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 『竹』 怒放的生命,岁月不老的常青树,挺拔,修长,你看不到它有低头的时候,只会一节一节往上升,想更近距离地接近天空。 岁月赋予了它四季青翠,凌霜傲雨,你何曾看到风中的竹弯过腰,怯怯弱弱如未经事的小姑娘? 门前万竿竹,凌云一片心。还记得卓然于世而不肯低头的文人吗?一波三折的苏东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乌台冤案,几番被贬,苏东坡依然一片洒然,超脱自在,伴明月清风。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嗜竹如命,画竹五十余载,遗世而独立。纵然坎坷,纵然穷困,卖画于扬州,仍不改清正之气,一身高洁。再到扬州,走在青板石桥上,眺望一段平平仄仄的旧时光,耳畔依稀有人喃喃低语:“衙斋卧听潇潇竹, 疑是民间疾苦声。” 君子似竹,还是竹是君子,已不再重要。梅兰竹菊四君子,岁寒三友松竹梅。梅,凌寒独自开,傲然于俗世,不为外物所动。竹,何惧世道,何畏严寒,虽有竹节,却不止步,谦和奋发。 千年铁树,亦能开花。竹,无花也无果,从不哗众取宠,从不同流合污,永恒地站成一种姿势,鲜绿,素面朝天,如小孩本有的纯真烂漫,如一位老者千帆过尽后的平和质朴。 懂得的,会欣然于一片翠绿的竹林,风过竹自啸,一尾笛,外直中空,襟怀若谷,宛转悠扬的笛音回落山谷,频频点头随风而落的叶子,回风流雪。一管箫,落寞地伫立着,通体碧绿着,散发幽幽的光芒。他,轻袍缓带,轻轻地拭去墓碑上的尘灰,清音一曲送伊去,碧海潮生曲,阅览世情苦寒冷暖。 潇湘竹上,是谁的心凝结了一颗琥珀,斑斑驳驳,九月的天,残阳伴歌,呜呜咽咽,娥皇女英,镌为别离的萧瑟,苍梧之水,可曾洗去血染的青竹,帝都的天空,胭脂如霞,一场盛大的悲恸漫无边际。 听竹滴泉,一曲笙歌瑶水滨。 『叶』 薄薄的一片,感知不到它的重量,轻飘飘落下。 始终沉静着,没有花开的喜悦,没有小草吐绿的雀跃,叶的归宿只有两种,绿或黄,落与不落。此外,无他。 夏天时,它是遮阳纳凉的好帮手,层层叠叠叶片挡住了骄阳似火,给路人一块清凉之地,但没有人会去感谢它。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的绿叶,谁晓得是它带来了生机和勃发的生命。 秋来,大树纷纷脱去绿色的衣裳,变黄,变红,打着转儿簌簌而落,秋风一扫,掉入水里,被沙土掩埋,一生,从春到秋,不长,安然着,踏实着。 喝过龙井吗?几片薄薄的,嫩绿的叶子,放置玻璃茶盏,汤色清冽,闻之,甘香如兰,啜之淡然。看似无味,却唇齿留香。 叶,有着芬芳的冰心,尽管微不足道,却装点着四季的缤纷,春天吐露的新芽,明前采摘的茶叶,夏日蓊蓊郁郁的树林,秋日灿然的红枫,冬日青松笔直。 一枚枚闪着灵性的眼睛,流溢着云和风的喜悦。一片,就是一段舞蹈,轻轻合起两端,吹奏一曲清音。 一簇簇垂下的绿叶,好似一串串风铃,叮咚着屋檐下的静谧。竹叶,薄而脆,徜徉竹林里,为伊带来一片清凉、怡然的风。 『青』 世界仿佛都雀跃了,满眼满心的草色,蠢蠢欲动地探出了小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青,浅如一弯溪流,优雅的流泻在明净的天空,涌进我的眼睛。青色的梦,在五线谱上灵动地跳跃着,听雨的朗诵。 归来,目光坦然,轻执一樽酒,通透的杯身折射出金黄和翠绿之间的颜色。杏花村里的竹叶青,清香醇厚。竹叶青酒,古来有名,以汾酒为底料,辅之以当归、砂仁、竹叶、陈皮、紫檀香、公丁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药材而成的药酒,入口绵甜、温和。 大多数人知酒中竹叶青,却不知茶中亦有竹叶青,我却是先知茶中有竹叶青,后才知道有其药酒了。长于峨眉,吸天地灵气而自成一绝。 扁平直滑,形似竹叶,细如银针,当是绿茶的一类。冲泡后,可见根根直立,旋即缓缓下沉,宛若天女散花,三起三落,自成一道优美的风景。 初时,汤色嫩绿明亮,竹叶之香扑面而来,凛冽的清香必致噤声,沉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品着,丝毫不敢声张,怕离了本意,怕这初会时的会心、愉悦,转瞬即逝。 跋涉中的时光让人渐渐沉淀,那浓郁的茶香渐离渐远,而清茶一盏,宾朋尽欢是岁月的底色,虽未必人人欣赏,却以守望的姿势更熨帖一片青蓝。 不是一个人的路,千万人就必须追随;也不是千万人的选择,每个人都要随浪浮沉。亦如茶叶,你可以喜欢馥郁的红茶,可以喜欢香高味纯的铁观音,也可以热爱清香雅韵的绿茶,只要不忘初心。 一期一会,待浮蕊浪花俱尽,万千繁华转成空,依然有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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