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沈心仪XC 于 2010-8-1 17:12 编辑
等我端着几样小点心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书房的几案前。 服侍着他换下朝服,喝了几口热茶,阴沉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胤禩出事了。”许久他才说话。 康熙五十三年,康熙在热河,胤禩、胤禛等人留守北京。十一月二十六日,胤禩的生母良妃去世两周年,胤禩没有去热河请安,而是去祭祀母亲。让太监送给康熙两只垂死的老鹰,康熙大怒。十一月二十七日,胤禩以奏折诉冤,二十八日再遭康熙斥责。 “嗯。” “你知道?” 我莞尔一笑:“爷今天的脸色极其不好看,爷说了,我便知是大事。”一招太极避开。 “你倒真的是聪慧之极啊!”他的手轻轻扶上额。 “是和爷在一起时间长了,耳濡目染才变得略有聪明。” “你……”他抬起眼睛看着我,“恐怕朝内要有变故。” “爷,你已胸中了然,何必再为此烦恼?” “你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此事,你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八阿哥既然夺嫡呼声很高,断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送去两只死鹰,而且八爷曾与我有过交往,据我的浅薄了解,似乎他也不会做出这样不孝不敬的事情。或许是送鹰的太监看管不利,况且鹰本身就是高傲之物,岂能容忍被关在笼子里?不思饮食的自绝性命,也未可知。” “送鹰去的太监,当时就杖毙了。”胤禛的目光中透着深远。 “这是皇上怒极之下所为,却少了活口,无法追查死鹰的根由,也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下手重一点,人就没了,不是吗?” “哦?有人故意从中作了手脚?你倒是说说看。”胤禛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我心里突然一动,不会是胤禛吧。但是,马上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往几案上的香炉里添了点檀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用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额头,避开他探寻的目光:“爷,如果真的有人从中作了手脚,现在也无从查起。三阿哥前阵子刚上书给皇上,以御制的《律吕正义》进呈,甚得皇上欢心,三阿哥颇有得宠趋势,想来他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如此造次;十四阿哥是八阿哥一党,断然不会做这等坑害八阿哥的举动,即便他想抛开八阿哥夺嫡,却也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所以倘若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这个人究竟是谁,还真不好说。” “你的意思是,爷有可能做这等事情?”胤禛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扯进他的怀里,阴沉的脸上颇有怒意。 “这事更不可能是爷做的,爷处事素来谨慎。如果是爷所为,倘若那送鹰的小太监大刑之下供出背后之人,爷的佛经不是就白念了?所以,爷断不是那种能将未可知的灾祸引上身之人。”胤禛松开了我,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几个红红的指印。 他有些歉然地看着我,我释然地笑了笑:“不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紧张,弦绷得太紧,也容易出事。” “十三被皇阿玛闲散了,身体又不好,我很累。”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将他的头轻轻抱在怀里:“老天不会让胤祥一直这样沉寂下去的,十七阿哥年纪尚轻,以后定有作为。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是渔翁,这一点爷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 “心仪,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累,支撑不下去了。”他轻轻揽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此刻的无助与孤独。这才是本性的胤禛啊,是有着七情六欲的胤禛啊,只是它们都被隐藏在了谨慎的背后,只让世人看到他的清冷。 想着他的难,想着他的痛,想着他的孤独,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孤独,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古往今来,所有的帝王,没有一个不是孤独的。”我将下巴枕在他的头上,轻轻地说。 他猛然离开我的怀抱,错愕地看着我:“心仪,你想说什么?” 我擦了擦眼泪:“傻瓜,你孤独,只是说明你有做帝王的潜质而已。”我轻松的避开话题。 话毕,连我自己都吃惊,什么时候我把他已经放在心里最疼惜的那个部分了?竟然会对他脱口喊出“傻瓜。”
“心仪,为什么我会越来越信任你?”他复又将头埋在我的胸口,呢喃着。
“因为,我知你的心。”我轻轻地说,感觉到他在我怀中的轻颤。 这是一个怎样骄傲与孤寂的男人啊,让我如何不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