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魔

心在天山

云之彼端，天之极远，海之极幽，众仙居之。
吾心向之，吾欲往之。倾千年之力，耐千年之寂寞，终成正果。
化为鲲鹏，羽化登仙。
然秘之仙境，非吾所想……天苍茫，云之路蔓延。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亘古不变的风吹的我的袍猎猎作响。天地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有生机的事物，只有满眼的暗灰色和无边的虚无。
这就是秘之仙境。
我对它的美丽幻想在见到它的那一刻被杀的片甲不留。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怀有美丽的幻想，我也不例外，虽然在这千年的苦修里我超脱了世俗的各种欲望。
但我真的超脱了吗？有时候我会这样问自己。难道我对秘之仙境的向往与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不是一样的欲望吗？只不过我的欲望因超脱物质而免去尘土的覆盖，显得高雅一点罢了。
这个时候，我会强迫自己停止思考，并告诉自己：只有永生才会有永恒的爱。然后我又一次沉入苦修之中。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对于我所不曾拥有过的永生究竟会有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我还是和所有人一样对我的未知怀有美丽幻想。
我是需要靠幻想来麻痹潜伏在心中的可怕记忆的。
记忆里的光、火、水、电、哭声、呼喊声……呻吟声、乞讨声、蜂拥的人群……像一把把锋利的剑，在我毫无防备时洞穿了我的心，但当我回过头看时，握剑的手是我亲爱的爹的、娘的，我可敬的师父的……我模糊的眼甚至能看清他们因狞笑而抖颤的脸。
我没有被记忆杀死，因为我知道还有一个仙境——一个会和我会想的一样的世外桃源——一个永生之地。
永生里会有永恒的爱。
风还在刮，像鸟一样扑闪着翅钻进我的袍，我有一种温暖的错觉：蓝天、白云、绿树、清风……鸟在我的袍上亲昵的磳。
我突然感到了锥心的疼痛，鸟在用它剑一样的喙啄我。鸟的亲昵不是麻醉剂。
我也没有合适的幻想来充当麻醉剂。事实上，我来到仙境后，我的幻想就死了。
远处，天空一片通红，有强烈的爆炸声，是仙人与仙人在战斗。我笑了笑，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或许要问：仙人之间为什么要战斗呢？原因是这样的：仙境传说，几十万年前，仙境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众仙人过着梦寐以求的生活。
“太爽了！”这是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当他们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也差不多是他们过腻了仙境生活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升到神境。
至于神境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因为去过的人都没有在回来。
“神境许是一个比仙境好上百万倍的地方，所以他们都不想回来了。”仙人们这样想。当神帝传谕要限制成神的人数时，仙人们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神也太自私了。”仙人们说，但他们也无可奈何，神不是他们可以触犯的。不能与神斗，那就与仙斗，总之是要到那美的不可想象的地方去。众仙之战……众仙之战的惨烈再此际不赘述了。最后是谁胜了，谁败了，现在的仙人已经不关心了。他们关心的是仙境被毁坏了，他们用来维持仙体的仙境灵气大量流失后，他们要怎样去夺的有限的灵气。没有灵气，他们会再变成轮回中的人。他们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的，所以他们会为一丁点灵气而大打出什么发生战斗的原因。这种赤裸裸的暴力，在被认为欲望最多的人间也是少有的。上面所提到的神帝要限制成神人数的原因也有一些传言。据说，神的力量是这个世界所无法抗衡的，他们中任何一个无形中波动出来的能量就足以摧毁这个世界。神帝为了避免神人的外出而造成特大的灾害修建了一个特大禁制。他本
以为天下太平了，但后来他发现如果神人足够多是可以破禁的。我想那时候神境定是出现了众神破禁之类的事情。所以神帝传谕要限制成神的人数。
隐隐约约，我看到地上又有一个村庄被仙人之战波及而毁……
千年之前。
天很蓝，有微微的风。满山都是耀眼的绿，熙熙攘攘。大树在悠闲的交谈着，花儿们在观看小草与风的嬉戏，不时抿着嘴笑，花枝乱颤……
娘，你看那边的花好好看，我去摘过来给你戴，你一定会像新娘子一样漂亮的。”阿宝。娘笑了。自从爹跌伤后卧床不起，阿宝就很少看到娘笑了。这一刻，阿宝觉得娘就像庙里的观音菩萨一样漂亮。小心一点。”娘嘱阿宝。哦——”阿宝蹦跳着向花儿走去。空气里弥漫着和着泥土清新的花的馨香。阿宝使劲吸了一口，他觉得他的身体变的和小鸟一样轻盈。天空中一群鸟飞过，阿宝钻进一只鸟的身体。他躺在一张蓝色的大床上，白云做的棉被温温软软，很是温暖。他飞过了数林，听到了树木的惊羡声“看到没，看到没，会飞的人。”他看到爹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大黄在追赶小鸡。飞呀，飞……“花儿，你们愿意让我娘戴么？”阿宝。
“愿意，愿意，你娘戴上我会像新娘子一样漂亮的。”花儿嚷嚷。
“把我给你娘。”
“把我。”
“我。”
“娘，这些花儿都愿意给你戴上呢，娘欢喜不？”阿宝朝娘喊。
娘放下锄头，直起腰，笑着说：“娘欢喜呢！”
“娘，你真漂亮。”
娘又笑了。
时间在阿宝与风的奔跑里，在他听小草的谈话里流逝。天黑了，村庄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羊极不情愿的走进栅栏，鸡嘴里叼着一只虫子，扑闪着翅没命似的想要逃脱主人的追捕……阿宝静静的蹲在娘的旁边，看她吃力的劳作。
起风了，阿宝打了一个寒颤。天空中有隐隐地雷声，怕是要下雨了……声音越来越大了……
“阿宝，我们回去了。”娘。
轰——”天空一片血红，紧接着，火像雨一样落下，水像火一样在空中恣肆，一个个比珍珠更大、更亮的光球在空中穿梭……
“阿宝，你呆在这，不要乱走，我去把你爹扶出来。”娘。
“娘，你要快点回来。”
阿宝定定的看着村庄，村庄已经完全变样了：房子倒了、塌了……人们的哭声、叫骂声，狗叫声……阿宝依稀看到自家的房子还没有倒……
阿宝等啊等，等到眼睛都疼痛了，娘也没有来。他觉得好冷、好饿……
“小朋友，你别怕，你娘就要来了。”一棵好心的大树热心的说。
“她怎么还不来了？”
“她就来了，你听，我的根须感应到了，有人来了。”
来的并不是娘，是一个老头儿，留着老长老长的斑白胡子。
“小朋友，你在这干什么？天这么黑了。你爹娘呢？”他问。
“我娘去扶我爹了，我在等他们。”
“唉，我还是来晚了，只剩你这个小东西了……”他叹了口气，“你跟我走吧，刚才仙人来了，把你爹娘带走了，带到美丽的天堂去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天堂，神仙住的地方，”阿宝认真的说，“那就好，那爹娘就不用愁吃穿了。”
“可怜的孩子。”
后来，那个老头成了阿宝的师父。
阿宝，那个早已逝去的明镜一样的孩子，是否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笑我呢？怕是吧？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他了吧！千年，在千年的荒芜时间里，我也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推向荒芜。他是在笑我这个一直在想办法把自己变得一无所有的傻子吧！
“啊——”有仙人狂啸了一声。死亡灵诀，他使用了死亡灵诀，看来他的灵力就要耗尽了。死亡灵诀，若方圆里地，万物皆灭，则我独生。远处血河荡漾，丝丝波纹，皆是世间最利的剑。隐隐约约，地上的爆炸波像外辐射，一个道行不深的老道怀抱一个小孩在拼命向外赶，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那个老道还在努力，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决。我的心被温柔的掐了一下。那个老道，那个小孩……依稀旧梦。师父，你在天堂还还好吧？我把看到的画面在一刹间输入脑里，念力起，空间扭曲……我跌入一个深深的梦。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都有，都有。”二师兄边说边给大饥荒中的难民发粮。
内院。师父，我们的存粮不多了。”大师兄。
“唉！”师父叹了口气，“继续发放，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我们这一屋子人……越来越多的难民听说我们发粮，都在往者赶。”
“这个事也在向上一级一级呈报，官仓就要开放了吧。”
“这群狗官……”
“唉！”师父友长叹了一口气。
十八天后，官仓还没有开，我们的粮发完了了。
“活菩萨……”外面难民高呼着，一浪紧挨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乡亲们，对不住了，我们没粮了，真的很对不住，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正在考虑开放官仓的事宜……”师父用
沙哑的声音说。
“什么，没粮食了，骗人吧，你们是把粮留下来自己吃吧，我们可都称你们后菩萨呢。”
“活菩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在等我弄点粮回去给她吃呢。”
“你怎么能看着我们活活饿死呢？你们也太狠心了吧！我们以前可是常常给你们吃的，说不准现在你们发的粮都是我们自己的呢？一定是的。”
活菩萨，拿粮来……活菩萨，拿粮来……”
拿粮来，拿粮来……”
还粮来——”
还粮来……还粮来……”
人没疯狂了，冲进了院子。叫骂声、哭喊声、呻吟声……
我收拾了心神，沉入到师父说的只有我可以看懂的书里。师父说我有本源的能量，可以与万物通神，可这人心……
梦醒来。他们也被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道行不高，为何要冒险去救这孩子？”
这是命啊！我需尽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哑然无语。对于这，我能说什么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呢。对于一个满心都是爱的人来说，生的欲望奈何不了他。
爱里有永生。我顿悟。
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向前走去。

光阴之间隙，天地之幽冥，万物之本源，众神存之。仙凡皆向之，欲往之。
然神境自然之恶劣，狂风暴雨，猛兽毒禽，言语为之惨白，穷极尔等想象亦不可得。
惟此可克我等神力子为鱼，以方寸之塘小，不能容己。神、仙一流，只是梦中舞蝶。
神帝于众神破禁时记。
这是几万年前的神谕，它在悠悠尘世飘忽了上万年，可人们的欲望产生的强大念力阻挡着他的靠近

一哲

我看我就有心魔了

一盏谁知味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心魔，或张狂、或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