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五的试杀

夜之埙

每到三月，油菜花花开时，二狗子会发疯似的一路向南狂奔，赤足散发。村里没人会去阻拦，也没人去追。
挂着两串鼻涕的小屁孩坐在墙根下晒太阳，他伸出黑漆漆的手，指着那疯疯癫癫的背影问道，他若是走丢了，回不来怎么办？
老乞丐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古往今来，活在大梦村的，最后都死在大梦村，还没谁有那份能耐，把自己的尸体丢在村外头。
说罢，老乞丐高声叹了一嗓子，唉！他神情落寞地抬头望天，一朵云缓缓飘过村头。其实谁都不知道村外面是什么样。
老乞丐的话果然不错。没过几日二狗子便回来了，和走时一样，赤足散发，唯独手中多了一壶酒。不远处的老桃花树下，一只黑狗正在有滋有味地啃着骨头。
人为什么没有狗自在？
二狗子仰脖喝了一大口，似乎有了七八分醉意。人不如狗自在是因为人没有狗直接。老乞丐，你可以当街吃食，你可会肆无忌惮当街拉屎？
日暮酒醒人已远？二狗子打了一记响嗝，继续唱，满天风雨下西楼。荒腔走板的调子像深夜中的猫叫，听的人一身鸡皮不寒而栗。
二狗子踮着脚尖来回晃荡，犹如踩在云端，身子踉踉跄跄。


平日里，二狗子喜欢待在齐老板的酒馆。齐老板的酒馆早已破败不堪，斑驳的墙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脱落一块掉进客人的酒杯。
破旧的桌椅，漏水的屋檐……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齐老板的酒馆是整个村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因为，这里时常出入一些有意思的人。
最有意思的人一定是二狗子。二狗子神神叨叨地说，村子的外面有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
说到江湖两个字时，二狗子的眼里冒出光亮。江湖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酒池肉林，美女如云。
江湖中人意气相投时可生死相随，一旦结了仇交了恶，也可以凭着一把刀，搏个生死。在江湖这个地方，最值钱的不是命，也不是金银绸缎。而是情义。
听到这里，齐老板吧唧了一下嘴巴，含在嘴里的瓜子壳随着唾沫星子一起飞出门外。
当真有这么好的地方，你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啊。
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光头挥起衣袖粗着嗓子冲二狗子不屑的吼了一句。二狗子摩挲着佩在腰间的利剑。许久不再说话。


整个春天，二狗子只专心做一件事，便是不停地朝南狂奔。没几日折回，再继续朝南狂奔。大梦村的人都知道二狗子那个关于江湖的故事。
炒糖栗子的老王说，故事里的事啊，谁能说得清。
梨花姐挎着食盒，扭着壮硕的腰臀款款朝二狗子走过去。梨花姐老了，脸上既没年轻姑娘的丰盈亦没半老徐娘的风韵。
下垂的腮帮子和一脸的褶子，是岁月真切刻下的痕迹。她托腮凝神望着二狗子，你这呆子，难道要这样混沌一世？你知道吗？我……已经老了。
她喃喃低语，细碎的声音随着那树桃花纷纷落下。春日的阳光暖暖照着她浑浊不清的眼睛，以及眼眶下那一串泪。
食盒里并非精致的菜肴，四个肉包一壶酒。二狗子香喷喷的吃着，最后一个肉包，他丢给了老桃树下睡懒觉的那只黑狗。
梨花姐拍了拍裙袂上的灰起身，准备和往常一样往北折回。
梨花。
二狗子忽然叫住了梨花姐。
不知道为什么，寻了这么多年，最近似乎不想继续了。喜欢上了大梦村，这种混混沌沌，永远逃不出去的感觉像不像你所需要的安全感？
怕是要随了你的心愿，死在一处了。二狗子不甘心的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梨花姐忽然嚎啕，如果时光能够回到过去……
时光怎么可能回到过去？二狗子又怎么可能重回江湖。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发生，所有人都知道——回不去了。


翌年的春天，油菜花花开满大梦村，可是村里的人都不曾看到二狗子像往年一样赤足散发，一路狂奔。
二狗子死了，据说就死在门前的老桃花树下。尸体被那只没人喂养的大黑狗啃了个干干净净。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未来过这个人。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每到三月，油菜花花开时，二狗子会发疯似的一路向南狂奔，赤足散发。村里没人会去阻拦，也没人去追。
挂着两串鼻涕的小屁孩坐在墙根下晒太阳，他伸出黑漆漆的手，指着那疯疯癫癫的背影问道，他若是走丢了，回不来怎么办？
老乞丐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古往今来，活在大梦村的，最后都死在大梦村，还没谁有那份能耐，把自己的尸体丢在村外头。
说罢，老乞丐高声叹了一嗓子，唉！他神情落寞地抬头望天，一朵云缓缓飘过村头。其实谁都不知道村外面是什么样。
老乞丐的话果然不错。没过几日二狗子便回来了，和走时一样，赤足散发，唯独手中多了一壶酒。不远处的老桃花树下，一只黑狗正在有滋有味地啃着骨头。
人为什么没有狗自在？
二狗子仰脖喝了一大口，似乎有了七八分醉意。人不如狗自在是因为人没有狗直接。老乞丐，你可以当街吃食，你可会肆无忌惮当街拉屎？
日暮酒醒人已远？二狗子打了一记响嗝，继续唱，满天风雨下西楼。荒腔走板的调子像深夜中的猫叫，听的人一身鸡皮不寒而栗。
二狗子踮着脚尖来回晃荡，犹如踩在云端，身子踉踉跄跄。


平日里，二狗子喜欢待在齐老板的酒馆。齐老板的酒馆早已破败不堪，斑驳的墙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脱落一块掉进客人的酒杯。
破旧的桌椅，漏水的屋檐……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齐老板的酒馆是整个村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因为，这里时常出入一些有意思的人。
最有意思的人一定是二狗子。二狗子神神叨叨地说，村子的外面有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
说到江湖两个字时，二狗子的眼里冒出光亮。江湖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酒池肉林，美女如云。
江湖中人意气相投时可生死相随，一旦结了仇交了恶，也可以凭着一把刀，搏个生死。在江湖这个地方，最值钱的不是命，也不是金银绸缎。而是情义。
听到这里，齐老板吧唧了一下嘴巴，含在嘴里的瓜子壳随着唾沫星子一起飞出门外。
当真有这么好的地方，你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啊。
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光头挥起衣袖粗着嗓子冲二狗子不屑的吼了一句。二狗子摩挲着佩在腰间的利剑。许久不再说话。


整个春天，二狗子只专心做一件事，便是不停地朝南狂奔。没几日折回，再继续朝南狂奔。大梦村的人都知道二狗子那个关于江湖的故事。
炒糖栗子的老王说，故事里的事啊，谁能说得清。
梨花姐挎着食盒，扭着壮硕的腰臀款款朝二狗子走过去。梨花姐老了，脸上既没年轻姑娘的丰盈亦没半老徐娘的风韵。
下垂的腮帮子和一脸的褶子，是岁月真切刻下的痕迹。她托腮凝神望着二狗子，你这呆子，难道要这样混沌一世？你知道吗？我……已经老了。
她喃喃低语，细碎的声音随着那树桃花纷纷落下。春日的阳光暖暖照着她浑浊不清的眼睛，以及眼眶下那一串泪。
食盒里并非精致的菜肴，四个肉包一壶酒。二狗子香喷喷的吃着，最后一个肉包，他丢给了老桃树下睡懒觉的那只黑狗。
梨花姐拍了拍裙袂上的灰起身，准备和往常一样往北折回。
梨花。
二狗子忽然叫住了梨花姐。
不知道为什么，寻了这么多年，最近似乎不想继续了。喜欢上了大梦村，这种混混沌沌，永远逃不出去的感觉像不像你所需要的安全感？
怕是要随了你的心愿，死在一处了。二狗子不甘心的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梨花姐忽然嚎啕，如果时光能够回到过去……
时光怎么可能回到过去？二狗子又怎么可能重回江湖。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发生，所有人都知道——回不去了。


翌年的春天，油菜花花开满大梦村，可是村里的人都不曾看到二狗子像往年一样赤足散发，一路狂奔。
二狗子死了，据说就死在门前的老桃花树下。尸体被那只没人喂养的大黑狗啃了个干干净净。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未来过这个人。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