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你是我荥阳郑氏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人做侧妃?何况那齐溶性情荒谬,又非长非嫡,绝非良配。”宣旨的公公刚走,郑王氏便把圣旨狠狠摔到地上,恨声说,“这李家才发迹了几日,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倒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娘,时日不同。既是圣上赐婚,岂能公然抗旨。”郑怜从地上捡起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打开,轻轻摩挲过。那上面御笔朱批,端端正正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他的。齐溶,郑怜,两个名字并肩,一纸婚书,便许了一生一世。 “阿怜,只是苦了你。”郑王氏搂过女儿,一边哭一边骂。只恨不得把女儿揉进怀里。她是个无甚主见的妇人,虽出身太原王氏,但自幼养尊处优,嫁到夫家也极得宠,未经过事。自从前年夫君亡故,她便没了主心骨,木雕泥塑一般,反倒是才十四岁的女儿郑怜,小小年纪已颇知应对,倒是个能拿主意的。 阿怜一手轻拍着阿娘的背,闻声抚慰,“安王虽然举止怪诞,却无好色之名,况正妃之位虚悬,阿娘不必担心女儿。”一手却将那道圣旨卷好,贴在心口。其实,她是愿意的。 她认识齐溶,是在三年前的秋狩中。那时候,皇子们各个板着脸,竭力表现自己威严庄重的一面,明明年纪不大,却一个赛一个老气横秋,唯独安王是个例外。 他不仅亲自上场射猎,甚至还除冠解衣,要和神策军的将士们比斗。 他的肤色极白,乌发披散肩头,便如上品的宣纸着了墨色,好一幅山明水秀的画卷。阿怜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彩,那少年便转过头,粲然一笑。 他的眸色也是深沉的黑,墨色一般。这一点墨色,便点进了阿怜的心中,在一张纯白的纸上氤氲开来,再也拭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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