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将近三岁那年,也就是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千零一夜,我拥有了一项天下第一的记录——老爹终于给我想好了名字。至于个中缘由,可谓一言难尽。 我严重怀疑,老爹这一辈子都是在叹气声中度过的。我出生那年,他叹气的声音一点也不比我呱呱落地的啼哭逊色。深厚而绵长,拖着长长的颤音。当然,这都是母亲偷偷告诉我的。因为那一年,爷爷病重,老爹作为长子,被迫出来执掌门户,谁知道老爹做起生意来居然顺风顺水,不过半年光景,几笔大买卖下来,我们钱家就成了临荷镇的首富。那会儿,老爹不过弱冠之年,还没来得及享受泡妞的乐趣,就被爷爷作为我们老钱家千年等一回的未来之星重点培养了起来,先牛津再剑桥最后哈佛,一个全垒打下来,爷爷提前宣布退休,老爹接班。就这么给绑上了商海的不归路,再也没有机会抽身。 老爹看着身边如花似玉的娇妻,看着满城无边的春色,手里拨拉着永远拨拉不完的算盘珠子,那叫一个愁啊。后来,他灵机一动——得,我败家总可以了吧?把买卖弄砸几笔,不就可以脱离这铜臭堆积的无边苦海了么?于是,老爹一咬牙,脚都没跺,就把商号里九成多的资金都投了出去,买下了临荷镇边上那座绵延十余里的落凤坡,整个一不毛之地。 可谁曾想,爷爷由于对老爹的商界天才身份已经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所以,在对老爹的奇怪举措百思不得其解后,偷偷请了个勘舆师,结果,乖乖,这落凤坡下,居然蕴藏着一个足够开采几辈子的巨大金矿。从此,江南再没有一家比我们有钱。 “唉,要是一切都可以从来,那该有多好,我一定金盆洗手,防钱于未然!”老爹一声长叹!这就是命啊!随着那声绝望的呐喊,我的名字,就这么呱呱落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