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4-1】麝月之石

九州乱世之狮

　　云层中，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过。院子里的绿竹在风雨中摇摆，叶子间互相的摩挲，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就象是寻梦港听惯的涛声，一波潮水由远及近地涌来，声响越来越大，突然一下升向最高处，蓦然散去，沉寂了，歇一会，又是一波浪潮渐渐而来。
　　沐云泽看了眼墙角处的油纸伞，从伞尖滑落的水滴己经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渍。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地喝着，一边抱怨：“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出门办事，都会下雨呢？连累我总得带着伞，不然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洛毅正拿着一颗透亮的石子，放在右眼前，左眼微眯，好奇地在烛光下瞅来瞅去。
　　“我是鲛人，有感应和控制空气中水元素的能力，再说下雨不是更能掩蔽我的行动嘛。”洛毅一边回答，一边歪着头，继续端详手中的石子。
　　石子圆圆一粒，极莹润的色泽，透着清浅黄色，象是剔透玲珑的冰珠，在灯光下氤氲出一圈朦胧的浮彩。除了宝石应有的华丽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洛毅失望地把石子丢在桌子上，对沐云泽道：“这个给你吧，拿去讨女人欢心，倒是个不错的玩意。”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来，洛毅转眼又兴致勃勃，问道：“灵犀镜呢？快看看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沐云泽白了他一眼，取出灵犀镜递过去：“你看吧。”说罢拈起桌上的石子，放在掌心处，双手相叠，轻轻地揉搓着，道：“你知道在我的家乡宁州，有个地方叫笼月岛吗？”
　　洛毅摇摇头。沐云泽嘴角轻扬起一抹微笑，继续说道：
　　“笼月岛上曾经有树，就叫笼月树。它的树杆挺直，能长500多尺高，好象能长到云里去似的。树冠就象是撑开的伞盖，叶子细细小小，青翠欲滴。笼月树开的花极美，是栩栩如生的雀形，还有长长的尾翎。每到开花的时候，树上就象栖满了淡金色的凤凰。特别是在有月亮的夜晚，沐浴着月色，花叶会随着风儿摇摆晃动，那些凤凰一般的花儿就象活了似的，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围着笼月树盘旋飞翔、跳着舞蹈，还会发出细碎的、清脆的声音。整座笼月岛，美丽得犹如梦幻仙境一般。”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在弥漫，象是草木的气息，又有着泉水温润的清新。洛毅揉了揉鼻子，发现那一股暗香竟是从沐云泽身上散发的。
　　沐云泽转头看着洛毅，问：“你闻到了？”
　　洛毅点点头。
　　沐云泽将合叠的双手摊开，露出掌中的石子。一阵更浓郁的香气随即喷薄而出，虽然气味芬芳，却并不熏人，反而令人感觉神智清明，身心陶醉，十分愉悦。
　　沐云泽将石子放在桌上，继续说道：“美好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受伤的。羽人们喜欢漂亮的笼月花，会采摘下来编成花冠，送给心爱的人。或是装饰在树屋上，欣赏一束束的花儿在风中翩翩起舞。
　　每被摘走一朵笼月花，都会在笼月树的断口处流出透明的树浆，象是疼痛受伤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不住地流着，伤口却无法愈合，渐渐地，笼月树就会枯萎死去。
　　而羽人们又发现，这透明的树浆滴落后凝结的而成的珠子，只是用身体的温暖，也会让它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于是，羽人们不仅仅只是采摘花朵，还割伤树身取脂提香。
　　死去的笼月树越来越多，终于灭绝。那淡金色凤凰在月光下翩然飞舞的奇观，也就永远消失不见了。这石子在人族叫麝月之石，在我们羽族，叫笼月之泪。”
　　他给自己又倒了杯热水，缓缓地抿一口，就放下了。洛毅捡起桌上的珠子，抛了两下，随手就朝着角落的阴暗处扔去，语带嘲弄地说道：“只不过是某种灭绝的植物流下的汁液，看个稀奇而已，这也当得起宝物之称？”暗处黑影一闪，幼小的关海法缓缓现出身形，四足微曲轻轻作势一跃，便从原处瞬间消失，随即出现在桌上。它将嘴里衔着的珠子吐进桌上的茶杯，暗金色的眼睛里闪着委屈和不满的眸光，从喉咙中发出呜呜的轻鸣，低着头去拱洛毅的手掌。
　　沐云泽低叹一声，很是无奈地用手指戳着小关海法的脑袋，恨恨地说道：“小关，这是我的杯子，你把珠子吐进来，我还怎么喝水？”
　　洛毅也恨铁不成钢地抓起小关海法，使劲揉搓：“你个没有眼力劲的，颠儿巴巴的偷了个破珠子出来，还舍不得丢，是怎么回事？”
　　沐云泽闻言一愣，问道：“怎么，这麝月之石是小关偷的？”
　　“嗯，我去拿灵犀镜，回头就瞅见它将这石头一个劲儿的拨拉给我，我还当是什么稀世珍宝，就带回来了。”洛毅一边跟小关闹腾，一边抽空解释。
　　小关却突然一晃影，站在了桌子上。明亮的眸子看了看两人，又低头看了看杯子，仿佛在示意他们。
　　沐云泽似有所悟，细长的手指拿起茶杯，轻轻转动，对洛毅道：“也许，还真的是稀世珍宝。”
　　“什么什么，我看看！”洛毅的好奇心又被成功挑动，探着脑袋凑上去瞅。
　　杯子中的清水此时已变了颜色，是极纯净的蓝。象雨后的天空，那辽远广阔的明净之蓝色，令人目光无法移开，心神俱醉。而那颗小小的珠子，躺在杯子正中，透明中泛着浅幽幽的黄色轻晖，恰似一轮水中明月。
　　“原来，这根本不是麝月之石，而是传说中的。。。。。。”沐云泽没有再说下去。
　　洛毅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字地接道：“虬！龙！珠！”
　　两人一同转头看向小关，幼兽正端坐着，沉静地凝视他们，浑身上下已经开始散发出王者与生俱来的尊贵霸气。
　　“好样的小关！真给小爷长脸。”洛毅一把将小关捞进怀里，继续使劲揉搓。
　　沐云泽从杯里捡出虬龙珠，也点点头赞道：“小关果然是灵宠，寻摸到的不是一般宝物！”
　　小关兴奋地从洛毅怀里拱出脑袋，伸着舌头努力去舔主人的脸。
　　“虬龙珠，相传是龙族之一的虬龙，离世时遗留下来的灵珠。可疗世间骨肉之伤，可袪所有奇毒和恶疾。小关将此珠偷了出来，可是想要为江荆夫人－瑜音，医好脸上的那道伤疤吗？”沐云泽笑着道。
　　小关的眼睛亮闪闪地，使劲点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一脸邀功请宠的可爱神态。
　　“真乖！”沐云泽摸了摸它的头，将珠子收入怀中。转头，看到了那面静静躺在桌子上的灵犀镜。
　　或许，它的背后，也有一个个美丽的传说，也有一个个凄婉的故事，正等待着有心人去讲述。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只有一阵一阵的风，还在不断地吹动着绿竹，沙沙的，仿佛就一直这样，从遥远的过去，不停的吹拂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