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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淡淡如风

[都市言情] 《花落燕归来》作者:无心完美(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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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归来

  从林芝返回成都,在中途的一个小镇停留的时候,我跟阿布以及团里的其它人告别。我还要去九寨沟,这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在汽车站里,我和阿布站在汽车旁边,阿布显得有些不舍,眼神里仍有担忧,我和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阿布,你叫了我姐,以后我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弟弟!”我轻轻的但很郑重地说。
  “嗯!”阿布重重地点头。
  “姐,你到那边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他嘱咐我,我看他的眼圈红了,心里也有些发酸,虽然只跟这个憨厚的男孩相处了十天的时间,但他带给我的温暖和感动却永生难忘。
  “好,我会的,你也是,要好好地生活,做个好导游!”我说。
  然后,我从厚重的衣领下取出还带着我体温的玉佩,把它挂到阿布的脖子上。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中学时自己攒钱买的,一直挂在我脖子上,留个纪念吧……”我吸着鼻子跟他说,然后拍拍他的胸膛,再次跟他拥抱了一下,转身上了车。
  车慢慢地启动了,我看见阿布的脸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了。
  花了好几个小时我在天快黑的时候在抵达九寨沟山下,匆匆找了家酒店住下,因为现在正是淡季,酒店里的人冷冷清清的,服务员的态度也不甚热情。我仍穿着那件橙色的羽绒服,它现在的颜色已经不那么鲜艳了,我甚至觉得它有一股异味。但是,它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装备。
  我原本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但上街以后就很快打道回府了,因为街上根本见不什么人,大部分商店和餐馆都关门了,偶而有挎着小篮兜卖卖野山枣和红果干的小贩,我随手买了十元钱的就回去了。幸好在上车之前阿布带我去买了不少干粮,回到酒店之后我泡了一包方便面,就着那些酸酸甜甜的山果,算是凑合了一顿。
  第二天的天气着实不错,阳光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虽然没有那种枫叶飘红层林尽染的五彩缤纷,但银装素裹映衬着各种颜色的海子和瀑布,却也是另一番让人心动的景致。尤其是半冰半水的地方,水的颜色穿过薄冰透出来,象是把深蓝、浅绿、藏青、碧绿、浅紫等颜色糅碎了又混在一起,如一块巨型的宝石。冰花也是形态各异,如锦缎若行云,动静结合,诗意十足。
  最最漂亮的是五花海,五彩斑斓的海子后面是皑皑雪山,水里还有雪山的倒映。
  让我感觉非常安心的是每一个景点也就三三两两的游人,很清净,随便你在海子边站多久都没人跟你抢地盘。除了多姿多彩的海子,就是如玉雕般的瀑布了,原本倾泄直下的飞流变成了天然的艺术冰雕,那种美简直让人心软。
  我在九寨沟停留的时间并不长,那天在3000多米的长海边,我再一次感到胸闷,这一次我不敢大意,因为阿布曾经告诫过我,如果再出现类似的高原反应就一定要离开了。我仍旧按照原定的计划重返成都,然后再从成都飞回C城。
  拿到从成都回C城的机票的时候,我有一种回到现实的恍惚感,算算日子,我这一路停停歇歇总共出来了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几天里,我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与我原先的世界完全没有瓜葛,而我于它不过是个过客。踏上飞机的一刹那,我有一种沉重感,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走出机场的时候,爸爸已经在那里等了,才二十几天不见,爸爸似乎老了一些,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我心里的歉疚更深了,但嘴上却仍不知该说什么。爸爸倒是很高兴,一边帮我把行李放进车后厢,一般跟我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秦依来过好几次,软硬兼施地问出了我去了哪里。但我手机一直关机,她知道了也没辙。
  “你好好地跟依依解释一下吧……她可是不依不饶的……”,爸爸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跟我说。
  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讲起我这一路上在西藏和九寨看到的风土人情,讲着讲着我突然紧张起来,因为我发现从机场开始,有辆黑色的小车一直跟在我们车后,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始终看不到车上的人的样子,后来在转进小区的以后那辆车不见了,我才放心了下来。回家之后,我立即开始了大清洗,首先是洗个舒舒服服彻彻底底的热水澡,在西藏和九寨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不敢洗澡,成都那家酒店里的热水器我又用不习惯,所以回到家以后洗澡成了我的首要大事。
  然后就是清理我的行李以及给爸爸和依依买的礼物。给爸爸的是一只用牛角雕的烟斗,本来好多年前已经爸爸戒烟了,但自从妈妈过世之后爸爸又开始抽起烟来。想起妈妈,我想我明天得去一趟墓地了。
  送给秦依的是一幅色彩绚丽的羌族刺绣,上面有两个正在嬉戏的青年男女,正适合眼下的秦依和罗毅。我拿出手机给秦依打电话,接通不到两秒钟,我的耳朵里立刻传来秦依暴雨梨花针般的一连串责问。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现在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给打了多少次电话,发了多个个短信?你回了几个给我?你是不是准备去西藏出家当和尚啊??!!……”
  秦依的声音不但中气十足,而且口气强烈,还说出了让女人当和尚这么不合逻辑的话,我不得不稍稍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我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等她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够了我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秦依声音明显地弱了下来,连续十几分钟地不停歇地说话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从话筒里传来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晚上的时候,秦依就杀气腾腾地冲到我家来了,我好整以暇地听候她的发落。当着我爸的面她还算是对我皮笑肉不笑,后来到了我的房间之后,她立即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不上三句话两只手就伸过来又掐又打了,我赶紧把那幅早就准备好的羌族刺绣上供给她,她这才把晚娘面孔收回了。
  然后她又追问了N多问题,比如风景美不美,帅哥帅不帅,艳遇有没有之类的话,我都一五一十地向她坦白了,当我跟她说起阿布的时候,她一个劲儿问阿布人长得帅不帅,听完我的描述后一脸神往地说我最喜欢皮肤黝黑的男生了,那口气和表情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最后,她总算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了,在我的床上往后一躺,双手向后一伸交叉放在了脑后,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唉,其实你这么样玩了一把失踪,最难过的人还不是我……”,她一副含意颇深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也不知她所指何人。
  “谁?褚亮?”我能够想起了只有这个人了。
  “切,他天天都为你难过的……不过,我说的不是他……”秦依翻了一个白眼给我。
  我啐了她一口,并不相信她的话。现在,除了我爸爸和秦依,还会有谁会想起我?
  “黎——志——东”,秦依看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一字一顿地扔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我的心蓦地一跳,我已有许久不想起这个人了,或者说我已有许久不让自己想起这个人了。但现在从秦依那里听到这个名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的脸下意识地有些发烧。
  “喂,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啦?他说你在躲他……”秦依用手指戳着我的腰问。
  “我有什么好躲的……”我下意识地辩解,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心虚,我能百分之百地保证我这次远行不是因为想躲他吗?
  我看着秦依,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起自己和黎志东的事情。她还是懂我的,见过半天张不开嘴,伸手过拍拍我的肩膀。
  “唉,反正我是算不懂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说了……”,她唉了一口气:“其实黎志东这个人……人还是不错的,再说他也挺不容易……”。
  我不知道她所说的不容易指的是什么,但也不敢再问下去。一提到这个男人,总让我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且他有一种让我害怕的能力,就是会把我潜意识里被压得最深的恶劣行径给刺激出来,在他面前我无法保持平静,而且还会说出或者做出平时里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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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境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妈妈的墓地。
  已近年关了,尽管C城是南方城市,但白天太阳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才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色已显得有些灰濛濛了。
  我跟守门的大爷打了一声招呼,就独自往墓地里走去。
  外面的世界因为新年的缘故显得热闹非凡,但在这里仍是一片寂静。又是一年了,我亲爱的妈妈,你一定觉得很寂寞吧!别人说孤独是一种态度,寂寞是一种感觉,但对于妈妈,我只能说是寂寞。我想在爸爸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妈妈的心定是寂寞的,被心爱的男人深深伤害,这是世上所有女人都不情愿面对的事,可她不但要面对,最后还不得不选择沉默,沉默,也就寂寞叠着寂寞。
  我把从西藏带回来的一把牛角梳子放在妈妈的墓地边,跟她说起了这些天远行的所见所闻,说起了那个六字真言。妈妈,我这辈子是不是注定无法把我的功德修得圆满了,还有没有那一天您不会再责怪女儿了?
  我立在妈妈的墓碑前许久,痴痴地想着往事,直到守门大爷的咳嗽声把我惊醒。
  “天不早了,常小姐,回去吧……”守门大爷跟我说。
  “哦,我这就走……”,我应着,身子却不想动,两眼仍是看着妈妈的相片。
  “唉,常小姐,想开一些吧……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幸福的……”,守门大爷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前两天你父亲也来过了……在这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现在这个年头,长情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回去的路上,我默默地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雾蒙蒙的一切。常大爷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呵呵,长情的男人,长情的男人,到底这世上怎么样才算是长情,到底这世上还有没有长情的男人……我想我永远也想不明白它。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又回到妈妈的墓地上,我远远地看见妈妈的墓碑前跪着一个人,在那里很伤心地恸哭着,哭得我也肝肠寸断,我奔了过去想劝慰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发现那个人好象是爸爸……但等我再走近,那人把头抬起来,却是乔树,我看见他的脸上全是泪水……我张了张嘴想说别哭了,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他似乎都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想大声叫出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等我从梦中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脸上也是湿湿的。
  早上和爸爸吃早餐的时候,我问爸爸是不是前两天去了妈妈的墓地。他愣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埋头吃馒头。等到爸爸要出门去学校的时候,我跟他道别。
  “爸,下次咱们一起去看妈妈吧!”我说。
  我的提议大概有些出乎爸爸的预料,他顿了一下,才说好。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我和爸爸都是心照不宣地分别去妈妈的墓地。这其中的原因似乎很微妙,也很难说得清楚。但是现在,我希望能改变一下,我想妈妈看到我和爸爸同时出现在她面前会更高兴一些。
  我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又回到房里把我在成都买的那件橙色的羽绒衣拿出来装到袋子里,C城的冬天可不需要这么厚的衣服,我得把它送到洗衣店里清洗干净后束之高楼了。
  洗衣店离小区不远,穿过马路再走两百米就到了。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在小区的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小汽车,看起来很漂亮,可我对汽车既不熟悉也不太感兴趣,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它挡在了进出小区的必经之路上,小区的物管似乎正在和车主交涉。
  我从旁边的小门进到小区,听到有人在跟物管说话。
  “不用查了,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女人用优雅的声音在说,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叫我。
  “常影小姐……”,是优雅声音的主人。
  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有几分诧异地转头看来者。
  那个女人款款地下了车向我走来,车子随之倒回到旁边的马路上。
  “常小姐,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打扰你……”,她冲我微笑。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想不起来名字。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呼吸一窒。
  “我是乔树的妻子……”,她大概明白乔树这两个字对我的影响力,虽然脸上仍有微笑,但却有些尖锐。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那天在晚宴上有一面之缘的乔太太。
  “你好,乔太太!”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她说。
  “常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担搁你一点时间。”她很客气地说。
  我笑了笑,实在想不出我和她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她么屈驾纡尊地来找我。
  “乔太太,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说。
  她又笑了一下,这一次我觉得她似乎有些忧虑。
  “不好意思,常小姐,我想我们单独找个地方聊一下会好一点……”,她说得有些隐晦。
  我不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要不到我的车上去……”,她指了指旁边的车提议道。
  我沉吟了一下,指了指对面马路,说:“对面有家小茶楼,我们去那里吧!”
  我们坐下之后,我随便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反正这只是一个形式,这样的茶楼这里的茶大概没有一样可以入得她的眼,我也不必强撑面子充富人。
  “乔太太,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开门见山地说。
  她双手捧着茶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和乔树的事……”。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从一开始看见她我就明白,我和她之间的话题不可能不涉及乔树。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顿了顿,“现在我和他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希望未来也是如此。”
  她的面色一缓,大概我的话让她放心了不少。我俩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冲我笑了一下,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笑。“你知道吗?那天在宴会的时候,好多人都说我和你长得很象……”,她的这句话似是无意,我却微微一惊,难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面熟。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她又说。
  我摇摇头,知道她是乔太太就已足够了,我想。
  “我复姓‘宇文’,单名一个‘颖’字,”她用很慢的口气跟我说,好象生怕我听不明白似的。不知为什么,她的名字让我心里突地一跳。
  “乔树一直叫我‘颖’……”,她继续说,我却有些呆了。她用那种妩媚中带着伤感的口气跟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一进大学他就爱上了我,后来跟我表白了……一直我们都很相爱了,他为我做过很多事……他非常非常地爱我……当然我也很爱他,但我那时太年轻了,你知道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做很多傻事……我那时特别想出国,后来就地跟另外一个男人去了欧洲,我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自私,会让他很伤心,而且我也很舍不得他,但我当时以为出了国以后自己可以忘得掉他……可事实证明不行,那个男人出国以后对我也不好了……所以后来我又回来了,我向他忏悔,真的……我一直还爱着他……乔树也是,所以……他离了婚……然后我们结婚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絮絮叨叨地向我叙述着她和乔树的那些美好时光,说当年他怎么跟她表白,她怎么样喜欢看他的侧面和那长长的睫毛……我在她的回忆里慢慢地勾勒出某些事情的真相,霎时间手脚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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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轮回

  我笑,很惨很惨的笑。
  那场开始让我心动不已最后让我心身皆痛的爱情原来不过是一个忘不了旧情的男人演的一场独角戏,他是唯一的演员,而我却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道具。原来我所谓的爱情至始至终披着一层拙劣的面纱,而我却浑然不知。我想起他第一次吻我,不是因为我可爱不是因为我青涩,我不过是碰巧说了一句他心爱的女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原来他在深情凝望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这是一出多么可笑的戏啊……
  我曾经把自己的那一段过去归结为在不合适的时间错误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可现在想想,我和他之间存在的,到底有多少成份的真爱……可我那时居然还会觉得荡气回肠永生难忘……哈,说我曾经有多爱他只能说明我曾经有多傻!
  “够了!”我突然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今天是想来告诉我曾经的我有多傻的话……我想你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哑着噪子低声对她吼。
  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我的表情她已然尽收眼里,她看着我笑了笑,可那笑容里并没多少达成目标的胜利感。
  “常小姐,我明白你的感受……唉!”,我皱了一下眉,想不出她在对我讲了那么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之后突然间又变得这么惺惺作态的原因。
  “乔太太,从头到底您都是胜利者,我想不出你从哪里可以明白我的感受!”我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尖刻地说,心里面突然觉得厌烦了起来,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钟。
  我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扔到桌上,站起来准备走人。但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她突然伸出手来扯我的衣服。
  “我当然明白……我当然明白……”,她喃喃地说,我不动,转头看着她,“因为……在那晚之后,他几乎天天晚上都在梦里喊你的名字……”,宇文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呵呵,谢谢你还来安慰我……可你别忘了……他喊的颖是你,可不是我……”,我冷笑,然后便甩开她的手想走,可她也站了起来又用手扯住了我,然后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他叫的不是我……不是我……他叫是常影……常影……就是你……”
  我转过身头平视着她,这个女人哭起来的时候少了许多平时的优雅,但仍是令人怜惜的,可惜她找错了对象,我一定一顿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想听的事情,我早在两年前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跟你——乔太太,也是这样!”说罢我便转身离开,不再想多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在我身后喊:“如果他来找你,今天的话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哈哈,我总算是明白她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了。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我和她之于乔树,到底谁是新人谁是旧人?或者她需要的是医生,请医生给她的男人开一瓶吃了不会再说梦话的药……
  世间众生总是愚痴难化,恶业反复轮回,终不能绝。这是在罗布林卡门前的六字真言前听一位高僧讲的话,我们都是云云众生的一份子,如此愚痴难化,所以恶业反复轮回……宇文颖最后说的乔树在梦中喊我的名字,我听了完全没有一丝窃喜或者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可笑,为我曾经的痴情感到可笑,也为宇文颖的告诫感到可笑,更为乔树的不清不楚感到更加可笑,什么叫长情,难道就样对一个女人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吗?
  心里面更多的是悲怆,为了曾经全身心付出的爱情,为了我的妈妈……
  那天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房间里,爸爸中午没有回来,我索性连中餐也省了。心里面大脑里全是乱糟糟的思绪,我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一进入游戏界面便开始疯狂地杀怪,谁进入我的地盘我就跟谁PK,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和等相当或者比我更高的玩家,我的PK也完全不讲章法和技巧,最后的结局多半是我被别人杀死,但我毫不在乎,重新进入界面,继续杀怪,继续PK,继续被杀死……其中有一个级别比我高许多但名字很欠扁的GG最倒楣,他挂在天上看我很费力地打级别比我高的怪,后来就下来帮我打怪,打出来的宝贝也留给我,然后就提出要和我“相依相偎”,当然不是真的相依相偎,不过是我的角色被他的角色抱一下,我二话不说立即提出决斗,他被吓了一跳,拒绝了好几次,但我一直追着他要跟他决斗,那个玩家大概被我激怒了,终于同意跟我决斗,然后只用了一招就把我给杀死了,后来他又来找我,我直接把他叉到黑名单里。到后面,我所在的那一片领地再也没人敢进来了,我看见聊天区里有人在说某区某地的“铜板”今天杀疯了,我的游戏昵称叫“最后一个铜板”。
  在虚拟世界里的发泄有许多好处,比如死了可以重新再来,不会担心别人会记恨你一辈子。我想我那时的内心世界里一定是疯狂无比的,因为我在游戏世界里背着弓箭提着刀,见人杀人见鬼灭鬼,简直成了黑白两道都惧怕的大魔头了。
  就这样,我在网上杀得天昏地暗,也几乎分不出今夕何夕,直到爸爸回来在房外喊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天已经很黑了,照了照镜子,我发现自己两眼有些充血,还真有点象那种“杀红了眼”的杀人狂。
  我帮着爸爸一起做饭,自从妈妈不在以后,我和爸爸对饭菜的标准就从原先的“三荦两素”变成了现在的“一切从简”,当然一切从简她有一切从简的好处,那就省时省事,我们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开饭了。
  “小影,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情了……”,不知为什么,爸爸突然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起这个。
  “嗯……我想……等我先把工作问题给解决了以后再考虑这个吧……”,我可以在秦依面前打马虎眼,可不能在爸爸面前也这么做。
  “其实找工作和找男朋友也没有什么冲突啊……”,看起来爸爸今晚有点不折不挠了。
  “哦……”,我低头吃饭。
  爸爸看我含含糊糊的,顿了顿,终于说明了原由:“今天我们系里的方教授来问我了,说外语系有个新来的副教授条件不错……业务好……人也长得不错……”。
  我晕菜,原来如此!
  “副教授?那得多大年纪啊?”我咋舌,我爸一把年纪了才是个教授。
  “不大,33岁!”爸爸很肯定地说。
  “你见过他了?”
  “是啊,他和方教授一起到我们系里来的,看起来挺年轻的……”爸爸说。
  看来爸爸是想让我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我闷声夹菜打算以沉默对抗,但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看爸爸,他也看着我正等着我答话呢!
  “教外语的?爸……我不想找同行……”我快被逼到墙角了,说罢我咽下最后一口饭,赶紧往厨房里躲。
  “小影——”,爸爸拉长了声音。
  我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回到餐厅。“爸,这事儿等过完年再说吧,行不?”我说。
  “唉,好吧!”爸爸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等爸爸吃完饭,我赶紧收拾好碗筷,洗干净之后立即溜回房间,说实在的,对我来说,现在说这些事可真不是个好时机。
  我又坐回到电脑前,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手指触着鼠标却不知该干些什么。白天宇文颖的话不停在我耳边响起,心里面又涌起那种郁结的感觉,如果可以,我真想跑到乔树面前去把他痛骂一顿,可如今时过境迁,我用什么立场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说到底,如果不是我自己傻得可以迟钝得可以,或者我不会在跟他分手两年以后才明白真相……
  我摇了摇头,再这么想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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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突访

  我又打开刚才玩的游戏界面,进入了新一轮的搏杀。晚上的玩家比白天多了很多,我所在的区域有不少的人。这一次心平气和了许多,我专心杀怪,不再跟别人决斗,也完全不理睬别人的搭讪。突然有一个名叫“黑色郁金香”的人来跟我私聊:“喂,MM,现在气消了吧?”我想他大概是认错人了或者是想来跟我搭讪,根本不理他。他独自一个人讲了许多话,见我没反应,最后突然来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那个‘蚊香’啊……跟你PK的那一个……”。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下午被我追杀后来又一招把我杀死的那个名字欠扁的家伙——“唐伯虎点蚊香”,我在电脑边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对他打了句话:“你不好好地点你的蚊香,怎么现在换点郁金香了?”
  他见我开始说话了,立马发了个笑脸过来。接着便回了一段字:“嘿嘿,你都把我的蚊香放到黑名单了,我不就只能点郁金香了……蚊香是我的大号,这个是小号……”,这人大概是个游戏虫,因为他小号的级别也比我高了很多。他开始跟我捻熟地聊起来,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自说自话,我只是专心打怪,偶而回他一两句话。
  “我觉得你很压抑,有虐待狂的倾向……”郁金香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你的级别不算很低,但你打怪的手法很烂,既花时间又浪费成本……所以说我敢说你根本不是想玩游戏,只是想发泄而已!”他滔滔不绝地。
  我打了一个瘪嘴的符号过去。
  “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承认也没用”,郁金香又说,还配送了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
  “你很无聊。”我打了四个字给他。
  他飞快地回了一张流泪的脸,“是啊是啊,我就是无聊,不然哪有象我这样大号小号好几个,好多都满级了,还在这里不死不活地混……”他说得半真半假的样子。我不再理会他,手上继续疯狂地点动着鼠标。
  慢慢地我觉得眼睛有点吃不消了,手指也几乎抽筋,于是关了游戏,打开常开的电影网站,点了一部电影看起来。英语里有个词叫Kill Time,我现在的行为就是如此,我希望把外界的信息都灌进大脑里,这样我就没有空间来容纳其它的东西了。不知是电影拍得太糟糕,还是我的大脑太过于疲惫,慢慢地我有些犯困了……
  就是我几乎快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而且正好就在我耳边,我吓得差点跳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想也不想便摁了红色键把它挂掉,但没到一分钟又响了起来,仍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12点了,这个时候会打错电话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我想,于是接听了。
  “我是黎志东!”听到这个名字我立即屏息了。
  “……”我不敢说话。
  “我想见你——你下楼,好吗?”他的声音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有些嘶哑还有些疲惫,反正完全不似我印象那个霸气十足的黎志东,我几乎快认为这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不小心打错了电话。
  “你……有什么事?”我过了半晌才问。
  “你给我下楼,听到了吗?!”他突然恶狠狠地说,我在两秒钟确定了现在跟我通电话的人与我所认识的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现在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很小心地说。
  “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不下来,我就自己上去敲你家的门!”他发狠地抛下一句话便把电话给挂了。
  我有些发呆地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过了好久才突然间跳了起来。我遇到了一个疯子!我遇到了一个疯子!我自言自语地说,可现在这个疯子让我下楼我还不得不下楼,尽管我不是十分了解他,但从他刚才说话的狠劲我敢肯定如果我不下去他一定会上楼敲我们家的门,我可不想吵醒了爸爸吵醒了邻居最后还不知道怎么解释,谁知道那个疯子会跟我爸说些啥呢?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胡乱地理了一下头发,拿起外套敢紧往外走,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开门关门。下楼的时候我还在想,黎志东一定是我命里的克星,只要一遇到我就会倒楣。就象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可这个疯子一声令下我就得立马乖乖地跑到他跟前,我边走边想,越想越气。
  打开楼下的大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黎志东,确切地说,是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车以及靠在车前面的身影,我硬着头皮往他走去,他突然轻轻地抬了抬手,一道红色的光落到旁边的地上随即消失,我这才发现他在抽烟,而且地上已有十几个烟头,他应该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这个推测让我有点费解。
  “你怎么把车停到这里?”我嘟哝了一句。他耸了耸肩,说:“给钱呗,他们说要罚款,我认罚!”
  切,有钱就是了不起,我啐了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强压着怒气问他。虽说C城是南方城市,但现在是凌晨,冬日的深夜,气温仍是相当的低,我急急忙忙地下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和外套,现在冻得几乎牙齿打起战来。
  他大概是看我冷得厉害,便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想披在我身上,我警惕地退了一步,避开了他,说:“我不要!”。他的手停在那里,过了一会他才收回来,把衣服拿在手里,往我靠近了一步。
  “怎么?一看见我就象战斗的刺猬?”他嘲讽地问我,但语气并不强烈,还带着一丝无奈。
  “那……上车吧,在外面确实挺冷的……”,他打开车门。
  我摇摇头,“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一遇到他就会有麻烦,哪里还敢上他的车。
  “呵,这么怕我?!”他突然把头探到我面前,温热的呼吸几乎扑到我脸上,隐隐约约中我闻到一股酒气。
  “看来你没什么事要跟我说,那我回去了!”我皱了皱眉,转身想走。但立即被他拉住了,这一次他没有象前几次那样对我用大力气了,只是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致于逃开。
  他忽地叹了一口气,“听着,我知道现在这样有点过份……但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呆一会儿……”他几乎是有些低声下气地跟我说,我惊讶地抬头看他,这……这……这是那个处处跟我为难的黎志东吗?
  大概我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窘迫,他把头转了过去,但手上仍是不放开我。不知为什么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心里一软,我觉得他会儿挺象我们家楼上的小凯文。可一转念又想起他以前对我说过的狠话干过的蠢事,我心里又有些恼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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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纠结

  “我不觉得我们俩有呆一会儿的必要!”我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凶一些,说着,我又想甩开他的手,但他一用力仍是握得紧紧的。
  他又把身子往我靠近了一点,在我耳边低声说:“你现在有三个选择,要不就跟我上车……要不咱俩就这样耗着,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在这里耗了大半天了……第三个选择嘛……”他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第三个选择,就是你现在带我回你家……我保证不发出声音……”他说话的口气既暧昧又赖皮,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里面又羞又怒。
  “放手!”我低声喝道。
  他的手应声松开,这让我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每次被他抓住没有一次他会在我的要求下放开的,但这一次他却很听话。我抬头看他,心里却蓦地一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地打量过他,但他那种强硬阴骘的味道却让我记忆深刻,但此时此刻,在我眼前的他却显得颓废而消沉,甚至可以说有几分伤感,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虽然他长得比我高很多,但现在却象个孩子似的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然不能带他回家,也不能象现在这样跟他在这里拉拉扯扯,因为我看见有保安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跟你上车,可你得保证不许……不许……欺负我!”我低声说,可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支吾了,因为我还真不知道能让他保证什么。
  “我保证!”他赶紧说,还下意识地伸起左手作发誓的样子。
  在我坐进车子的一刹那,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他坐好之后,我让他把车停到小区后面的停车场里,他一声不吭地照办了。
  车停好之后,我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坐在我身边的黎志东完全与他平时的风格不搭调,我不知道他所谓的跟他呆一会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示好?抑或是为下一次战争下挑战书?
  他的反应大概也和我差不多,我看他把头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定定地看着前面。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他突然问。
  “去旅游了!”我很简单地回答。
  “呵,旅游?去哪里了?”
  “西藏……还有九寨”,他显得有些神情恍惚,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抑郁,让我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西藏,九寨……嗯……”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我的话。然后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两眼血红,眼眶也陷了下去,似乎比上次见他时瘦了不少。他注视我的眼神也很奇异,我很难分辨那里面装着的是愤怒还是热情,但在他的注视下我很快地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我下意识避开他的眼光。
  “你这个女人……可比我想象中狠心多了……”,他忽然把右手抬起来,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手背。“哈哈,你看看你的牙齿多锋利……”,我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仔细地看了一看,他的右手背上真的印着一排浅浅的疤印,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
  “我跟医生说是被狗咬的,他还建议我打狂犬疫苗……”他盯着我的脸调侃我。
  我的脸被他盯得发烫,转开头,“是你自找的……”我分辩。
  “是啊,是我自找的……我太高估自己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摸了一下那个疤痕,他的手颤了一下,我赶紧把手收回来。
  “还疼吗?”我轻轻地问。
  他摇摇头,说:“手早就不疼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慢吞吞地又加了一句:“就是头疼……”。
  他对我说的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你喝酒了,所以才会头痛……”,我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他忽然掏出一支烟来,用眼色征询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把靠他那边的车窗打开一大半,然后点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今天是喝了不少酒,但我没醉!”
  说完他坐直身体,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不知为什么,一霎那间,我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话以及他说话的口气让我蓦地心软了,我想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甚至没心没肺一点,但事实上我发觉自己很难做到,我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什么也讲不出来。
  他把头转向窗外,我看见白色的气体从他嘴里呼出,但我分不出那是烟还是气。“今天是我的生日……明天我就33了……”他缓缓地说,声音特别地低沉。我有些诧异,我知道女人会因为年华老去而郁闷,但没有想到男人也会如此,“生日快乐!”,我干巴巴地说,眼下除了这四个字我也找不到别的词儿了。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的表,“唉,不对,昨天才是我的生日,我现在已经33岁了……”,我有点想笑,但看他一脸的郁闷,忍住了。
  “我从来不过生日,别人也不知道我的生日……昨晚和朋友去狂欢了一场,哈哈……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我真弄不明白,生日他妈的有什么好过的……我都不明白我妈干嘛要把我生下来……”他大概是觉得很累了,颓然地又把身子重重地靠到后面,闭着眼睛有些混乱地讲起话来。
  “女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嫁给这个,偏偏又要跟别人……不三不四地鬼混……操……还生他妈的什么孩子……我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别人都说什么母亲特别伟大,哈哈,伟大?伟大个屁!……”黎志东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语无伦次地乱语着,我不知道她诅咒的是谁,他的妈妈?我不敢去惊动他,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出现在我面前的黎志东,完全没了往日在我面前的强横和霸道,而是充满了痛苦和郁闷,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悸动,或者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动。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无法愈合的疤……我不知道到底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多少也可揣测出他和他母亲似乎存在着某种矛盾,别人都说幸福的家庭大同小异,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或者我的体现还不够深刻,但我也可大抵明白那种由于家人的伤害所带来的痛苦。很多时候,这样的痛苦是不能对外人倾诉的,所以带来的伤痛更加明显,比如我给妈妈带来的痛苦,在妈妈走之前的那几个月里她每天忧心匆匆地看着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时她的心情该是何等的煎熬!
  黎志东渐渐地停止了呓语,仍旧微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转来了轻轻的酣声,他他他居然睡着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是会折腾,大半夜的让我坐上他的车,他自己却睡着了!
  我等了一会儿,但他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睡着之后眉头微微松开了,脸上的神色显得平静了许多,我把他手上的烟轻轻地取了下来,熄灭扔掉,我发现他在风衣下面只穿了一件棉衬衣。想了想,我把他那边的车窗关上,只留下一条缝,然后我轻轻地开门下了车。凌晨的温度低得吓人,我在手心呵了呵气,跺了跺脚,飞快地向我家楼下跑去,路上还碰到了个巡夜的保安,他有些惊讶但仍跟我打了声招呼,我有些窘迫,嗯了一声音继续往家跑去,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从我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床毛毯又下楼了。
  我轻轻地打开车门,又坐了进去,然后轻手轻脚地把毛毯盖在他身上,便飞快跳下车跑回家了。大概是因为跑得太快了,上楼的时候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呯呯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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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调情

  我才床上辗转折腾了很久都无法入睡,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早上遇见了宇文颖,告诉我一件事情的真相,我应该很难过才对的,可我现在的感受很奇怪,象是心口上煮着一锅沸腾的水,高温在灼烧着我,但我并不觉得很痛,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我到底在兴奋着什么呢?因为黎志东吗?我摸了摸发烧的脸,心里突然后怕起来。
  也许他只是喝醉了酒才会来找我,才会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明天他一觉醒来,会拿着那条毛毯跑到我面前羞辱我的多此一举,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昨天跟我说了什么,说不定……我越想心里越乱,最后没有办法,我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再次见到黎志东是在三天后一个周末的下午,爸爸学校已经放假了。小凯文也在我家,因为幼儿园放假,但他爸妈还要上班。爸爸在书房里看书,小凯文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而我不得不坐在旁边充当他的动漫助理。所谓的动漫助理,就是在他听不懂片子里的对话时充当解释或翻译的角色,大概是因为妈妈工作太忙很少有时间陪他的缘故,小凯文特别喜欢粘着我,连看电视的时候也是靠在我怀里的。
  在电视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黎志东的电话。这一次,我记住了他的号码。
  “我是黎志东,下楼!”仍是一如继往的霸道口气。
  我愣了一下才问:“有什么事儿?”
  “还你的毛毯……”,他在电话那头忽地轻笑了一声,“要不……我自己送上去?”
  我吸了一口气赶紧说:“不用了,我下去拿!”说罢,我把凯文抱起来放到旁边,准备站起来。
  “Shadow姐姐,你要出去吗?”凯文歪着脑袋问我。
  “哦,我下楼一下马上就上来!”我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凯文跟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是谁呀?”他问。
  “一个朋友!”我想了想回答他。
  “男的女的?”凯文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又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屁孩,“男的,你要做什么?”我决定逗他一下。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凯文也开始穿鞋子了。
  等我拉着小凯文的手走到黎志东面前的时候,我看见黎志东眼里的惊诧,还有一丝抓狂,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你是谁?”黎志东还没来得及开口,凯文已经盯着他开始发问了。
  “你又是谁?”黎志东也看着他悻悻的口气反问他,然后立即转过头来瞪着我:“别跟我说你儿子有这么大了!”黎志东的表情让我有些好笑,但我不打算跟他澄清,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
  “毛毯呢?”我问。
  “Shadow不是我妈妈,是我的女——朋——友!”,凯文忽然用清亮的童音奶声奶气地说。
  现在的小孩子还真不能小觑,凯文的一句话让我和黎志东都惊了一下,不过我是又惊讶又好笑,黎志东则是惊诧中带着恼怒。
  “呵,小家伙,你才多大呀就交女朋友了?”黎志东伸手轻拍了一下凯文的脸。
  凯文把头一拧躲开了他的手,“Shadow就是我的女朋友,你没看见我们手拉手吗?”,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现在的电视电影确实太毒害小孩了,多大点儿人啊什么都懂。
  “凯文,你不是说喜欢张多多吗?怎么我又是你女朋友了?”我故意逗他。
  “她……她……好久没给我看动画书了……我……不喜欢她了……”凯文胀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这下子我更加笑得不行了,转头再看黎志东的时候,发现他正用眼睛看我,脸上也有笑意,不知为什么我的脸有些发红了。
  正在这个时候,凯文的爸爸回来了,“爸爸!”凯文立刻冲了过去。
  黎志东靠近我,俯首对我悄悄地说了一句:“跟我出去一下!”,我看了看他,不知该不该答应。
  “帮我一个忙……不然,我就对他们介绍说我是你男朋友!”黎志东又捉狭地说,凯文的爸爸抱着他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凯文的爸爸已经走到我们面前了,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常,谢谢你啊,这两天多亏你和你爸帮我照顾凯文了……”,凯文的爸爸说,然后又转头对黎志东:“这位是……”。
  “你别客气,凯文挺乖的……”我由衷地说。
  “是啊,我也有照顾Shadow姐姐的……”凯文在他爸爸身上扭来扭去,不忘自夸几句。
  “哦,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找我办点事儿!”我打着哈哈跟他们告别了,然后拉着黎志东往外面走去。
  “喂,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黎志东一边走一边不满意地嚷了一句。
  “哼!”我白了他一眼。
  走到小区大门外面之后,我停了下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儿?”
  “小事儿……你跟我走……”,他拉着我的胳膊往路边走去,我这才发现这是他那晚开到我家楼下的那辆车。
  “怎么不把车停到楼下了,你不是有钱吗?不是认罚吗?”我斜着眼睛嘲讽他。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黎志东,我会下意识地变得伶牙利齿,冷嘲热讽的话可以随时脱口而出。我以为我的话多少会激怒他,但他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并没有象我想象中那样也对我针锋相对地还击。
  他帮我把副驾驶位的门打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他也很快坐到驾驶位上,车子飞快地飙了出去,我吓了一跳。
  “你开慢点儿行不行?”我有些火大地看他。
  他踩了一脚刹车,车子慢了下来。
  “我开车就是这个速度……很快么?”他似乎在回答我的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撅了一下嘴,慢吞吞地说:“你这个速度,基本上算得上是潜在的马路杀手了!”
  他忽地转过头来,对我一笑,又用那种经典的黎式无赖劲儿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还没打算和你去殉情……”
  我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啐了他一口,决定不再和他说话。
  “喂,我说……你好象很喜欢和刚才那个小毛孩子调情……”,他吊儿啷当地又说了一句。
  “什么调情啊?!你会不会用词啊?!”我有点生气。
  “呵!不是调情是什么?人家都说你是女朋友了!”他振振有词地样子。
  “还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调情,啧啧啧……”他继续想激怒我。
  我大怒,但却一下子找不到回击他的话,只好红着脸把头转过去看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看我不作声,把头凑过来:“怎么,生气了?”
  我快被他气疯了,眼睛瞪着他冷笑,口不择词地回应他:“我就跟他调情了,怎么啦?!关你什么事?!”他大笑起来,摇摇头:“你看你,刚刚还说我不会用词,现在自己都承认调情了!哈哈哈……”
  “呵,还敢说不关我的事……啧啧啧!”他继续挑衅我的忍耐力。
  “关你什么事?我跟你什么关系啊?!”我想也不想一句话便冲口而出。
  “怎么没有关系,现在我觉得我俩关系复杂大了……”他不理我抛来的白眼,一边开车着一边做出煞有其事的样子。
  “对不起啊……我没看出来我和跟你有什么关系来……”我恨恨地说。
  “怎么没有?你把我咬了一口,我也亲了你一口,看看我手上的牙印,难道想不认账?!”他得意洋洋地说,还把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往我眼前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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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表白

  我的脸立马变得通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地把它压在我不愿意提起的角落里,没想到他现在会轻描淡写地提起来,我变得又羞又窘,开始恼怒起自己来,明明自己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恶棍,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地上了他的车呢?!我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跳下车远远地躲开这个倒楣蛋!
  “你把车停下来,我要下车!”我大声地喊道,用手想去摁车门的开关。他又转头看我,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摁了摁开关,没反应,再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把车门锁上了。
  “黎——志——东!你——是——个——王——八——蛋!”我一字一顿地骂他!
  “哈哈……”,他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快地加速。由于惯性,我的身体被紧紧地压在座位靠背上。
  “没错,我就是个王八蛋!不过——现在你惨了!”他冲我微笑。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把我拉到荒郊野外毁尸灭迹?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我的身子急速地往前冲,眼看我的脸就要与前挡玻璃亲密接触了,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我的脸距玻璃还有相当的距离,他的右手稳稳地扶着我的肩头,我惊魂未定地刚想转头看他,他的头已然靠近过来,嘴唇也几乎贴上了我的耳朵。
  “有个王八蛋爱上你了,你说你惨不惨?”他故意用邪恶的声音说,吐出的气息直穿我的耳膜,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头也往回缩了一下。
  我看他的眼睛,想弄清楚他到底想搞什么,但很奇怪,从他的眼睛里我并没有找到预期的戏弄或者揶揄,他的手仍旧放在我的肩上,我感觉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你还没玩够么?”我舔舔嘴唇有些干涩地问。
  我的回答让他的手微微一震,我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嗔怒,过了半天,他苦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了一句:“我不觉得我在玩……”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小声地哼。
  “晕,那你觉得我在干什么?!我的表白有那么差劲儿吗!?”他显得有些崩溃。我完全愣住了,他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我他没有开玩笑,可我仍然有些不能理解。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神。
  “我……我想……我并不适合你……”我有点不敢面对他的眼神,垂着眼帘说。他半天不作声,手慢慢地从我肩头滑开,车厢里有一种尴尬的寂静,过了一会儿,有一股淡淡地烟味进入鼻腔,我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吸了一烟,往窗外吐了一口气,微微转了一下头,眯着眼睛看着窗外远处。
  “合不合适我,我自己说了算……你说的是——我不适合你吧?”他的声音沉沉的,让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他说完后立即转过来头再次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说真的,他的眼神犀利但又显得有些受伤,这让我有些吃不消,我飞快地转过头避开。
  他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路边隔离带的台阶上吸烟,他背对着我,而且天色有些发暗,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背景显得有瘦削而寂寞,眼眶没来由地有些发热。我很难说清楚黎志东给我的感觉,他让我恼羞成怒过,让我无地自容过,让我恨得咬牙切齿过,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吸引我,如果不是他太容易让我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或者我刚刚会说再考虑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对于爱情,人都有一次孤注一掷的资格,但我的已经过期作废了。
  我坐在车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景,心里忽然觉得微微一痛,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我想下车去跟他说点什么,但我现在能跟他说什么呢,我想不出,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返回到车里。我看了看他,他也正在看我,现在的他似乎已恢复正常。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送你回去。”他一边说一边重新启动车子往前开去。一路上,他不再跟我说话,目视前方认真地开着车。
  车子穿过高架桥,慢慢地进入人多的闹市区,再穿过了一条条大街,转入到一个较窄巷子里停了下来。但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下车,也没有叫我下车,只是扶着方向盘看着前面,我看看他,他似乎陷入了到自己的思绪里,让我不敢去惊动他。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一沓递给我,然后指指前面。
  “那里有个书报亭,你去帮我买些杂志……把这些钱全部买完!”他说。
  他的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买……买什么杂志?”我问。
  “随便,反正把这些钱全部花完就行了!”他有点不耐烦。
  我下了车,准备去那个书报亭,他又喊住我。
  “机灵点儿,别让她看出来不对劲!知道吗?”我想他说的她/他应该是那个书报亭的老板。我点点头,往书报亭的方向走去。
  书报亭的老板是个五六十几岁的老太太,面色和蔼,一看见我就热心地招呼我了。
  “姑娘,想买什么?我这儿的报刊杂志都全……”
  我看了一下四处都排得密密麻麻的杂志报纸,不知怎么样才能把手上的钱花完。我点了点手上的钱,有差不多有两千块。我琢磨了一下……那种印刷精美包装厚实的杂志应该是价格不匪的,我一连点了十几个种类,大部分都是与时尚服装有关的,我让她全都拿给我,单价都在十几元左右,最后我对她说每样给我拿二十本。
  “姑娘,你别怪我老太婆多嘴……你要这么多杂志做什么?”我的豪爽让她觉得奇怪,是啊,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黎志东要这多杂志做什么呢?
  “我有几个朋友特喜欢这类杂志……”我含含糊糊地说。
  “哦……”,老太太点点头,一边帮我拿杂志,一边又在叨唠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把钱当钱使啊……”。
  可不就是不把钱当钱吗?!我也在心里默默地附和了一句。
  等她帮我所有杂志从书报亭里拿出来堆到我面前时,我有些傻眼了,MY GOD,这两大堆东西足足有几十斤重,要把它们挪到车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姑娘,要不要我帮你搬回去?”那个老太太好心地跟我说。
  “不不不,不用了!”我连连摆手否决了她的提议。
  正好有辆出租车从我面前开过去,我敢紧挥手拦下,一屁股坐了上去。
  “司机大哥,麻烦你帮我把这两堆东西拉到前面的路口!”我跟那个出租车司机说。
  “妹子,你可别耍你大哥了,要过年了我还得趁早赚钱呢!”
  我二话不说,掏出十元钱递了过去,“OK?”
  那司机立即眉开眼笑地拿过钱,下车麻利地把两捆杂志拎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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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纷扰

  我下车的时候,那司机还冲我挤眉弄眼地冲我喊:“妹子,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哥哥一声啊!”我没好气地冲他挥挥手。
  过了一会儿,黎志东的车停在我面前。他下车把杂志拎上车,我也跟着上了车。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他冲我笑。
  我白了他一眼:“一共是1982.5元,刚刚花了10元打车,还剩这些……”,我把手上的钱递给他。
  他一把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放进车门上的小格里,一边跟我开玩笑:“换我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就讹你100块,”
  我再次白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
  “送我回家吧!”我说。
  他转着看看我,又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笑有些无奈,还有点苦涩。
  “跟我在一起真的是度日如年,对吧?!”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轻声地说。
  我怔了一下,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就此时此刻的情况而言,我并不觉得跟他在一起是一种煎熬。但是,我也不能否定他的话,我总不能在拒绝他的表白之后再给些棱模两可的希望吧,可另一方面我又心软地不想用话伤害他。
  “我该回家了,刚刚出来的时候我都没跟我爸说……”我嗫嚅。
  他不再理会我,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开始快速而平稳地跑起来,车厢里却有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沉寂,我无言地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路灯开始亮起,街上的行人很少,快过年了却似乎看不到什么过年的氛围。看了半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熬了,从一开始认识到黎志东,我和他总是处于不断的斗争中,我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样你争我斗的模式,现在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悄悄地转头看他,他仍然是之前的样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坐在他旁边似的。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打开车头前方音响的收音开关,一个甜美的女声传出来:“现在我们来一起欣赏这首万先生为他的女友点播的《爱情诺曼底》,希望他的女友在听到这首歌之后能够回心转意……”我皱了皱眉,赶紧换了一个频道,一这一次传来的是男声:
  ……
  脆弱的堡垒远眺如风化的沙雕
  轻抚着断裂的皱纹沧桑一条条
  谁的心早已死掉
  曾和你相爱如天命难违的凑巧
  为何与你对决变成轮回的纷扰
  爱如那常消的海潮退去时飘渺
  我的心不再计较
  情爱它似毒药你我早就应该知道
  为何却不停的要
  为何却一再的要
  我怎么才能登上你的爱情诺曼底
  别让天与海的距离衡量爱与恨的对立
  怎么才能让我登上你的爱情诺曼底
  狂奔在破晓的大地拼了命也要找到你
  占领这爱情诺曼底
  我不知道唱歌的是谁,但我不得不承认这首歌确实很打动我。隔在我和黎志东前面的或许就是天与海的距离,我不知道他到底了解我过去的事情有多少,但我想一定不会比我少,我甚至只是在几天前才知道自己过去的那几年里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或者那里面还有更多我所不知晓的内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在他面前驻足停止。再者,我也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因为我的不顺从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已经无从分辨甚至也无力分辨,一个男人的热情到底能维持多久,我缺乏洞察真相的能力。
  想到这里,我的心慢慢地冷静下来。
  车在离我家小区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有些奇怪,转头看他。
  “给我一个理由吧!”他说,把身子靠到后背上。
  “什么理由?”
  “一个你觉得我不合适的理由……”,他笑笑。
  我沉吟了一下,“你的过去,我不太清楚,但你很清楚我的过去……”。
  他摇摇头,看着我:“我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情,我想要的是以后……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都没有……”我说,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再继续这个话题对我和他都毫无意义,而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和恐慌在慢慢蔓延,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异常沉重。他随即也下了车,跟着又从后后座上拿起一个大袋子递给我,是我的毛毯,我接了过来,跟他点点头,说再见。
  没走几步,他忽然叫住我,我回头看他。
  “很少有女人会这么直接地拒绝我!”他说。
  我笑笑,冲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的目光仍然追随着我,可我不能回头。正如他所说的,很少有女人会拒绝他,上帝让我再次获得幸福的机率还有多高?在情路上一帆风顺的他能给我多少的幸福,那幸福之后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如果没有信心去面对最后的结果,我宁可从一开始就不要那样的幸福。
  我以为我和黎志东的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但事实上那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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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除夕

  年三十终于来到了,我和爸爸却过得有些单调,凯文时常会到我家来玩一会儿,那天他说了一句让我和爸爸大吃一惊的话。
  “常爷爷,Shadow姐姐,我觉得你们家一点儿也不象个家!”小家伙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怎么啦?!”我和爸爸一起问他。
  “你们这里太不乱了……没意思……”凯文奶声奶气地说。
  我想他说的是不够乱所以才不象家,回头想想也是,我和爸爸每天都象两个规律旋转的陀螺一样,家里面所有的东西总是归归整整地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没有人会随意地碰它,即使偶而用了也会马上归位。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我和爸爸一回家总是随心所欲地乱拿乱放,妈妈总是抱怨有收不完的东西,可那时家里的氛围是多么惬意啊!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和爸爸潜意识地各自约束自己,总想保持以前妈妈在家时的样子,不再乱拿乱放东西,可物仍在,人已非,我和爸爸特意营造的家的感觉终是有些牵强。
  凯文的话让我若有所悟,第二天专门到超市里去买了春联和挂件,总算把家里装饰得有几分过年的味道。晚上凯文来串门的时候,颇有领导风范地观察了一通,最后点点认可了我的工作成绩,“嗯,这样子……有意思了……”,我被他老气横秋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年三十的晚上,爸爸专门包了饺子,一向家务活不精通的我只能在旁边打下手,可忙了半天,等到饺子端上来以后我和爸爸却没吃几个就饱了,除夕的鞭炮声隐约可闻,我想爸爸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和我差不多吧,我们都很想念妈妈在的那些日子。吃完饭,我和爸爸开始坐在电视机前春节联欢晚会。说真话,现在的春晚,投资比以前大了,演员的排场也比以前大了,舞台灯光什么都比以前不知要强多少倍,可我再也找不到儿时看春晚那种心情激动情绪高涨的感觉了!
  到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爸爸就说不好看回房休息了,我也觉得有些无聊,拿着遥控器开始换频道,大部分都在转播央视的春晚,要不就是自己主办的春节晚会,我连着换了好几个频道却始终没法定下神来好好地欣赏。手机的短信倒是一条接着一条地响起,我随便翻看了一下,有些是朋友或同学发来的贺年短信,还有一些广告或者商家的促销信息。我看别人的短信内容都写信缤纷多彩外加喜庆搞笑,可我没心情去弄那些,只是写了“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便群发了出去。秦依居然连个短信也没有,大概正在和罗毅浓情蜜情吧,我也懒得打电话过去叨扰她了。
  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窗外的鞭炮声也一声高过一声,完全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电视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我索性把电视也关了,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网上倒是一片清净的景象,我平时常去的那个BBS连个冒泡的人都没有。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我一看,是秦依,这家伙总算没把我忘光光!
  “新年快乐!!”电话刚接通,秦依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新年快乐,爱情中的女人!”我笑着回她。
  秦依的笑声从耳边传来,“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她随即又用一种神神秘秘的口气说。
  “只要你不说你在月球上我就不会觉得奇怪……”,我慢条斯理地说。
  “切……跟你说正经的……我现在罗毅家!”她的声音很亢奋。
  看来这家伙终于要动真格的了,我笑了起来。“你终于肯上门认亲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嘿嘿,我这不就是跟你说这件事吗?我和罗毅商量好了,准备过完年就去领证,五月份的时候请酒,你作好准备啊,给我当伴娘……”秦依兴奋起来说话象炒豆子一样快。
  我正想逗她,她却叫起来:“好了好了,不讲了,他妈在叫我吃宵夜呢……就这样吧,新年快乐!BYE-BYE!”说罢便把电话给挂了,活生生一副重色轻友的嘴脸。
  放下电话,我一边在心里为秦依感到高兴,她总算是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爱情终结者,一边又有些怅然若失,又是一年了,我却看不到自己未来停靠的方向。妈妈走的时候,我曾经在心里暗暗地立下了再也不谈恋爱的誓言,可时光总是无情而磨人的,我的心并不会因为那样的誓言而不会觉得寂寞。
  外面的鞭炮声慢慢地小了许多,我望着窗外,仍有人在放烟花。在一声巨响之后,满天都是绚丽的色彩和光芒,但随即又消失无踪。就象我曾经以为的幸福,来时美丽,去时黯然。我正想得出神,电话又响起,我看了一下号码,心里不觉一动。是黎志东,距上次见他时又过了十几天了。
  “我是黎志东!”他的声音沉沉的,我不知道他是只有跟我讲电话时才会用这种自我介绍的开场白,还是跟所有人都这样。
  “哦……新年快乐!”我轻轻地说。
  “你能不能下楼……我在你家楼下……”他过了半天才说,这一次他没有用上次那种专横的口气了。
  “有……有什么事?”我条件反射似的有点紧张。
  “我饿了,想找人陪我吃饭……”
  我愣住了,一下子没接上话。这算是什么鬼理由,除夕的晚上饿肚子?他真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可回想起来,从我跟他第一认相识他什么时候按常理出过牌。不过,虽然他的话讲貌似理直气壮,但我多少听出点儿底气不足。
  大概我的沉默让他有些下不了台,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哼一句:“算了,你不下来也没关系,我不会上楼去敲门的……”,我猜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跟楼上小凯文生气时差不多,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抛给他一句话之后把电话挂了。
  我到厨房里把晚上吃剩的饺子装了二十几个放到一个塑料饭盒,然后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两分钟,再拿了一双筷子放进饭盒里,套了一件棉衣便悄悄地下楼了,一边下楼一边诅咒自己的心软。
  不出我所料,我下楼以后发现他的车又象前次一样大模大样地停在我家楼下,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扔下一地的烟头。我看他正在对着两手呵气,两只脚也时不时地跺一下,大概真的觉得冷了。
  他笑得很灿烂,不知道是因为看见我,还是看见我手里的饭盒。然后便一步跨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上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车上开着暖气,感觉明显好了许多。
  “我们家包的饺子,快吃吧!”我把饭盒递给他。
  他接过来,嘿嘿地笑着,显出几分平时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憨劲儿,我有点想笑,但忍住了。他大概是很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饺子来,好象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一点点地软下来。在那刹那间我甚至觉得他前世是我的孩子,我几乎是用一种怜惜的目光在看他。
  二十几个饺子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在几分钟内中消灭干净,我简直要为他的快速咋舌,也很惊奇他怎么没有让饺子给哽住。
  “谢谢!”他咽下最后一口饺子才跟我说话。
  “哈……原来你会说谢谢!”我说的是真话,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谢谢两个字。
  他被我的调侃逗笑了。
  “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吃饭?”我想不问的,但还是好奇地问了。
  他耸了耸肩,“家里?没人做啊……”。
  “你的家人呢?”我继续问。
  他半天不说话,嘴角边还挂着一点饺子皮,我没多想便直接伸手过去帮他把饺子皮拿掉,在我的手碰到他脸的时候,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脸也有些红了。
  车里的气氛似乎被我的举动弄得有些暧昧,我发现他正在深深地看着我,“你的家人呢……黎志东?”我故作轻松地问他。
  他想了想,才说:“我没有家人,我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真是一个奇怪得近乎不负责任的回答,我瘪了嘴瘪,有些不以为然。
  “别跟我说你象孙悟空那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瞪他,看在饺子的份上他至少应该给个象样一点的回答吧。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垂头丧气。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算了,你能不能问点别的?”他说。
  “你妈妈……是不是那天在书报亭里的……”我试探地问了一个我怀疑了很久的问题。
  他明显地惊了一下,表情有些愠怒。
  “你今天怎么这么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不过我已经在他的这种犀利的眼神下久经考验了,不仅如此我还故意把头微微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因为今天是年三十,因为今天别人吃了我的饺子啊”我暗暗地为自己的强辩能力喝彩。
  大概真的象俗话所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黎志东对我有点儿没辙。他点燃一支烟,斜着眼睛看我:“你现在才想起来了解我啊?”,说罢身子往我这边一靠,凑到我耳朵根前:“是不是想重新考虑我?”他用揶揄的口气说。
  “哼,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我白他一眼,不过逞强归逞强,我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尤其是在那天让我去书报亭买了那堆杂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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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0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阴影

  但我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故事,我之所以称它为故事是因为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只会很难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黎志东出生在C城Z县郊外的一个村庄,他的父亲黎成原本是C城人,后来下乡到了农村,在村子的民办中学里任教当老师,并与同村的一名女子结婚,不久之后黎志东便出生了。在黎志东三岁的时候,黎成因为教学水平优异被借调到Z县某中学当老师,但黎志东与母亲仍生活在原来的村子里。除了寒署假和周末,其它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和母亲与父亲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尽管是和父亲分隔两地,但那段时光却是黎志东记忆里最温暖的家庭生活,不过这样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很久。黎志东十岁时,父亲在从Z县返回小村的路上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车祸之后黎成四肢瘫痪只能整日卧床,连起码的生活起居都不能自理。原本安详平和的家庭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全家人的生活来源一直都依赖黎成每月的工资,而且现实尤其残酷,黎成任职的中学在承担了部分医疗费用之后便不再支付其它费用,等到黎志东的母亲到学校交涉的时候,才发现黎成的人事关系仍然落户在小村的民办中学,县中学拿着这个理由态度强硬地拒绝支付费用,而另一方面,村里的民办中学原本就因为经费紧张而简陋不堪,面对黎成的遭遇也只能是爱莫能助。黎成原本还有一个弟弟,后来过继给了一户褚姓人家改名叫褚文智。褚文智为了黎成医疗费的事情曾经多次与县中学与民办中学进行交涉,奈何人轻言微,最后仍是不了了之,在黎成的强烈要求下,褚文智和黎志东的母亲把他接出了医院。后来褚文智又东拼西凑地筹了一大笔款才勉强维持了黎成后来的医药费,为了黎成的这件事,褚文智也弄得家徒四壁筋疲力尽。
  生活的重担突然落到黎志东母亲的身上,她不仅要照顾整日卧床的丈夫,还要承担家庭日常开支和黎志东上学的所有费用,这对于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而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他能做的就是像父亲所嘱咐的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日子再艰难都得要过去,当十几岁的黎志东慢慢地习惯于这种艰难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在某个深夜,他突然被尿意惊醒,等他从外面的厕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从父母的房间里传来窃窃的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是母亲的,另外一个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是隔壁家寡居的郑叔,那个经常到他家串门并多次帮他和母亲渡过难关的郑叔!十三岁的黎志东站在父母的房门口呆呆地听了一个多小时,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后来才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虽然那时的他对男女之事并无了解,但他知道父亲就躺在那间房里……
  从此之后,黎志东回家之后就变得沉默异常,偶而他会观察母亲或者父亲,但他们在他面前都表现得从容平静,似乎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但事实上,从那晚之后黎志东会下意识地竖着耳朵听着隔壁房间里发生的动静,那个平时对他笑得和颜悦色的郑叔总是隔三差五地出现在父母的房间里,有时甚至会从里面传出轻微的喘息声。
  黎志东讲到这里的时候,手上的烟在控制不住地发拉,我知道他心情激荡,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黎志东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学会了逃学甚至深夜不归,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宁可毫无目的在田野里游荡到深夜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很难去描述那样的感觉,一方面他憎恨母亲和那个姓郑的男人,憎恨他们带给父亲带给他带给这个家庭的耻辱,另一方面,在对父亲感到同情和怜悯的同时,他又在心里鄙视父亲,而所有这一切他都不能说出来。他不知道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家的事情,但从别人看他那种即同情又嘲讽的眼神中他明白了什么叫屈辱。
  黎志东十七岁的时候,终日卧在病床上的黎成也燃尽了最后的生命之火,在去世前一天的夜里,他把黎志东叫到床前说了席话。
  “对不起,爸爸是个无能的男人,连个普通正常的生活都不能给你。以后不管怎么样你记得一句话,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你不能选择死亡,那你就得选择面对……如果你不好好读书,你就得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都得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与父亲最后的对话中两个人都没有提到母亲,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特意的回避,黎志东没有多想。但那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得离开这里,永永远远地离开这个村庄。在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黎志东开始重拾书本,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第二年,他考上了华东地区的一所知名大学,从入学伊始,他就开始四处打听赚钱的门路,晚上做家教,周末到搬家公司、饮用水公司、快件公司做零工。
  在他入学后没多久,母亲为他寄来的一笔钱说是给他当生活费,他原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在备注里只留了七个字:以后不要管我了。他用这七个字生生地切断了自己和那个村庄的联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那里。
  黎志东讲完了,车子里都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在后面很长的日子里,那种烟味留给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沉重。
  “那……书报亭的女人……是你母亲?”我问。
  “是,”他点点头,“后来我听说那个姓郑的也死了,她也到了C城……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她来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在我第一次把钱退给她之后,一次是在我快毕业的时候……我不想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黎志东的声音沉闷而喑哑。
  他的叙述让我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长久以来他给我的感觉一直是阴郁霸道,但我不知道原来撕开这层面纱之后他居然背负着一个如此沉重的心理阴影。我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词儿也找不到。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转头看着我,然后微微一笑。
  “是不是被我的故事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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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烟花
  “没有,我只是……只是……”,我为自己此时此刻的嘴拙而羞愧。
  “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你听了就把它忘了吧……”,他说,然后拍拍我的肩:“走吧,我带你去放烟花!”
  “放烟花?现在?”我吃了一惊。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过年不放烟花做什么?!”我想说过年该放炮仗,元宵才该放烟花,可看他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我的话咽了回去。
  他开着车带我到了郊外的一块平地上,从后厢里拿出一个大得有点出奇的烟花筒来,放在平地中央,然后把打火机递给我。
  我从小就不敢点炮仗烟火,连连摆手:“还是你来点吧,我有点儿怕”,说着我跑到边上的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上坐下来。
  他笑起来,“你平时对我挺厉害的呀,怎么会怕这个!”说着便拿起火机走近烟花筒点燃,然后快步走回到我身边。
  引线哧哧地燃起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一道亮丽的光芒腾地而起,一声巨响之后,五颜六色的光象花瓣一样在黑漆漆的夜空里展开蔓延,然后又在瞬间消失无踪,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周而复始。我使劲地抬起头有些贪婪地看着,眼睛也舍不得多眨一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整筒烟花终于燃尽,夜空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刚才那些绚烂美好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我突然想起那句话:刹那芳华,转眼都成虚空,突然想起了妈妈。记得小的时候每逢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带着我到外面放炮仗烟花,而如今,妈妈已然不在,而我和爸爸也完全没了放烟花的心情。
  黎志东突然用手碰了碰我:“怎么啦,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我妈了……”,说到这里心里不觉有点神伤。他没作声,伸手过来揽着我,拍拍我的肩,却什么也没说。
  我忽然转过头来看他,轻声地问:“你也想她吗……你的妈妈?”我不该问的,但那句话就那么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黑暗中,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在隐约中看到他偶而闪动的双眸。他没吭声,过了一会他往我手里放了一样东西,我仔细地看了一下,是一根长长的玩意儿,大概是另外一类的烟花吧,因为我看他用火机把另外一头点燃。伴随着一股销烟味,我手上的东西滋滋地燃烧起来,发出象星星一样美丽而灿烂的光芒,我立即被它吸引住了,兴奋地叫了一声,还下意识地拿着它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舞动起来的光芒显得更加的绚丽多姿,我大声地笑起来,举起它转起了圈来,让自己笼罩于那美丽的光芒之中。
  在那片光芒中,我的目光对上了黎志东正在凝望着我的眼睛,还有他脸上的笑容。此时此刻,他的笑容温暖而宽厚,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我的心蓦地一动,身体也如手上的烟火一样轻快而飘动。
  人生何其的奇妙,现在站在我身边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拿着烟花快乐地转着圈的男人,居然是当初那个把我气得死去活来被我冠之以“变态佬”的男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和他是心灵相通的,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快乐,手上的烟花一燃尽,他就会笑呵呵地再递给我一根,帮我点燃,然后看着我快乐转着圈,快乐地笑。
  有人说,快乐就象烟花一样,总是绚丽而短暂的,我想也是。当和我黎志东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街边的路灯依然发着清冷的光,我象是童话故事里脱下水晶鞋重返尘世的辛德瑞拉,那场让我屏息的烟花以及他的温暖的笑容,就是刚刚从我脚脱下的水晶鞋。和上次一样,在距我家小区还有两百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我回家去了,谢谢你的……烟花,再见!”我说,抓起放在座位旁边的饭盒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对他挥挥手转身向小区走去。我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略微有些失望。
  “常影!”我忽然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
  我停下来转身往回看,他的车子已经调了一个方向,停在离我很近的路边。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啊?什么?”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地伸出手把我往他面前一拉,然后我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我的身体随即被松开,从我眼前一闪而过的,还有他亮晶晶的眼睛,在我的错愕中,车子绝尘而去。
  “谢谢你,常影,新年快乐!”
  这是他在亲我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我捂着发烧的脸回到了家。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和黎志东的关系,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我不确定。曾经我对他说的那句他不适合我的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但我明白他并未放弃。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处于一种被动的劣势,或许他察觉到我的寂寞和不抗拒,用他的强势和主动向我节节进逼,我唯一可以做的好象只有被动地接受。在某种意义上,它满足了一个女人的虚荣感,可我也清楚,这点虚无飘渺的满足感最终带来的可能是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我承认黎志东是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他的阴郁他的霸道而且流露出来的温柔吸引着我,可也正是因为这个让我对他望而止步,乔树是我的前车之鉴,当初我不也是被他的忧郁所吸引吗?可最后呢,我捧着一颗残缺的心象个小丑一样从别人的记忆里退场,用惊弓之鸟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确定黎志东有没有看出我的动摇和犹豫,或者他也并不在意,从那天以后,他会经常和我见面。大部分时间里总是他主动来找我,偶而也会给我打电话,问我好不好、正在做什么之类的无聊问题,然后便把电话挂了。有时候他也会跟我聊起工作上的事,辉扬是他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从原先的十几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上百人,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因为辉扬现在接的业务越来越多,但人手增加得并不多,很多事情他不得不亲自去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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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惊觉
  我仍然按着原先与秦依的约定,继续为辉扬翻译资料。秦依曾经问过我与黎志东的关系如何,我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变态佬现在不那么变态了,秦依不相信,一口咬定黎志东说起我名字的时候口气明显不正常,看我的眼神也绝对有问题。我不能全盘都否定,只能笑着任她评说。“你俩要是真好上了,我就亏大了,可惜啊……”,秦依惋惜地说。后来我跟黎志东提议,说把我的翻译费用减半,那样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大笑着拒绝了,还说我的那点译稿费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这样的话题会很快结束,他的公司值多少钱赚多少钱,我从来不去问。
  慢慢地,我发现黎志东实在是一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比如说他会经常把开到我家小区外面,坐在车里跟我聊天,讲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没有吃饭。而且,他的车上总是有一股烟味,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可以忘记吃饭但绝不会忘记抽烟的男人。
  他仍然会问他现在还适不适合我的问题,我仍然摇头说不行。我曾经跟他提议过两个人做朋友。
  “朋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去去去,你拉倒吧!”他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
  “那以后就别来找我……也别说我耽误你了!”我有些不高兴。
  他笑,“我也叫我自己别来了……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脚啊!再说了,我特别欢迎你来耽误我……”他笑得一脸的无赖。
  黎志东痞劲儿上来的时候,我拿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对他有些歉疚。每次他到我家楼下来找我,不是坐在车上聊天,就是他开车带我去吃饭或者散步,但我从来没有邀请他上我家,他曾经主动提出过,但被我拒绝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从此不再提这个话题。我承认,这一点我很自私,对黎志东也很不公平。爸爸对我的终身大事抱着严肃的心态,可对于黎志东,我始终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我不想过早地给爸爸一个希望然后再在某天跟他说这个人已经成了过去式,我的第一次爱情让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我以为自己可以举重若轻地应付和黎志东这样的关系,但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三月的时候,秦依又开始催我加入申译的事情,我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态应该已经调整到可以重入人群了,于是便点头答应了。那天,我专门跑到人才交流中心去拿相关的移交资料,然后送到秦依那里。秦依特别高兴,一方面是我终于如她所愿成为她的“阶下囚”,另一方面是她刚和罗毅领了结婚证,正准备开始筹备五月的婚礼。她坚持让我给她当伴娘,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在她婚礼之后再正式到申译上班,之前的时候她可以给我开基本工资,但我必须随传随到地充当她的结婚保姆。我跟她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到外面吃饭,说是要趁着中饭的时候商量一下她的终身大事,看来她是打算马上就挤榨我的劳动力了。
  她的红色QQ也在罗毅的支持下换成了红色本田,现在开起车来更加地行云流水。吃饭的地点选在一家婚纱店的旁边,秦依打算趁着我尚未正式上岗之前霸占我的时间陪她选婚纱。那家餐厅装潢富丽大气,我和秦依选择了大厅角落的一个位置。
  从“申译”出来,秦依一直在唧唧喳喳地向我描述着她对婚礼的诸多设想,我也耐着性子好脾气地听着。说真心话,现在的秦依让我觉得放心多了,她脸上的笑容不再象以前那种公式化而且毫无内容,而是充满了轻快的情绪。
  菜上来的时候,秦依还在一脸憧憬地说:“我喜欢那种露背的婚纱,一定要性感一点,最好让罗毅有点受不了,反正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
  “呵呵,那你结婚以后可得悠着点,可别从将军混成了奴隶……”我一边吃菜,故意跟她开玩笑。
  “切,怎么可能?!你不知道罗毅他爸妈对我可好啦……”秦依信心满满地说。
  吃到一半的时候,秦依又跟我说起新房的装饰来,这个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现在的思维完全呈跳跃式,我都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了。但突然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脸色也变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身后的方向,我有些奇怪,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我的身子突然一僵。
  黎志东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进了餐厅,那个女人比他矮了许多,但很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一样,仰着头一脸娇媚地看着黎志东,黎志东的脸我看不太清楚,因为他正低着头和那个女人说话。
  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在瞬间都凝固了下来,而我也成了其中的一部分被定格在这个餐厅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更长,我不知道,我转过身来,听见秦依在跟我说话。
  “你跟黎志东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跟那个女人……”,秦依在嘀咕。
  我仍旧呆呆地坐着,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有什么资格发火?
  “我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就是你们老拿我跟他说事儿……”,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女人我见过,是辉扬的客户,上次我去那里的时候见过她!要不,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小影,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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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伤情
  天开始有点阴沉了,我慢吞吞地在大街上走着,我不想回家,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走着走着,天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我在个公交车站台的地方停了下来,几分钟之后来了一趟公交车,我下意识地上去了。
  车上没有几个人,我选了后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世界,那里车流穿梭,人来人往,可我觉得这个世界离我很远,很远,那个世界里的人也离我很远很远,慢慢的,这个世界在我眼睛里模糊起来……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落在玻璃上,一粒一粒地把我眼前的世界击得粉碎。
  在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站台我下了车,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雨把我的衣服淋得透湿,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于是跑到路边一幢房子的屋檐下躲雨。三月的雨应该是多情而温柔的,可我的感觉只有刺骨的寒冷,牙齿也有些打战。我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眼前,发现这里有一片空地,旁边还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我紧紧地抿着嘴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它们不听使唤,前赴后继地往外涌。
  这是除夕那晚黎志东和我放烟花的地方!我想我的心仍是不听我指挥的,因为疼痛,我的心带我来到了这里!可到了这里又能怎么样,触景伤情只会让心得更痛。“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复原”,可命运到底给我安排了什么呢,我好不容易从乔树给的那一刀下慢慢地复原过来,却又碰上个黎志东……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不想接,可它执着地一声接着一声响着。我拿出手机,是黎志东的电话,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起得我……呵呵,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长情么?我想了想,摁了接听键。
  “你在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捻熟地不跟我做自我介绍了,可此时此景,我觉得他无比的陌生。
  “没……没做什么……”,我清了清噪子,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景。
  “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也许我装得还不够自然,他有些敏感地问。
  “我很好……真的,挺好的!”我努力地装得若无其事。
  “中午吃饭了吗?”黎志东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时经常把午餐省略掉。
  “吃了!”我飞快地回答,然后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你呢?你在哪儿吃的午饭?”我的话比我的思维更快。
  他顿了一下,“我也吃了,在外面吃的”。
  “你一个人?”我一面为自己羞愧一面仍是厚着脸皮继续追问。
  我的反应大概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才说:“和一个客户吃的。”
  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再去问是男是女,但心里面极度失望,那个女的即使真的是他的客户,但他俩的关系绝对不会仅限于此。很久以前在超市里面遇到的那个女孩,他后来也跟我承认那是他众多女友之一,现在他连承认这个的态度都没有了,大概他真的不想让我知道,我真是愚蠢到了家,居然会天真地以为他不放弃我就证明他只爱我一个!第一次爱情证明我比窦峨还冤,第二次爱情则证明我比傻姑还傻!
  我挂断了电话,心灰意冷地关了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全身都浑透了,爸爸已经回来了,看见我的样子吃了一惊,我笑笑说自己今天出门忘记带雨具了,爸爸让我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温顺地答应了。
  洗完澡出来,爸爸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我默默地端起饭碗吃起来。
  “小影,过年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爸爸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说:“去秦依那里上班吗?我已经在办手续了……”。
  “不是,不是这事儿,你这孩子,怎么忘记了!”爸爸有些嗔怪,“是上次方教授跟我说那个……就是他们系里新来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昨天又和方教授来我办公室了,我看他人还不错,你去见一面也无妨啊……”,爸爸大概生怕我象上次一样回避这件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
  “可以,见就见嘛!”我说。
  “真的?你可别哄你老爸!”爸爸喜形于色,“那我等会儿就给老方打电话,给你们约个时间……”。
  “反正这事儿你们定吧!”我实在是没有胃口,随便扒了几口便把碗放下了,坐到电视机前默默地打开电视看起来。爸爸一放下碗就去打跑去书房打电话去了,没过几分钟就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
  “小影,我跟老方说好了,就明天吧中午吧,正好是周六,大家都有时间!到时候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和老方就去花鸟集市……”爸爸想得还真是周到。
  “哦……好的!”我应了一声。看来爸爸对我这个女儿所抱的“恨嫁”之心比我本人还要强烈许多。《飘》里面斯佳丽最后说了一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是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也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嫁掉,皆大欢喜,这个世上从此少一个幽怨的女子,爱或不爱也没有关系,正如有首歌所唱,爱比不爱可悲,我已经够可悲的了,不必再作更可悲的人。
  我关了电视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又进入游戏世界,这里虽然什么也不会带给我,但至少可以让我不会想太多。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的名字叫“最后一个铜板”,身上背上弓箭,手里拿着长剑,象个独行侠一般行走在光怪陆离的游戏空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弓箭挥舞长剑,杀不完的怪物走不完的长路……我机械化地点击着手上的鼠标,那些心里的痛似乎正在慢慢地淡去,慢慢地淡去……
  有人在跟我聊天,我打开对话框,是那个叫唐伯虎点蚊香的家伙。
  “你好久不上来了,一上来就象个疯子一样乱砍乱杀……”一边说一边发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不打算理他,关掉对话框继续玩游戏。过了一会儿,那个家伙直接进到我的游戏区域站在我旁边。
  “你今天一定又受刺激了……上次我就说了你内心压抑……”,这个家伙脸皮真厚,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不想理他,于是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可他很快地追了上来,他的级别比我高,我的速度比不上他。
  我点了点鼠标,提出跟他决斗。
  他发过来一张得意洋洋的大笑脸,“跟我PK也可以,你得承认自己是个虐待狂!”他跟我较上劲儿了。
  我心里烦得很,甩又甩不开,跑又跑不过,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马把他的“唐伯虎点蚊香”杀得片甲不留。可他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除了下线我还真的一点招儿都没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我发了一个生气的脸过去。
  “哈哈……我觉得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你的名字更有意思,不用眼红我的!”我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的名字觉得你好象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哈哈,如果看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么多事情的话,我现在应该很幸福的坐在我妈妈身边才对,我恨恨地想。
  “你每天都这么无聊吗?”我问他。
  “哈哈,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聊……只是对你才这样的……”
  “你该换个对象,或者到现实世界里去泡妞……”我毫不客气地说。
  “哈哈,你还真是合我的胃口,我正有此意呢……”他一连发了三个笑脸过来。
  我被他打败,不想再理他,于是退出了游戏。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明天我要去相亲,应该好好地睡一觉,我想,于是换了睡衣钻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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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相亲
  可我不能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中午在餐厅里见到黎志东和那个女人的情形会立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似乎正被一双大手揉捏得失去了原来的形状。没过多久,我便觉得心里烦闷头痛难当,索性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好久没有碰过的烟,点燃了一支,刚吸了一口便难受地咳了起来。那一刻,我特别地痛恨自己。
  我捋起睡衣的袖子,露出手臂,自从除夕之夜之后我再也没有用烟头烫伤过自己,原先的疤痕已经淡了许多,整条手臂乍看起来光滑如玉洁白无瑕。我呆呆地看了很久,最后一咬牙闭上眼睛,把燃着的烟头往手臂上摁去,空气里立即传来一股淡淡的焦味,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吃了两粒安定之后,我终于昏昏沉沉地跌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我坐上爸爸的车和他一起出发了。我打开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我有些沉默地望着车外。爸爸明显比我紧张,一个劲儿咛嘱我无论如何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一会儿说不能太矜持,一会又说不能太冷漠,到后面我都有点儿不耐烦了。
  “老爸,只是去见个面好不好?”我嘟哝着。
  相亲的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个咖啡厅,我和爸爸走进去的时候,方教授与那个指定要和我相亲的男人已经到了。
  “这是小陆,陆云曦,是我们外语系最有前途的副教授……”,方阿姨在教授前加了一个极有份量的形容词。
  “我女儿,常影……”爸爸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只是草草地跟对方说了我的名字。
  我看了看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说实在的他长得一点不象个教授,穿了一件在我看来有些花里忽哨的条纹衬衣,也不象我想象中那么老,但从一走进咖啡厅我就被他象盯猎物一样盯着,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舒服,我尚无意于做他的猎物。
  “常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他笑眯眯地向我伸了手。
  “你好,陆教授,久仰大名了!”我微笑着跟他握手。
  跟着我们便坐了下来,老爸和那个方阿姨纯属无话找话,我呢,基本上属于问一句答一句,而且都是拣最简捷的方式。陆云曦装模作样地问了我一些很公式化的问题,比如我平时喜欢做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之类的无聊问题,我很快地为自己草率地答应爸爸来相亲的行为感到后悔了。我打定主意,等爸爸和方阿姨一走,我也赶紧编个理由早早闪人。
  过了一会儿,老爸和方阿姨打着哈哈站起来,说要去花鸟集市云云。
  “小陆,常影就交给你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一聊……”,方阿姨的话好象把我卖给了陆云曦似的。
  “就是,小影,你和陆教授好好聊一聊,我们先走了……”爸爸也说。
  他们走了以后我松了一口气,再过五分钟我也要走人了,我心里想。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云曦忽然一改之前装模作样的口气,笑眯眯地对我说。
  老爸走了,我也犯不着给他面子了,我瞪了他一眼,问他“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等会怎么编个理由把我给撂在这儿……对不对?”他说。
  我吓了一跳,这个家伙不是教外语的吗,怎么对心理学这么精通?我看看他,他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我从他眼里并没发现什么恶意。
  “你是不是入错行了?你该转行去教心理学才对……”,我撇撇嘴讥讽他。
  “哈哈,承蒙夸奖,心理学是我的第二专业!”他大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常影,你比我想象中要漂亮……”他很直接地夸奖我,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赶不上杜老师……”。
  “就是你母亲啊……我以前听过杜老师的课,觉得她特别漂亮,而且又有气质……”他一脸陶醉地说。
  我呆了一下,心里不觉生出一丝感伤,他看出来了,急急地跟我道歉。
  “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我真没别的意思,杜老师以前是我特别尊敬的一位老师……”
  我摇摇头,说没关系。
  “那你给我讲讲我妈以前上课的事情吧,我还从来没上过她的课呢!”我提议。从小学到中学妈妈都是在家给我辅导英语,我从来没见过她授课的风采,心里多少有些好奇。
  说起我妈妈,这大概是我和陆云曦目前唯一的共同话题了。或者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而且一件平常的事在他的描述之后会变得曲折有致,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在他的描述中,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妈妈不仅在我和爸爸的心里是一个慈爱善良的母亲和妻子,在她的学生的心目中,也是一个美丽温婉的知识女性。陆云曦的回忆让我沉浸在对妈妈的思念中,直到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维。
  我看了一下,是黎志东的电话,我有些犹豫。但电话就象他的人那样一样在执着响着,我站了起来对陆云曦说了声对不起,走到旁边的角落里接听了电话。
  “你昨天怎么关机了?”他的声音很急,还带着怒气。
  昨天在餐厅里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心里一痛。“想关机就关机呗!”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你——”,他怒气冲冲地想发火。
  “昨天我跟你打电话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他强压怒气。
  “没什么,我挺好!”我仍是漫不经心地。
  他那边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他的口气明显地软了下来:“你这会儿在干什么?”
  “相亲!”我把这两个字扔了出去,心里面忽然觉得好受一点了。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但音量大了一倍。
  “相亲——就是以结婚为前提去认识一个男人”我也把声音提高,一字一句地给他解释。
  “妈的!见鬼!”,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连骂了几句脏话,然后又是一阵唏里哗啦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被打翻了,“是哪个该死的家伙?!你……你……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操,相什么鬼亲啊,常影,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跟我说。
  哈,你对我?你还要对更多的女人,昨天的一幕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心里面难受起来。
  我看见陆云曦站起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大概我的电话讲得太久了,我突然烦乱起来,不再理会黎志东在电话里的一连串追问,“我要挂了,别人在叫我呢!”我扔下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走过去的时候,陆云曦已点了两个简餐,殷勤地替我准备着。我已无心呆下去,但看他一脸热情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勉强吃了几口便说要还有事要离开了。
  他有些失望,但仍然不失礼貌地跟我告别。
  “能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最后他提了一个要求。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反应,他又说话了:“其实我也可以从方教授或者你父亲那里问到你的号码,但我觉得还是从你本人这样知道比较好“,他很聪明,既给了我面子,也给自己留了台阶。
  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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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冰凉
  我不想那么早回家,不知该怎样面对爸爸,我并不讨厌陆云曦,但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如果我把这个事实告诉爸爸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失望。还有那个让我心烦意乱的黎志东,这个该死的男人,如果他从来没有招惹我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那么一次又一次地心软的话,我也不会把自己陷入现在这么糟糕的境地!
  我漫无目的地大街上晃荡了两个钟头,脑袋里仍是乱哄哄的没有一点头绪。后来我上了去公墓的车子,来到公墓。
  我靠着妈妈的墓碑坐了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刚刚陆云曦给我讲的一切,让我突然特别特别地思念妈妈,没妈的孩子象根草,我的心现在可不就象一根漂浮不定的游草吗?
  “妈妈,我该怎么办……”
  “妈妈,我该怎么办……”
  “妈妈,我该怎么办……”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妈妈,妈妈回答我的,仍是相片中一脸慈爱的笑容。
  天黑的时候,我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赶,爸爸也从我阴沉的表情中看出了今天相亲的结果,他没有责怪我,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差点要掉下来了,我赶紧逃回房间。
  十一点钟的时候,黎志东的电话又来了。
  “对不起,小影,我这几天特别忙,今天也不在C城……你……你别生我的气!”他有些低声下气地跟我说。
  “我没有生气!”我憋着气说。
  “那你跑去相什么鬼亲?!”他的声音又急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去相亲,难道只有你能跟别人勾肩搭背?我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了一句。
  “相亲……哈哈,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耽误你了!”我嘲讽地说。
  “我都说了,我没觉得你在耽误我!”他提高音量,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
  我冷笑,“谢谢你提醒我,我是没有耽误你……哈哈……我哪有能力来耽误你?!不过,我想说的是,请你以后不要来耽误我了!!我不象你——有钱有貌有大把的女人在排队等着你!!我算什么呢……不过是别人的影子,是别人填补空白的傻子!”我越说越气,新愁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影子?什么填补空白?我完全听不明白!!”他还装得真象,连声音都装得这么焦虑紧张。
  我擦了一把眼泪,努力地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哭音。“听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对你讲了!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来找我,不要到我家楼下来死缠烂打!我……我……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歇斯底里喊出这段话之后就立马把电话挂掉,接着又把手机关机了,然后便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眼泪象坏掉的水笼头一样怎么也关不住……
  我以为,说了那些狠话之话我应该好受一些,可事实上不是,我肝肠寸断心痛无比。想着今夜之后,我和他将就此成为路人,或者某天狭路相逢的时候,他的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我还会有勇气跟他微笑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吗?……光是这些念头就足以让我发狂!
  接下来的几天我索性天天关机,整天都闷在家里,我把手上还没有译完的辉扬的资料全部翻译完,打算等以后进了申译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把秦依奉为我的衣食父母,她下给我的任务我不问来源不问出处一切都公事公办,从此不再和辉扬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其它的时间,我都耗在了玩游戏和看电影上面,吃饭和睡觉的频率一概降至最低。我变得沉默异常,不想讲话,不想和任何人讲话,爸爸用忧虑的眼神看我,可我什么都不想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做,这个世界让我失望透顶,我自己更让我失望透顶,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睡觉下去永远都不要再醒来。
  我突然想起褚亮,他也是用沉默应对这个世界的,大概在他心里,对这个世界的人比我还要失望吧,继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丧失了和这个世界进行交流的欲望。我决定去医院看他,自从过年以后我还没去看过他呢。
  天气开始慢慢地转暖,我穿了一条灰色的薄呢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衫,坐在公交车里,心里面恍恍惚惚地想起又是一年过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去了秦依的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黎志东,他对我既蛮横又无理,后来又一次一次的刁难我,而最后我却爱上了他,我明明应该可以想象到得的他那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可我却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闭上眼睛,想起他狂热霸道的吻,想起他给我讲起过去的事情时脸上的忧郁,想起他陪我看烟花时眼眸里的温柔……忽然间心如刀割,我闭上了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褚亮的医院距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我慢吞吞地走着,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并不属于我,我的心充满了忧伤,这样的忧伤不知何时是个尽头。在医院门口,我发现了黎志东的车,心突然呯呯狂跳,难道他也在这家医院里?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的门卫室旁边的大树下后面一站,心里面思绪万千起伏不定。
  那天晚上跟他讲的话,不知他听了之后作何感想,如果今天看到我他又会作何反应,按他的那副臭脾气猜想,他肯定现在是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暴跳如雷的,但转念又一想又否定了,自从除夕那晚之后,虽然偶而他也会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但甚少表现得蛮横霸道,倒是我有些变本加厉地经常对他冷嘲热讽。想到这里,我的心忽地一软。可不知为什么那天在餐厅的情形又出现在我脑海里,他身边的女人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我既然见着了也就不必自作多情,早就应该识趣地走开,我对自己苦笑。
  正当我想得出神的时候,却看见黎志东和一个女孩一起从医院大门的出口出来了,难道他的手臂上装了吸铁磁?这一次这个女孩子也是用手挂着他的手臂,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起上了他的车。我躲在树阴下怔怔地看他们,临上车的时候那个女孩喊了他一声志东哥,然后两个人便上了车,倒车的时候我发觉他从窗口探出头似乎在朝我站的方向看,我的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让身子完全隐没在大树后面,车子在门卫室前面停了一下很快就走了。我狂跳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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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成全
  褚亮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了许多,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他转头看我,这一次他的眼神和我的对上了,我看见他的眉毛动了动,眼睛里流露出喜悦,我向他微笑。
  “你好,褚亮,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我说,一边向他走去。
  他站起来从床边的小柜子取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是我上次给他做的那个简易花瓶,我笑了起来,看来他真的是恢复了不少,还记得这个花瓶。我拿着花瓶到卫生间接了一点水,把手上马蹄莲插入去,然后把花瓶放在窗台上,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我记得你……你……你是常……常影!”他有些结巴,但口气很肯定。
  “是啊,我就是常影,谢天谢地你终于记起我这个老同学了!”我说。
  “你……你……你好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说:“很好啊!”,如果没有黎志东的话,我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正在这个时候,护士敲门进来了,“褚亮,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吧!”,然后看见我也在里面,立马跟我打了个招呼,“常小姐今天也来了,你好啊!”,我也跟她打招呼,然后提议说我带他出去散散步。
  我和褚亮慢慢地踱到医院后面的草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他虽然有了和别人交流的愿望,但说起话来仍有些结结巴巴词不达意,除了最开始问我一句好不好之后就提不起什么话题,大部分时间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一个小时之后我就有点江郎才尽了,最后我提出回去,他恭顺地答应了,我们又慢慢地踱回了病房。回去没多久,病房就开始送中餐,我帮褚亮把饭菜摆好,看他一口一口地吃完。
  “褚亮,你爸妈平时什么时候过来?”我随口问。
  “妈……妈……每每……天……下午来,爸爸……不知道,他他……他……忙”,褚亮一边吃饭一边回答我。
  我点点头,看他嘴角还沾了一颗饭粒,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拿过来慢吞吞地擦着,主动又跟我说了一句:“今天……今天……我……我……表哥和……和……我妹妹……来了……”,我笑着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还有个妹妹……她多大了?”我问。
  我的问题好象难住了褚亮,他含着一口饭想了好久才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她……她……比我……比我小……”。
  我哑然失笑,不比你小那能是你妹妹吗?
  褚亮吃完饭之后,我帮他收拾好,就和他告别了。
  “你……你……还来吗?”他问我,目光期待。
  “来啊……不过……”,我故意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下次看你是到你家,不是在医院!”说罢我跟他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回来的路上,我在路边的西点房随便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然后便坐在旁边的靠窗的小桌子独自吃起来。中午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也进到西点房买东西,然后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显得颇煞风景,但我无心理会,只是转头看着窗外,慢慢地咽着牛奶啃着面包。曾几何时,牛奶加面包是我天天雷打不动的早餐,现在则成了我应付胃口的材料。
  我身边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洋溢着爱情的味道,爱情,爱情,哈哈,一个男人要爱上一个女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忘记一个女人则是一件更加容易的事,而于我,遗忘真是一件太艰难的事。一年前,我一个人穿梭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年以后还是我一个人,只不过心里面多了一个让我心痛的人,呵呵。
  吃完东西,我机械地坐上了回家的公车,走到小区附近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却是那个第二专业学心理学的陆云曦,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跟我打招呼。这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常影,你可真难找啊!”他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埋怨。
  “您有什么事儿吗?”我心情不好,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以为忤,两手一摊,“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每次都是关机……啧啧啧……你该不会是那天回去以后就把电话号码给换了吧?!”他笑得没心没肺的,而且又用他那一套心理学来揣测我。
  “您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我耐着性子问。
  他又冲我没心没肺地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想看看你!”他说得有些露骨,让我愣了一下。
  “陆教授的第二专业不是心理学吗?难道我的反应您还没分析出来是什么意思吗?”我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我的话有点刻薄,但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分析出来了,结果很明显,可我是个男人哪,男人得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啊……”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厚脸皮到家了。
  “呵,谢谢您的抬爱了,您还是换个人战吧……”我劝他。
  他耸耸肩,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怎么办?我的系统已经锁定目标,指令无法撤销了!”我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个人身上还确实很有幽默细胞。
  他看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正色地跟他说:“真的对不起,陆教授,我确实觉得我和你不合适,不过,如果你想多认识一个朋友的话,我倒是不反对。”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他愣了一下,接着苦笑了起来。
  “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唉……想不到我多年的心愿今朝会落空!”他文绉绉地叹了一句。
  “什么多年的心愿?”我有些诧异。
  他笑起来,清了清噪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以前听杜老师的课时就立下誓言要给她当女婿!可惜我一毕业就被我老爹老妈送到国外去了,不然哪会现在才找上门来……啧啧啧……”
  我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冲着我妈的面子才看上我的。
  “那你就趁早死心,早死早投胎,回头再去学校打听打听看看哪个老师还有女儿待字闺中……”,我顺着他的话为他提议。
  我们俩就这样插科打诨在路边聊了起来,后来他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于是跟他告别,开始往家走去。刚走了没两步,一辆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旁边,把我吓了一大跳。接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赫然正是黎志东。
  “我说你怎么不理我了呢,原来又看上别人了……!”他铁青着脸讥讽我。
  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有不同女人的陪伴他应该过得风光无限才对,可出现在我眼前的他显得很憔悴,胡子好象有好几天没有刮了。我的心一颤,眼泪突然不受控地奔涌了出来,我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软弱。
  我的沉默让他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把我的下巴抬了起来,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脸庞,我的肌肤战栗而微痛,透过泪光我看见他的眼睛里的灼热和痛楚,我的心绞痛起来,眼泪也更加地不受控制。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他哑着噪子问我。
  我闭了一下眼睛,两粒豆大的眼泪跌落在他手指上,“我爸爸学校的同事……和我相亲的男人……”我硬着心肠哽咽着说。
  那一刻我明白,黎志东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这么难受,可我还明白了一件事,他爱我,可这并不影响他也在同时爱着别人。就象小说里所说,男人可以在同一个时间段里爱上好几个女人,而女人只能在一个时间段里爱上一个男人,这是性别使然。我既然承受不了那就让他去吧,一朝痛总好过朝朝痛。
  “我……我……我就真的那么不适合你?”,他的脸逼近我,声音却在发抖,我在泪眼婆娑中看着脸色惨白的他,心里面肝肠寸断。可那天在餐厅以及今天在医院里看到了一幕幕又闪入脑浮,我的心又刺痛起来。
  “是!黎志东……你就……你就放过我吧!”我轻轻地对他说。
  我的回答让他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手指在我脸上的力度陡然加大了许多,脸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我的心忽然间好受了一些。
  “好好好!我放过你!我成全你!!”他对我吼了一句,然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哈哈,女人……女人……哈哈,女人他妈的变心可真快!”,压着我脸的手松开了,然后他一把推开我,转身上了车,车子怒吼了一声,呼啸而去。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推得差点坐到地上,傻傻地怔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下慢慢地往回走。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彻彻底底地划清了和他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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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发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在爸爸面前,我变得异常的沉默恭顺,他喊我起床我就起床,叫我吃饭我就吃饭。我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想运转。爸爸上班以后,我就呆呆地坐在家里,看着窗外,时间在我的思维里也似乎停顿了,我分不清哪年哪月,白天和黑夜在我的思维里也没有概念。手机响了我看也不看便把它挂掉,最后它没电了,彻底地自动当机,我也不去理会它。
  我的异常引起了爸爸的注意,他不知道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问我,我只是摇摇头说我很好。开始爸爸还不是太担心,到后面他只好向秦依求助,秦依正被婚礼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给我打电话也打不通,接到爸爸的电话以后,当天下午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常影,你简直气死我了!”她进门一见我就大呼小叫起来。
  “做什么?”我懒洋洋地说。
  “我早就跟你讲了,让你帮我打理婚礼的事情,你倒好,居然又给我玩起失踪来了?!电话也不开机!啧啧啧,电话呢?电话呢?”,她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开始在我的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那只被我抛弃在抽屉角落的可怜的手机还真的被她找出来了,她想开机,始终开不起,后来她才气急败坏地发现没电了,于是又开始翻找充电器,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她象个老妈子似的把我的诸多罪行念叨了十万八千遍。
  我坐在椅子里懒得动,任她在我的房间里折腾。她见我半天没反应,更加来气了,走过来掐我的脸,一边掐一边又开始愤愤不平地痛骂我了:“我真的是越看越气了,我这个新娘子现在胖得恨不得连婚纱都挤不进去了,你倒好,几个星期不见,越来越瘦了!”。
  我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果然,她好象长胖了不少,看来爱情真的让人心宽体胖。
  “你这是被爱情滋润得过了头,唉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叹了一口气,有些眼红她。
  我的话勾引了秦依一肚子的苦衷,不过是幸福的苦衷。罗毅的妈妈也赶到C城来了,主要是帮他们照看正在装修的房子,天天在家做饭烧菜,据说手艺好得不得了,天天都顺着小两口的胃口翻花样,秦依从小就嘴馋,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嘴巴,长胖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前几天好几个人都在问我是不是怀孕了,唉……”,秦依抚着肚子长叹了一口气。我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那不正好,今年开花,明年结果!”,我恭喜她。
  秦依扑了上来,作势要拧我的嘴巴,看着我的样子,又停了下来。
  “你这个死丫头,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和黎志东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我和罗毅去酒吧找一个朋友,正好碰上他……”,黎志东这个名字让我的心一跳,身子也僵了。
  “他……他怎么啦?”,我想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但做得很失败。
  秦依瞪了我一眼,脸上又是惋惜又是恼火,“你还知道关心他啊?!他呀……跟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差不多,面黄肌瘦胡子拉碴的,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就跟我吹胡子瞪眼,好象我挖了他家祖坟似的!”秦依越说越气。
  我呆呆地听着,半天没有吱声。
  大概我的样子让秦依动恻隐之心,她的音量降了下来。
  “我真是弄不懂你们两个,那天我跟黎志东说了,我和你在餐厅里看见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他说只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他是看在她是客户的面子上才没跟她翻脸……你倒底跟他说了什么呀?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就面色铁青……一个晚上烟酒不离手,一刻都没断过……”秦依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一动也不动地愣在那里,心越沉越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秦依正使劲地用双手摇我的肩膀,“常影,常影,你有没有听我说啊?喂,喂,你怎么回事啊?常影常影,你别吓我呀!!”她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我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秦依的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害怕,我想我是真的吓到她了。我想对她笑笑,告诉她我没事,可嘴角抽了几下也没能把笑脸做出来。
  “常影……你别这样,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秦依搂着我的肩膀象妈妈一样把我抱在怀里。
  她的话击破了我最后一丝坚强,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心里面委屈无比,难受无比,在秦依的安慰声中我哭了个天昏地暗……
  秦依走的时候,我的眼泪总算是哭干了,我的胸口仍在抽泣,噪子也痛得要命,但心已不象开始时那么压抑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头扎了进去,扎进了一个与我久违了很久的黑甜乡里。
  我的身体,我的大脑,我的神经,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一场痛快淋漓的大哭让我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那天傍晚我睡得很沉很香,连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最后把我吵醒的是一阵急促的音乐声,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音乐仍然在响着,过了好半天我才想起那是我手机的铃声,为什么手机会突然间响起来,而且我半天也没找到手机在哪里,手机响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疲惫的身体仍未睡够,我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但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而且孜孜不倦大有不接电话绝不罢休的架势。我只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顺着声音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衣柜旁边的墙角的一个插座旁边找到了我的手机,下午秦依来的时候找出手机来充电,想不到她居然找了这么好一个地方!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看看墙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我在犹豫中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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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对质
  “是常小姐吗?”一个陌生的男声,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着急。
  “我是”,我答道。
  电话那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常小姐,这么冒昧地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你还记得起我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急急地说话了:“我是方奇维,上次在辉扬的工地上我们见过……”。
  我想起来了,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因为一说到他自然会联系到另一个人。
  “方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我睡意全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是这样子……常小姐……”,他似乎显得很为难,“你能不能过来这里一趟……?”
  他的话让我好奇而惊讶,“到底有什么事?”我问。
  “常小姐,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东哥……东哥他……”他说得吞吞吐吐的,但东哥两个字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噪子眼儿。
  “他……他怎么啦?”我有些紧张地问。
  “唉,常小姐,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东哥今晚又喝醉了,还老这么开快车,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儿……”。
  放下电话,我坐在地上愣了好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腿。又痴痴地想了半天,最后我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换上,悄悄地出了门。
  四十分钟后,我按照方奇维给我的地址到了市中心南边的一幢大楼。我拨了方奇维的电话,他很快下楼来了。他看见我便一脸感激地向我跑过来,然后便要带我往楼上走。
  “去哪里呀?”我问。
  他被我的问题弄糊涂了,“去东哥那里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是黎志东的家。
  “这……合适吗?”我有些迟疑。
  “什么不合适,现在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方奇维很肯定地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和黎志东之间的事情,但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到底怎么样了?”我问。
  “嘿嘿……也没有什么,就是老念叨常小姐的名字……”方奇维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我的脸立马红了起来,看来他是什么都知道了,我想。但让我更尴尬的是,他一路上都在帮着黎志东讲话,说那天的客户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黎志东云云,又说黎志东自从认识我之后再也没有跟别的女人交往过。我虽然跟方奇维只打了几次交道,但在心里一直认为他是一个耿直憨厚的粗线条男人,但如今他却语重心长地跟我讲这些,我除了脸红就只有无语了。
  “常小姐,你等会儿说说东哥,叫他不要半夜跑出去开车了,我们跟他说了好多回,他根本听不进去,前天晚上差点和别人碰上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儿……”,在进屋之前他又跟我交待了一句。
  开门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便嘻嘻哈哈地跟我打招呼,脸上是一脸的捉狭,“常小姐,你可算来了,久仰大名啊!我叫郭涛,是东哥的哥们儿,”我红着脸跟他问好,心里面又羞又窘。这个该死的黎志东不知在他们面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客厅里不是一般的乱,衣服鞋子混着螺丝刀扳手什么的摆了一地,哪里象是人住的地方,活脱脱就是个施工现场!我在心里暗暗咋舌。方奇维把我带到了里面的房间,大概是卧室,里面倒是干净整洁许多,不过整个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酒味,某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臂压在脸上,我呆了一下,不知道他是醒着的还是醉了。
  “东哥,你看谁来了?”方奇维喊了一声。
  “去去去!你两个……趁早滚蛋!别……别……别在我这里烦我!!”黎志东动都没动一下,大概是醉酒的缘故,他说话有点大舌头。
  “东哥,这回我可是把你天天念叨的人给带来了哦……你真的不见啊?”,方奇维故意拖长了声音。
  黎志东身子一震,忽地把手从脸上拿开,转头一下就看见了我,然后就猛地坐起身来。
  “见鬼,你……你……你怎么来了?”他似乎惊了一下,但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的脸红得发烫,方奇维和那个郭涛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方奇维扯着郭涛往外走。
  “涛子,昨天小张给你那张图纸你再给我瞧瞧……”,方奇维一边拉着郭涛往走,一边给黎志东使眼色。我忽然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我居然会相信方奇维的话以为黎志东醉得不醒人事!
  清脆的关门声从外屋传来,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黎志东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看着我,好象在等我跟他解释什么似的,我又气又窘,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看没我什么事儿,我走了……”,说罢便转身走开往外面走去,但还没走到门口,我就被一双大手给捉住了,黎志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到我身边,一只手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擒住了我,眼睛也火辣辣地盯着我。
  我用力地扭了扭手,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放开我!”我低声喝道。
  “谁同意让你走了?!”他俯身对我说,声音有些沙哑。我的脸烫得快烧起来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每次都知道对我用蛮力,我恨恨地想,但他仍旧用手把我箍得动弹不得。
  “你就知道对我使蛮力!”我恨恨地瞪他。
  “你对我不也是蛮不讲理?!”他针锋相对。
  “我怎么蛮不讲理了?”
  他气哼了一声,把头探过来,吐出来的热气扑在我脸上,我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不想跟酒鬼讲道理!”我把头扭过去。
  “我不喝酒的时候你也不讲道理!”,他毫不示弱回击我,还把手肘往上一架,我的头被他紧紧地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适合你?”他哑着嗓子问我,一边用拇指在我脸上划圈,我抬头瞪他,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我想说你身边的女人太多我消受不起,但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对你怎样……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又追问,声音仍然沙哑。
  你对我是挺好,可你对别的女人也挺好,我在心里回了他一句。我想我仍是自卑的,我没有吃醋的资格,做不出撒娇使性子的样子,虽然我心里面对他那天的做法感到百般地不舒服。
  “那天在餐馆里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客户……”他试着想跟我解释,但也点燃了我心里隐藏了很久的怒火。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这样接待客户的”,我嘲讽地说,语气里有自己也不能察觉的酸味。
  “她对我是有好感……但我跟她根本就什么事都没有……那天本来该是老方去的,可后来老方临时有急事要走,我没有办法才和她去的,这个客户对辉扬真的很重要……”,大概我的嘲讽让他有些狼狈,他急急地跟我解释。我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他,眼里流露出来尽是怀疑和讽刺。
  我的眼神让他有些气急败坏,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你吃醋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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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纠缠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否认,可脸上却不听使唤地红了起来,我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身子靠了过来,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以及彼此心脏的跳动,我的呼吸下意识地急促起来,我想推开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手脚发软。他原本抵着我头的那只手轻轻地挪到我的颈部在那里温柔地抚触着我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也攀上了我的腰,有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常影,不要欺骗自己,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一边轻咬我的耳垂,一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诱惑。他在调逗我,他是个中老手了,我想。这个念头让我陡然间清醒过来,我蓦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也是你接待客户的方式之一吗?”我问。
  我的话让他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最后慢慢地变得铁青,我想我已经成功地激怒他了。我以为他会冲我发火,但很奇怪,他沉默半晌之后,苦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会打击男人的热情……”,他挫败地说。说实话,他的样子让我有些惭愧,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狼狈让我开始有点相信他的话。
  “黎志东,你是不是有许多女人?”我轻声问,我听从心的旨意,这个问题是我的心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以前是,但自从认识你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很肯定地说,眼睛与我直视,目光坚定平和,我的心忽然雀跃起来,我想我相信了他的话,与这个念头一同而生的,还有些愧疚,他看起来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那我怎么老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啊?”,我有些心虚但仍旧有些不依不饶。
  “你那天也在复兴医院,是不是?”他忽然问我,我点点头。他哼了声,“那是我表妹,我就说好象看到你了,但转眼又没影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他有些生气地说,气呼呼地瞪着我。我赶紧把眼神挪开,正想着转换个话题,他却发问了:“你真的去相亲了?和那天在你家楼下的家伙?”,呵,他可比我性急多了。
  “真的去了,就是他!”我点点头,多日来压抑在心里的阴霾正逐渐淡去,心情忽然转好,我想逗逗他。
  黎志东显然没发现我的小心思,脸上越发地难看起来,“你看上人家了?”他的声音冷得象刀刻的。
  我想笑,但忍住了,“他还不错啊!人品好,长得也不错,又是大学教授!”,我一边点头一边罗列起陆云曦的诸多优点来,“而且——他脾气很好,从来不对我吹胡子瞪眼睛!”我拖长了声音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够了!”黎志东怪叫了一声,脸涨得通红,“那你今晚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见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是方奇维叫我来的……他说你老念叨我的名字……”,我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要把心里的恶气出个够。
  “老方叫你来你就来啊?!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了?!这个见鬼的老方,操……”他开始口不择词地诅咒起方奇维来。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了。黎志东终于从我强忍笑意的脸上看出端倪,他大叫了一声:“你在骗我是不是?”,我扑哧一声终于笑了起来。
  他有些窘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几下,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揍我一顿,大概过去很少有人这样对过他,最后他长叹了一声,一把抱住了我,我在他怀里笑作了一团。
  忽然我的身体腾空而起,我被他抱了起来随后被放到了床上,他的身子压着我,我慢慢地止住了笑,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目光深邃而温柔,我的心嘭嘭地跳着,最后他把头埋到我耳边,“常影,你是我的克星……”,他在我耳边轻叹,声音吵哑而性感,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袭来,从我的耳垂到脸颊,从眼睛到嘴唇,我有一种被火烫的感觉,皮肤在悸动中颤抖,他的手也开始缓缓地在我身上游走,所到之处撩起层层涟漪,身上所有的细胞似乎在长久的冬眠之后被忽然唤醒,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湮没在他的亲吻和爱抚之下,身上的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滚烫的烙印,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空气里只有我和他狂乱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他的手放在我的裙扣上,“可以吗?”他轻轻地吻着我的颈哑着噪子问我,我感受到一种召唤,这种召唤超越了的我理智,直接从身体深处得到了回应,我闭着眼睛微微地点了下头。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被褪去,黎志东紧紧地拥着我,疯狂地吻着我抚触着我,我的赤裸而光滑的身体在他身下瑟缩,在进入的一刹那,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常影……常影……常影……”,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如此动听,眼泪不由自主流淌了下来,我的心我的身体都沉溺在他的疯狂他的温柔他的呢喃中,我回应,他索取,彼此的肢体都在尽最大可能地缠绕着对方。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女人,这就是大自然赋予生命最原始最自然的使命,这就是尘世间男人与女人之间最隐密最贪恋的纠缠……
  那天晚上黎志东很疯狂,我们在极度的疲惫中睡去,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正托腮专注地看着我,我的一只手腕被他轻轻地握着,他的上身仍是赤裸的,我自己身上也是未着一缕,昨晚的情景一下子出现在我脑海里,我的脸立刻火烧火燎地红了起来。
  “早!”他吻了一下我的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一下。他的身子探了过来,“别害羞,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他在我耳边很暧昧地说。
  “你好老土!”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但嘴上仍然强硬。
  他笑了一下,伸手过来把我揽入他的怀里,我的皮肤几乎贴在他身上,我的身子有些僵直。“看来老土的不止我一个,怎么这么紧张……昨晚你多热情……”他继续笑我,手很有力地环着我的腰,这样的姿势太过尴尬,我只能把头埋在他赤裸的胸前。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忽然问我,我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我的沉默让他有些奇怪。
  “是不是……乔树?”可能我的沉默让他有些奇怪。我在他胸前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他。
  “你真的想知道?”我说。
  他点点头。
  “是我自己弄的……”,我说,心里面突然有些伤感,我的皮肤很好,这些伤疤在我身上显得有些刺眼。我不想对他隐瞒,没有过去的常影,就没有现在的常影。
  我向他讲述了妈妈去世前后发生的事情。妈妈在去世前九个月的时候被查出癌症,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爸爸,而我,那时正纠缠于那段最终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于妈妈的病情完全没有察觉。直到在某一天,妈妈突然在家昏倒,送到医院之后医生才告诉我和爸爸,妈妈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她也拒绝做任何能够延续生命的手术,只是一再地坚持让我与乔树分手,其实那时对于和乔树的感情我已有了穷途末路的预感,他对我说他和妻子没有感情迟早是要离婚的,让我给他一段时间,接下来的时间里,由于妈妈生病,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里。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那段时间乔树的心其实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然而在不久之后,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到了我,自称是乔树的妻子和孩子,叫我放过乔树,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那个曾经与我山盟海誓对我柔情似水的男人原来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心里那座并不高尚的爱情堡垒在刹那间灰飞烟灭,那个孩子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奶声奶气地跟我说阿姨你放过我爸爸的时候,我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于是我惶惶然地应允了那个女人,主动向乔树提出了分手,乔树对此有些愕然,或者还有些失落和不舍,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留恋,甚至在心里面还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吧,我曾经这么猜想过。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我用自己的青春为他填补了一段空虚的岁月,在分手的时候还成功地为他铺平了重拾旧爱的道路。别人说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诚然,我恨过乔树,但说恨他还不如说恨我自己,人因为年轻而做错事情很正常,可象我这样错得这么无知这么荒谬又错得这么彻底的大概少之又少吧。
  最终我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可对于妈妈来说已经太迟了!一个月之后,妈妈的病情骤转直下,癌细胞迅速扩散,并发症接踵而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妈妈经历了许多的痛苦和折磨,在弥留之际我还奔波在去医院的路上,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跟她说上……我哽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黎志东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收于收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的脸上和他的胸膛上全是我的眼泪,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所以……你就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他抚着我手臂上的伤痕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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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1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见面
  我点点头,他叹了一口气。
  “你可比我想象中傻多了,呵呵,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你……”他有些迟疑地说。我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乔树并没有完全骗你,他和他妻子的感情确实很差,他说迟早要离婚这话是真的……不过他们根本就没有孩子!”黎志东的话让我些震惊,接下来,他慢慢地跟我讲述了一些我以前完全无从知晓的事情。
  乔树的妻子叫林晶华,是乔树毕业后认识的一个女人,她是乔树就职公司的一个客户,据说林晶华对乔树一见钟情,然后便开始了各种手段的追求,而那段时间对于刚刚被心爱女友弃之而去的乔树而言正是最痛苦的阶段,而且这个林晶华还是一个相当有手段的女人,没用多长时间便让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乔树明正言顺的女友,半年之后就以怀孕为由与乔树结了婚,但事实上过了没多久乔树才知道,怀孕一事根本就是幌子,而且林晶华也露出了原本颇有心机的一面,这让乔树难以接受,他曾提出过离婚,但林晶华坚决不同意,而且在婚后她对乔树几乎算是百依百顺,从不过问他的事业和感情去向。到后面乔树的事业越来越成功,公司越做做大,林晶华更加不愿意放手,乔树那时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事业上所以也算是默认了林晶华,直到我的出现。
  黎志东讲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颇有深意地看我。我撇撇嘴自嘲地笑了笑说:“你弄错了,不是我的出现,是宇文颖的出现!”。
  他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开始确实是你,宇文颖是后来才回国的,乔树一直在你和宇文颖之间徘徊不定,宇文颖主动向他承认错误并费尽心思地接近他,乔树是个念旧的人,而且于文颖在事业上多少可以帮助他……你的退出,正好给宇文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林晶华一直把你视为眼中钉但又慑于乔树,后来不知去哪里弄了个孩子去找你亮底,这件事让乔树勃然大怒,于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乔树花了一大笔钱让林晶华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后来便和宇文颖结了婚……”。
  黎志东的话让我陷入沉思,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怎么啦,是不是听了我的话现在后悔了?”他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摇摇头,“不是,其实到后面我已经预感到了,我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从和他第一天认识,我就感觉到他和乔树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真的想知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讲还是故意卖关子,但我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黎志东苦笑了一下,跟我讲起了他与乔树的渊源。
  原来他是乔树的师弟,虽然没有一同上学,但在毕业后两人都在C城发展,而且专业相同,在其它同学的带动下两人的联系自然多了起来,乔树创办“创世”没多久之后,黎志东和另外两个师兄也一起投资入盟创世,当时乔树非常赏识他,对他委以重任,几人的合作原本非常愉快,而且创世也越做越好,经营规模及利润连年翻番。后来因为分红的事情,乔树与另外两个师兄闹翻,于是两个师兄提出撤股,乔树一直百般阻扰此事,黎志东开始还是比较支持乔树的,但之后乔树坚决不同意撤股并对那两个师兄采取拒不见面的态度,双方差点闹到法庭上。最后逼于法理,再加宇文颖的帮忙,乔树勉强同意撤股,但之后不久,乔树以前车之鉴为由也强行让股本原来就占得很少的黎志东退出了创世,这件事让黎志东对乔树的态度大大改变。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在创世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黎志东,他笑,说我自从进了创世大部分时间都在销售部,而且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乔树。再说,他一直都郊外的工厂里,并不是经常到办公楼来。
  “那你以前见过我?”我有些好奇地问。
  他颌首,“见过几次,在工厂,你带老外到工厂去过……不过,后来乔树和两个师兄闹翻了,两边都找我,我也烦了索性便不去工厂了……这后来成了乔树把我开掉的理由……”,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渊源,我吐了一下舌头。
  我想问他是不是恨乔树,但转念一想这并不是我该关心的事,而且大概我是这个世上最不适合向他问这个问题的人。
  我忽然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所以你那时特别讨厌我处处与我作对?”,想起以前他对我的种种恶行,我下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笑了笑,轻轻地抚了抚我放在他脸上的手,“不要提以前的事了,反正你记得我现在喜欢你就行了……”,说完,眼神忽地闪过一丝担忧,“据我所知,现在乔树和宇文颖过得并不幸福……那天在宴会上,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仍是旧情未了……”他慢吞吞地跟我说。
  我想了想,微微抬起身子让自己与他目光对视,“乔树的旧情太多了……不过这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这一点你永远要记清楚——黎志东!”。
  他笑了起来,“以后不许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他有些霸道地说,接着把我往怀里一拢,我的胸几乎贴在他身上,被触到的皮肤立即激起一丝战栗,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的胸真是漂亮极了!”他轻轻地咬着我颈上的皮肤,噪音变得喑哑起来。
  ……
  对于我的夜不归宿,我向爸爸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我昨晚在秦依家……”。
  “哦,是吗?不过……今天早上一大早秦依打电话过来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爸爸不动声色地跟我说。
  我“啊”了一声,窘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影,哪天把你的朋友带到家里来吃顿饭……爸爸的思想还没有封建到那个地步,”爸爸对我说。
  我红着脸应了一声,在爸爸面前,我总不能把黎志东就这么捂着掖着过一辈子。
  两个星期之后,我向黎志东发出邀请,他喜出望外地感叹了一句:“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但接着听到我爸想见他的话,他立刻紧张得几乎想打退堂鼓了,那个样子让我有些好笑,心里也微微有些难过。想他少年丧父,接着又遭遇了奇怪的一个家庭环境,在他心里见我父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临去我家之前,黎志东对我不耻下问地询问了我爸爸的诸多嗜好和兴趣,完全没了平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且他还强烈要求我那天去楼下接应一下他,先检查一下他的仪表是否合乎长辈的要求,我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现在的他,哪里还象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也没了平时在我面前大大咧咧的派头,但他如此看重自己留给我爸爸的印象,想来我在他心目中应该也是份量不轻的。转念之间,忽然觉得自己何等的幸运,在经历了那场如噩梦般的爱情之后,我还能遇到一个如此爱护我看重我的男人,我想到了妈妈,如果她现在还在,不知心里多高兴……
  那天,黎志东穿得特别正式,浅灰色的衬衣配着深色的领带,扫尽平时的马虎劲儿。
  “怎么样?我这样……还行吧?!”他明显的底气不足,额头也微微有些冒汗。我帮他整了整衣领,认真的端详了一下,“挺好,小伙子挺精神的,我爸肯定会这么说!”我跟他调侃,不想他这么紧张。
  大概是被黎志东传染了,我心里也有些紧张,进门的时候,爸爸倒是镇定自若地跟我们打招呼,聊了几句之后便把我支到厨房里去准备午饭了,黎志东跟着我爸进了书房。两个男人在房里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十分地好奇,几次想找个由头进去观望一下态势,但老爸把房闭得死死的,我也不好意思破门而入,只作乖乖地回到厨房里倒腾中午的饭菜,爸爸准备了许多材料,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厨艺发挥最佳水平,事实上,我所谓的最佳水平就是把食物煮熟。
  老爸和黎志东在房里嘀咕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老爸仍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黎志东的表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显得平静了许多,面对我询问的眼神时他还冲我眨了眨眼睛,看样子,他在爸爸那里得到了相当的支持,我的心放了下来。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我的菜也差不多都做好,黎志东也进厨房来帮我的忙,我悄悄地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然后三个人一起围坐在餐桌边开始吃饭,这个场面有些奇怪,自从妈妈去世之后,我们家的餐桌上的人数极少超过两个人。
  “对了,世东,你母亲现在和你住在一起吗?”我爸突然问了一句。这个问题让我和黎志东明显地愣了一下,尤其是黎志东,他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她……一直在乡下……”,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这件事是黎志东心里最不想提起的心事,我有些担心爸爸再问,幸好我做的菜足够难吃爸爸在吃了一口四季豆时皱了一下眉:“小影,这个四季豆,你怎么放这么多盐?”
  “是吗?很咸吗?”我尝了一下,果然是咸得要命,我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爸爸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黎志东说:“我们家小影,从小就给宠坏了,连个象样的菜都做不出来……”。
  “没关系,我不挑食……”,黎志东有点儿缺心眼地答了一句,爸爸的表情明显地愣了一下,我却想笑。
  黎志东走的时候,我下楼送他,我问他到底和爸爸聊了什么,他一脸神秘却始终不愿告诉我。
  “反正你以后老老实实地做我女朋友就成了!”他拧着我的脸说,刚才在我家的局促和紧张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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