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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这个月里第三次决定要离家出走。 其实做决定这种事情非常简单，实际实施起来却很难。有时候我坐在廊下，抱着我的小猫苏苏，就会自然而然地思考起我的人生，思考我每个决定和结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我的人生看起来如此一事无成。然后小铁这个家伙，总会及时地冲进我的脑袋里，活蹦乱跳地向我拼命挥着双手，他身后的背景上还会渗出的几个血红大字： 因为我！ 是的，我如此苍白的人生，全是因为他！老实说，我实在是对他讨厌的要死！ 父亲看小铁的眼光就和我完全不同，他对小铁三番五次及时阻止我探索这个世界的行为有着很高的评价，而且小铁对我新奇发明的上报和上缴行为也得到了他相当充分的肯定。父亲对小铁身份的定义，在小铁经年不断的努力下，由一个护院杂役，荣升到今日的贴身小厮。从这点上来分析，我一事无成的人生，反倒成了小铁平步青云人生的垫脚石，这简直让我近二十年不断叠加的年龄活生生的与两个字划上了等号——白痴！ 我发誓，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于是我的人生计划，终于从扳倒小铁，变成了离家出走。惹不起，我还有两条腿，它们会带我奔向没有小铁的美好世界。这样拿定了主意，我就在第一次没带金铢第二次忘背猫篓的糊涂错误中痛下了第三次决心——这次我只要带上了自己，就算身无分文也要上路了！ （一） 但无论什么时候，人最忌讳的就是贪心。 可惜当我领悟到这个深刻的道理时，已经没了改正的机会。在充分吸取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教训之后，第三次我搜罗了家中那些被父亲平日藏在书房深处的小玩意，想来父亲藏得深厚的东西应该能在关键时刻换好些金铢来用，这可比装一大包金铢省地方多了。本来也不是没想过带足金票银票，但是宛州商会这种人事通达的地方，搞不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父亲纵小铁追过来，反倒又成就了他的功绩。 就这样，在挑挑拣拣之中，我的包袱从几件最喜爱的衣衫，到一些脂粉头花，到一些干粮饮水，再到那堆小玩意的叠加中变得无比巨大，背着这么个包袱外出行走，简直等于挂了个活招牌——来路不正——等人来找我的麻烦。 待我对自己的贪心行为有了充分的反省之后，心里又盘算了一番，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在附近找间小客栈住下，料想父亲看我带走了他那么多小玩意，定是出远门的架势，就算纵出小铁，也是奔着城外去的，我大可以在城内逍遥些时日，反正我的目的是要过没有小铁压迫的生活，至于在哪里呆着，真的不重要。 外头到底比不了自家，苏苏也很不习惯没有大院子和鲜花草木的生活。我怕它和野猫厮混跑丢了，大部分时间都把它关在猫篓里。这个猫篓是小铁做的，尺寸约是小了些，苏苏住的浑身不适，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叫的很凄厉。我也不太习惯闷在这小客栈小房间的日子，可是没有办法，舒适的大客栈怕招人耳目泄漏行踪，出门闲逛又担心遭遇围追堵截的小铁，只有呆在这里才能求得暂时的平安。 因此我愈发讨厌小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根本就没有逃出他的魔爪，而且把自己弄成了只过街老鼠，见不得天日。 三天后，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客栈的厨子大约是个上了年纪的，味觉退化，常常糖与盐不分，做出来的饭菜甜咸颠倒，就连苏苏都会尝一口就丢下饭碗去房间角落啃它所剩不多的粗糙猫粮，何况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这样下去，恐怕会活活饿死在这里。临到这一步，忽然很想念常春巷的杏花糕，顿时肚子里的馋虫大闹起来，从前总会遣小铁去买来给我解馋，可时至今日，怕是只能顶风作案，自力更生了。 （二） 出门之前心想着该来的恐怕总是要来，但饥饿的压迫和美食的诱惑就在眼前，我不得不乔装打扮一番，安慰自己吉人自有天相，壮起胆色出了门。 天色已近黄昏，我估摸着这个时间是饭点儿，小铁再敬业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皮。加上我身着男装，看上去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无害书生，小铁就算巡街多半也不会注意到我。 可是，出门后我才发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常春巷在哪儿。 平日里出门，不过是坐在马车里，从一扇小窗里看外面的世界，出了家门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都是车夫的事，我左不过可以随时喝停他，在街边中意的铺子里挑拣些玩意儿。那些店铺对于我而言就是——出门，坐车，到了地方——这样而已。如果全凭步行，我真的无法从这些看来大同小异的街道，以及令我昏头转向的东南西北中辨认出正确的方向。 我分析了目前的状况，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我乱走乱撞，可能最后连客栈也找不回来。我也可以雇辆马车，但天色着实已晚，马车夫都已收了活计。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客栈老板是一个极精瘦的人，脸上几乎没有肉，脸皮堆出来一道一道的褶子。眼睛很凶，看人似乎会把人逼退到角落。我做足了思想斗争，终于壮起胆色向他开口问了路。 客栈老板盯着我，指了指柜台旁边的一个人。我扭脸一看，天，果然是小铁！， 我在心里迅速计算着小铁认不出我然后我转身逃跑的成功率，却听到小铁对店老板说：“那么人我就带走了。” 晴天霹雳！ 我引以为傲的乔装打扮，竟然没有骗到小铁一星半点！ “小铁，你这么年轻，带着一个女子不方便。这次离开沁阳，一路去天启至少也是十日的路程。不如你还是扮作小厮，雇一辆马车，说是带着小姐出行比较方便。”客栈老板向小铁建议，却听得我耳朵恨不得竖起两尺长。 什么？小铁不是抓我回家？是带我去天启？这不可能！ 我激动地抓起小铁的胳膊，情急之下，连名带姓的叫他：“苏铁惜，你这是要绑架我去哪里？” 他依然是一副石头脸，“不是绑架你，只是救你。” 我不依不饶，“什么救我？你怎么可能救我？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父亲被杀了，再不带你离开这里，你也活不久。”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你的父亲被杀了。” 这是我昏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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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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