里的鞭子将他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看，笑道：“哎呦，小杂种，你还没死？“ 古伦俄双眼赤红望着他。 ”你看看，这就是那个小贱人给我留下的记忆……是……是你？你怎么还没死？“朔方抓着他的头发，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他面前。 古伦俄头往前一伸，张嘴咬在他的胳膊上。 朔方疼得怪叫了几声，旁边的鹤雪战士急忙用手将他的嘴掰开。 ”给我用精金，灌到他的嘴里，我看他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朔方咬牙道。 “领主，不如干脆杀了算了“旁边的鹤雪战士过来赔笑道。 ”我的话，你们没听见是吧？“朔方冷冷道。 ”是……大人。“鹤雪战士拱手道。说完，过来把古伦俄带走了。 朔方阴沉着脸道：”想痛痛快快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去，把扔他进万蛇窟的人叫来。“ 鹤雪战士押着古伦俄进了大厅，回头叫手下的人撤了，在古伦俄耳边轻声道：”你快走吧，等会儿大人回来，想走就难了。“ 古伦俄诧异地望着他道：”放了我，他不会放过你吧？“ 鹤雪战士摇着头道：”我单身一人，这些年跟着他做了不少令人唾骂的事，况且我年纪大了，再过几年也是要被扔在问天峰上的，如今把你放了，起码不用再去问天峰上受苦了。“ 十二 羽族的习惯，一旦年纪大了，便要去问天峰上面独自生活，直到死去。 但问天峰的秘密没过多久便被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到问天峰的人不是独自死去，而是为了给羽族训练秘密杀手用的地方，但凡去了那里的人，最终都会被自己的同类残忍的杀死，他们会拿同类做各种实验，比如受多大量的毒会死，比如它们的精神承受能力有多大。 古伦俄沉默着，问天峰的事他也知道，沉吟了一会儿，他才道：”我……我逃不出去，我无法凝结羽翼。“ 鹤雪战士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这地方被围的铜墙铁壁一般，不熟悉的人，只怕出不去。“ ”那你就帮他出去嘛。“门外，朔方微笑着道。 随即，他进了屋子，手中的飞矛一闪，已经刺入鹤雪战士的脖子。 看着瘫软下去的鹤雪战士，朔方”颇为无奈“道：”既然你不想去问天峰，我就成全了你吧。“ 古伦俄身上的枷锁重新被绑上，跪在朔方的面前，朔方则端起桌子上的上等甘露品尝着。 半晌才道：”从来没有人从万蛇窟里出来，说说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古伦俄没有理他，不说话。 ”唉……不说就罢了，不过，你小子还真是老实得很啊，你那个姐姐，啧啧……你没品尝到啊，简直是一个极品啊。“他眯着眼睛回味着，脸上尽是肮脏龌龊的表情。 古伦俄猛地将头抬起来道：”你会后悔的。“ ”是啊，她死了以后我就后悔了，唉……外面都传她是死在我的床上的，但你知道么？其实她是死在吞焰兽的嘴里的，害得我连一块完整的皮都找不到。“朔方摸着下巴道。 十三 古伦俄的眼睛里出现一种奇异的光芒，赤红色。 朔方有些意外又有些玩味的望着他。 渐渐地，古伦俄身上的枷锁脱落，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开始龟裂，然后又从龟裂的裂缝中迸射出赤红的颜色，远处看，他的身体好像突然爆炸了，全身的血液都被猛烈地挤出体外。 朔方开始有点害怕起来，侧着身子跑出房外大声叫着鹤雪战士。一群鹤雪战士围绕着他，将他保护在核心。 眼前的房子里，赤红色的光芒愈发浓重，朔方叫了个鹤雪战士，吩咐他派斥候去其他几个主城。 人刚走，房子的屋顶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抬头看时，一道赤红光线直冲到天上。 ”怎……怎么回事？“朔方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再笨的人也会猜到，对于他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情况。 古伦俄站在天空中，他低下头，望着地上的那些人。 几队鹤雪战士飞上天空，想要接近他，但是接近他的时候，却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挣扎着。 整个浩瀚森林里的羽族都看见了天空中的赤红色光柱和光柱里面的人影。顿时，另外几座主城城主府突然划出几道光线，飞快地朝光柱聚集而来。到了近前，眼睁睁看着鹤雪战士从空中坠落，便不约而同地落到地面。 坠落下来的鹤雪战士都没有死，但他们却发现了一件令他们感到更加恐怖的事，他们的羽翼，无法凝结。 围绕在朔方周围的鹤雪战士开始慌乱起来，另外几座主城的城主也走到近前询问情况。 朔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古伦俄的背后没有羽翼，但是他却安安稳稳站在天上，几位城主聚集到一起议论纷纷。 ”朔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面容威严的城主过来问道。 ”清儒大人……我也不知道，这人突然闯进城主府，我刚要问他要干什么，他就突然飘在空中了。“朔方使劲将自己紧张无措的心放下，勉强回答。 ”真的？“清儒瞪了他一眼道。 ”真……真的。“朔方眼见自己的岳父发怒了，赶忙回答道。 朔方是什么人，清儒自然知道，只是碍于小女儿的情面，才让他在最靠近浩瀚森林的边缘给他划了一小块地方。 接踵而至的，是朔方抢劫人类货商，擅自提高领地赋税等等众多问题。 每次清儒发怒的时候，小女儿都跑来与自己吵架，甚至声称要带着朔方离开浩瀚森林，去人类社会生活。 清儒只好一忍再忍，一直到今天。 十四 “你再说一遍。“古伦俄在天空中看着朔方，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面上古井无波。 朔方没有理他，紧挨着岳父坐下了。 古伦俄连手都没有抬起来，朔方硕大的身子已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在空中，然后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你再说一遍。“古伦俄又说了一句。 朔方在地上挣扎着，嘴里渗出血丝，却依然不肯开口。 身子再次腾空，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他还是不开口。 第三次，第四次。 一直到第五次，朔方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口吐出一大口血道：”我说……。“ 古伦俄站在天上，脸上还是看不到任何表情。 朔方将事情说出来以后，其他几个领主鄙夷地看着他，清儒则气得浑身颤抖着道：”你……你真是好样儿的，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说罢，再也不理会他。 朔方在地上呻吟着，四肢已经被砸断，嘴里也时不时吐出一小块内脏。 清儒清了清嗓子道：”天上的朋友，还请你下来，有事好商量，看朋友你也是秘术大师，犯不着与这种肮脏小人计较。“ 古伦俄抬头望着浩瀚森林道：”羽族在这里生活了七千多年，这七千多年的生活，没有给羽族带来繁荣，却滋生了贪婪、狭隘、自私、自大。“ 他的声音不大，但整个浩瀚森林的羽族都能听见，贱民们停下手中的活，仔细倾听着。 ”曾经的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可笑的是你们这些人，将自己的同胞分类，使他们每日每夜辛勤劳作来供养你们，而你们，一群脑满肠肥的废人，只会作威作福。既然这样，我便将你们抹掉吧，彻底抹掉。“ 清儒等人的心立时悬了起来，他们到现在还是弄不清楚到底他是谁，怎么从贱民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连羽翼都凝结不起来的人，如今却站在天空中呵斥他们。 古伦俄的手抬起来，却悬在半空中。 他的面前，是一个人。 一个老头站在他面前，背后的十二对羽翼洁白无瑕，散发着一圈圈光晕，煞是好看。 清儒等人张大了嘴巴，望着两个人。 老头笑着看着古伦俄道：”你不能杀他们。“ 古伦俄眉毛一挑道：”为什么？“ ”大陆将乱，你需要他们来帮助你管理羽族，尽管他们该死，但无法否认，他们需要继续管理羽族，否则羽族必定大乱，而你的舞台，不在这里。“ 古伦俄愣了一下，手渐渐放下道：”我的舞台在哪里？“ ”在大陆。“老头指着浩瀚森林外面道：”你的宿命在外面，不在这里，但你将永远是他们的王。“ 古伦俄道：”我知道了，但是我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老头点头道：”你可以将他带走。“ 古伦俄眨眼间来到地面，将还在嚎叫的朔方提起来。 清儒等人愣在原地，天上的老头笑道：”他，将是整个大陆都颤抖的存在。“说罢，人已经消失在天空中，背后的十二对羽翼划破空气，在空中留下一个又一个光圈。 古伦俄的身体浮在天空中，手里提着朔方冷冷地道：”今日起，浩瀚森林不再有贱民。“说罢，一只手在天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圆圈逐渐扩散着。 十五 贱民们突然发现，下雪了。准确地说，不是雪，是赤红色的羽毛，它们掉落在自己的身上，融入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背后亮出一对雪白的羽翼。 古伦俄提着朔方，回头道：”老头，你到底是谁？“ 老头笑着摇头。 古伦俄无奈道：”既然你没有名字，我就叫你羽神吧。“ 说罢，朝着浩瀚森林外面飞去。 他的背上，是十二对没有凝结成形的赤红色羽翼。 他的身后，是赤红色的落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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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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