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呗的试杀

夜之埙

喜欢沿着路边，靠近树干走路，这样方便我伸手触摸和拨啦到它们，以此感知一股清凉传到手心，或是抬眼即能见到一树枝叶，四面施翼，蓬勃地将我笼罩其中时，心又会生出温暖与安宁。尤其是现在，深秋时节，满地的黄叶，一天的风露，荧荧煌煌，夺人目睛。在树下行走，脚底没在枝叶间，深深浅浅，悉悉娑娑，若有微风徐来，眼前落英缤纷，翩若蛱蝶戏斜晖；脚下轻潮逶迤，声如雾縠拂玉墀。
城市里的路树虽无乡野气息，但秋意之浓烈也能慰藉寻求与自然切合的心灵。我不希望清洁工太过勤快，晌午未到，整街的红黄绿紫霎然消失，一墨通天。这时候，只有眺望远树，与之渐次的黄浓绿浅，或仰视近身的这棵树，于枝叶间感受阳光的细纹在脸颊上游移不定。塞外的城镇没有高洁的秋菊作寒花，没有耿介的青竹寄愁绝，倚天傍路的只是杨柳、白桦、青梧、矮松。十月深秋，西风惊绿，美人头上，芳华尽举。黄得绚丽，绵延数十里，宛似后庭娥女艳暮秋; 红得狂放，或独处一树，或斜穿柳间，俏如离枝玫瑰上云鬟; 矮松绿得倔强，沿路溜边，环城绕道，思量却是，一带青碧舞凡尘。当你不便外出时，那么城市里秋景在早晚期间最为佳境。君不见，朝阳出，彤霞聚，气霁升，烟如缕，高楼静，秋坂素，寒欺禽，不肯语。一夜之间，众芳晦隐，秾华一梦，无寻觅处，佳期难再，谁与归去？
写到此，思绪骤然冷涩。我总是不能长时间地保持喜悦的状态，每当景物美到极致时，其后便有浓浓的伤感弥漫上来。冬在孕育，春是希望，夏为奋斗，秋则圆满，一个轮回的完结，便是一个迷茫的开始，生命的过程如此令人不安，戛然而止的地方会在哪里？此刻，秋风秋雨秋月，这些萧条的景象象对我情有独衷似的与我形影不离。虽是日以阳德，月以阴灵，一阴一阳，道之所贵，可于我内心深处，终是敬畏和不肯面对圆满之后的狼籍，孕育之前的死寂。月夜下的秋天，雾露重压，迷离凄清；看得见的生命，脱离母体，零落成泥，如何不叫我满眼芳菲总寂寥？
当代诗词女神叶嘉莹老先生读诗吴侬软语，抑扬顿挫，尤喜摹仿她的说话方式：它果真如昙花般绚烂而短暂吗？它果真如昙花般绚烂而短暂！想和喜欢的人讨论它的来龙去脉，无奈琴瑟鸣之，空响幽谷。“难道春花开落，又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忍不住又学了叶老的语气）世间万物，因缘相和，春夏秋冬，次第代序，有个体的永恒吗？比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