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时,落英缤纷。 一个是镇边将军的独生爱女。 一个是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 互相打量间,你看我是一派温柔可亲,我看你是一脸玉雪可爱。一福之后,俩人俱是笑出了声来,亲热地拉着手。 京中闺秀间再无人不知这对姐妹花,便是亲姐妹也少有这般要好的。闺阁聚会,凡见了一人,便少不了另一个。春赏樱,夏访荷,秋日咏菊冬观梅雪,在闺阁少女之间,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只是她们这番亲密,家中长辈却是忧心。为人臣子者,本就忌讳私下结党,何况这一文一武均身居高位。行事谨慎处,便是这闺阁女儿的交游也当心得很。两方家长心照不宣的阻挡之下,她们不得不日渐疏远。 元宁五年,北狄入侵。 她的父亲战死边疆,却非功而过。显赫一时的将军府,转眼间烟消云散。 元宁八年,她在宴席上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水袖翩跹,衣袂飞扬,眉间贴着鲜艳而张扬的花钿。 她被郡王妃招来问话。在或怜悯,或惋惜,或讥讽,或嘲笑的各种视线中微垂着头,神色平淡用词却极谦恭。 她一时冲动,散了宴后竟随她去了歌舞坊,只为对她说一句: 姐姐若舞,妹妹愿操琴助兴。 她轻拍她的肩,好似受了委屈的是她一般。 这怀抱的温暖,不曾改变分毫。 因此事,她被狠狠责骂一通,并被禁足半年。直到表兄成亲,她随母亲回娘家观礼才被允许出门。 却路遇劫匪。 她的马车因马匹受惊脱离了队伍,而她在颠簸中被甩出了车厢。 惊惧之中,她们再度相逢。 她因着男装而略显陌生的身姿,坚定地护在她跟前。 纤细,然而挺拔,可靠。 她没有送她回去,她也不提归家之事。 日则同行,夜则同寝。 直到一日,她们看到了街上贴出了寻找她的告示。 她陪伴她,直到京城城门。 告别时,她忍不住问她,是否还能再会。 她沉默良久,告诉她,她将北行,为洗刷父亲的耻辱。 她们相背而行。 她屡屡回眸,却不见她有一次回顾。 元宁十一年春,捷报传来,北方乱定。 彼时她早已为人妇,为人母。 记忆里那些短暂而鲜明的日子,终将在记忆里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