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的人生 ——《与君歌》人物浅析 儿时父亲曾教过我如何下象棋,所以看《与君歌》时除了权谋戏和感情戏,里面象棋元素的反复出现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和共鸣。
象棋分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两者形异神同。 中国象棋是起源于中国的一种棋,使用方形格状棋盘,圆形棋子共有32个,红黑二色各有16个棋子,摆放和活动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先把对方的将(帅)“将死”的一方获胜。
红棋子:帅一个,车、马、炮、相、仕各两个,兵五个。 黑棋子:将一个,车、马、炮、象、士各两个,卒五个。
下面将围绕这16个棋子,将对弈双方的棋盘做一个浅析(有剧透、慎入)。 内容将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简介象棋的各类棋子和与之相应将棋营的棋子。 第二部分简述齐焱阵营的相应棋子。
第一部分:象棋的棋子和将棋营棋子
帅/将红方为“帅”,黑方为“将”。帅和将是棋中的首脑,是双方竭力攻击/保护的目标。 它只能在“九宫”之内活动,可上可下,可左可右,每次走动只能按竖线或横线走动一格。帅与将不能在同一直线上直接对面,否则走方判负。
《与君歌》中,将棋营的掌棋人是仇烟织,实际操控人是仇子梁,幕后主使是珖王。在这三人中, 除了珖王已居“右相”之位,可将仇烟织和仇子梁当作棋局中的将/帅。
仇烟织 仇烟织出身宰相之家,自小天资聪颖、精通琴棋书画,但在大兴飘摇的乱世中,不仅亲历了灭门之灾,而且身体受到重创,之后一直患有心疾。她是王家二女中不幸的那个:朝露之变时没能被施救,自己拖着一副羸弱重伤的身躯奔走自救;为了报仇又忍辱负重、认贼作父,多年步步为营为自己创造除掉仇人的机会。 她一路守护着遗诏的秘密,即便是当她真诚地去感谢珖王而珖王要她以遗诏来谢时,她也没有动摇。若说早期的烟织是为复仇而活,但经历了众多变故之后的烟织更加懂得了一些家国大义,她深知要先保齐焱、先除宦党;同时用生命去呵护失而复得的妹妹,弥留之际,恳求珖王为了妹妹放过齐焱,还把遗诏交予妹妹做护身符。 其实早在她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王家老宅找回遗诏的那一刻,她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大兴棋局上的一颗棋子。后来坐上了掌棋人之位,实际上却也不过是仇子梁的一颗棋子。再后来她得到了皇后之位,却仍不过是仇子梁、齐焱和她自己的棋子。她和齐焱一样,以身为局,却至死也没能真正参透棋局,也没能看到片刻的盛世清平。
仕/士红方为“仕”,黑方为“士”。它也只能在九宫内走动。它的行棋路径只能是九宫内的斜线。仕/士一次只能走一个斜格。 从仕/士的行走路线可以看出,仕/士的终极目标和任务就是贴身保护帅/将。所以他和帅/将一样不能出九宫格。所以这个棋子特别适合安排做帅/将的贴身保镖。
《与君歌》中,左仕严修就是仇烟织的贴身保镖。而右仕则表面上主要为仇子梁效力。
象/相红方为“相”,黑方为“象”。它的走法是每次循对角线走两格,俗称“象飞田”。相/象的活动范围限于“河界”以内的本方阵地,不能过河,且如果它走的“田”字中央有一个棋子,就不能走,俗称“塞象眼”。 象/相由于不能过河界,所以算是一颗防守棋子,常用来防炮,但它的活动范围又比仕/士大、可进可退,所以也算是可攻可守的棋子。
《与君歌》中,“相”在职位、责任的划分中采用了“王侯将相”中的相的意思,负责给帅/将出谋划策。珖王隐匿身形自封右相,而左相也是学识渊博的谋略型人才。仇子梁自以为的手下的智能团(烟织、左右相),没有一个是真正为他服务的。
珖王 《与君歌》剧中,王扬、烟织、齐焱都曾说过珖王是他/她最看不透的人。其实珖王自己又何曾看透了自己。
他这个人物的矛盾统一,从他出生时就注定了。他母亲的前夫曾经谋反,所以他可算是乱臣之后;但他的生父又是正统皇帝,齐焱的爷爷。所以他自小就生活在自卑和自负的双重情绪中摇摆不定。由于出身他本是无望继承王位的、即便他有梦想有抱负。所以他在母亲的教导下选择隐忍避世。
当并不喜欢他的文宗在朝露之变前夕定下Plan B时,便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所以,他对这封遗诏始终是存有疑虑的。 但不管这个遗诏的传闻是真是假,都很是让他动心了,因为藏匿了多年的他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野心)。然而对手太强大,于是他选择顺应齐焱为他放出的口风,隐居山野,却暗地筹谋、以期伺机而动。
此后其它种种大家已知晓,这里略过,只回答一个问题:最后让珖王主动让位的原因真的只仅仅是良心发现吗?我想给的答案非常明确:不是!
如前所述,由于出身和成长环境,珖王本身就是矛盾统一体,性格犹豫、摇摆不定,但同时清醒自持。 一方面,在仇子梁未除之前,他很清楚这皇位他不能拿,他完全没有把握以一己之力除掉仇子梁和他的宦党,他要借齐焱这颗棋子先除掉仇子梁再做后计。 另一方面,出身不好一直是他的心头病,以致于他非常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怕别人看不起、怕别人在背后说风凉话。所以,要登基,他就要堂堂正正的登,如齐焱所言:“他是珖王,他必须要白璧无瑕。” 所以之前韩岳、程兮请他上位,他多次拒绝。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样,为什么在仇子梁已除、遗诏已找到之后他反而选择让位、并企图撕毁遗诏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从珖王的立场简单回顾一下这个遗诏对于他的影响和意义。 他对这份遗诏的真实性、合理性的疑虑源于“文宗生前和齐焱关系最好,为什么文宗会选择他?”只怕这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心中问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执着于寻找遗诏,不仅是要为自己登基找到文凭,而且可以解开自己心中多年的惶恐和疑惑。 然虽有疑惑,多年传言下来,加上属下的多次进言(撺掇),他也就真的越来越信了。所以你看他在仇子梁死后的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收买韩定、举荐自己人、收买李则宁对付李得昀、追查密诏、聚众人签字……那么转折点在哪里?是什么让他最后一刻收了手?
一方面,的确是源于他的高义(对齐焱父亲的感恩、对烟织的承诺)。 他是个矛盾统一体,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珍惜自己的羽毛,他有仁有义。 但这绝不是主要原因,只是他在做最后的权衡时的考量。因为对齐焱父亲的感恩、对烟织的承诺这两个因素在他进行前面一系列动作之前就有了。
另一方面,决定性因素,就在于先帝的遗诏之中,在左相宣读了遗诏之后: “幸十三叔珖王器识深远,久历艰难,有大英之才,故传位于珖王”。
这话咋听没什么问题,诏书嘛,总要夸夸人,而且经过这八年的运筹帷幄,珖王也的确算得上是“器识深远、久历艰难”。 但是,这诏书写在八年之前,那时候的珖王庸庸碌碌、避世无为的形象深入人心;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皇侄给予自己如此高而偏颇的评价,珖王听后心中难免惶恐和起疑,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所以,未听遗诏之前,他可能还对遗诏抱有幻想,幻想先帝是真想传位于他,但此时敏感而多虑的他的疑虑已经加重到要重新权衡利弊了。 此时的他要考虑的很多:他的皇兄的高义、烟织的临终托付、遗诏的疑点、齐焱的身体、大臣们的反应,最重要的——他的名声。当各种元素都指向如果他暂时退让更有利时,他做出了退让的选择。
其实剧中也含蓄地表明了这个转折点:珖王听了遗诏之后不是欣慰的表情,而是闪烁不定的眼神和神情;然后齐焱问他是不是觉得是齐焱抢了他的皇位,他轻叹一口气,说:“曾这么想过,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那么齐焱相信了他只是为义而放弃吗?也许有一瞬间的感动,但理智回归之后,齐焱没有信他,这从他俩拥抱之后,齐焱又重新握紧的拳头可以证明。
虽然最后珖王坐收了渔翁之利,但他也终究只是大兴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先帝、齐焱以他为棋子,分散了仇子梁对齐焱的注意力。最后齐焱传位于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棋子可用罢了。
车车在象棋中威力最大,无论横线、竖线均可行走,只要无子阻拦,步数不受限制。俗称“车行直路”。因此,一车最多可以控制十七个点,故有“一车十子寒”之称。
《与君歌》中,左右车被设定了与之相配的武功和任务类型。早期左右车都是在外奔波执行任务。后期局势紧张,左右车分别被前后召回恒安。鉴于车子横竖皆可走、步数不受限的特征,剧中的左右车都有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做事准狠的特征与之匹配。
马马走动的方法是一直一斜,即先横着或直着走一格,然后再斜着走一个对角线,俗称“马走日”,它的移动称为“跳马”。马的走法迂回,看似若无其事,然而八面玲珑,用的好可有奇效,故有“八面威风”之说。如果在要去的方向有别的棋子挡住,马就无法走过去,俗称“蹩马腿”。
《与君歌》中,右马一直被安排监视右相,右相不动,右马也不动。在象棋棋盘上,右相的左边紧挨着右仕,右边紧挨着右马。所以剧中安排右马紧密监视右相、之后又是右仕负责联系右相,都算是合情合理。而左马在剧中也符合棋子“马”的一些特征:行踪不定、跳来跳去地追查仇烟织的出身,而且还真让他追查出一些线索。而他去追查仇烟织出身的动机就是野心勃勃的想自己做掌棋人。
炮炮在不吃子的时候,走动与车完全相同,但炮在吃子时,必须跳过一个棋子,我方的和敌方的都可以,俗称“炮打隔子”、“翻山”。
《与君歌》中,双炮只出现在众人口中,知道原双炮已陨,右相便举荐了新的双炮,所以新双炮应该也都是右相的人。
兵/卒红方为“兵”,黑方为“卒”。 兵/卒只能向前走,不能后退,在未过河前,不能横走。过河以后还可左、右移动,但也只能一次一步,即使这样,兵/卒的威力也大大增强,故有“小卒过河顶大车”之说。 棋子“兵”是只能进攻不能后退的。
《与君歌》中,棋子们经过将棋营的严格筛选,才能成为金字棋子,即将棋营的中层。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卒子”。“卒子”和士兵一样,冲在前线、不能后退、以量取胜。
对于仇子梁来说,左右仕、左右相、右车都为敌非右,而左右马又分别被除去,左右炮出现不多,但新的左右炮由于是由右相举荐,估计也都是右相的人。所以堂堂将棋营说起来好不威风,但却只有左车是仇子梁的人。在如此孤立少援的情况下,仇子梁能活到47集,不得不说真的是强敌。他靠的是他多疑、机警的性格,靠的是多年宦官专权制度积攒下来的兵权、政权,靠的也是他的绝世武功。 所以面对这样的强敌,右相和烟织的计谋都无法完全卸其权力、夺其性命,最终还是要靠对方阵营中的将帅来掌控全局、和他光明正大的对弈。
~~~~~~~~~楚河 汉界~~~~~~~~
第二部分:齐焱阵营的棋子
与将棋营严格的布局和等级制度不同,作为将棋营的对局方,皇帝齐焱所拥有的棋子少之又少,但齐焱做到了利用一切可用之人(韩定、程若鱼、李得昀、李则宁、刘弥纱、太皇太后、高平……),包括他自己,以身作局、以性命作局。
如果要按照象棋中棋子的职能只能给齐焱以及和齐焱并肩作战的人关联一个相应的棋子的话,我想大致可以这样对应:
齐焱:主帅 在这一盘历经八年之久的棋局中,齐焱既是推棋手、第三人,也是棋子本身。先帝和王扬以他为棋子,布下了这一大盘棋的原型;为了大兴的盛世清平,他毅然以身投局。身后有先帝的重托,身侧有老师的鞭策。 齐焱一直觉得对不起王家,其实他也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八年前那个笑容明净的白衣少年,就这样被染成了黑色、被推上了一盘考验人性、计谋、忍耐力的凶险棋局。相比之下,死,倒显得容易多了。 不得不说,先帝和王扬让齐焱效仿勾践、卧薪尝胆这一步棋太过凶险。若非齐焱有勇、有谋、有志向、又演技超群,这一计早就失败过千百次。因为虽然投靠仇子梁、随其抄家作恶暂时取得了仇子梁的信任,但他同时也失了人心。以至于之后的八年他几乎都在孤军奋战,盟友少之又少,只能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朕,谁都不信!” 齐焱是先帝、王扬的棋子,也是珖王、仇烟织的棋子。珖王、仇烟织也想利用他除掉仇子梁。齐焱还被程兮当作棋子,一开始就挑拨齐焱和仇子梁的关系。只是她段位稍低,当时没有看出齐焱本来就会对付仇子梁、反而因她的挑拨引起来齐焱对她的怀疑;而且因为她的段位低,不像珖王、仇烟织那样分得出主次,在仇子梁未除之前就多次想除掉齐焱。 程兮还设计了一个程若鱼去诛心,她不知道的是,齐焱的心在这八年来已经被反反复复诛过多少次。练习射箭绝技时痛苦倒下的白衣少年,乱葬岗寻人而不得的黑衣少年,对着忠臣良将和忠臣之后拉开弓箭的戎装少年……他的心早已破碎不堪,疼痛到麻木。程兮的诛心之计,反倒给黑夜中负重前行的他带来了一缕阳光和一丝清风。程若鱼不仅成为了齐焱的心腹和知己,还把遗失的遗诏适时送到了齐焱面前。而这个遗诏正是能够正式洗脱齐焱八年骂名的关键,天下人总算知道,他,齐焱,不是弑兄篡位的乱臣贼子,他是真正得到先帝传位的真命天子,是他按照先帝遗愿卧薪尝胆铲除了宦党。否则,如果这份遗诏终无所寻,或者提前被珖王拿到而参透了其中的奥秘进而无法当众示人,那么即便棋盘上赢了宦党,他也终究无法自证这八年来所做的一切牺牲。
程若鱼:右士 程若鱼紫衣局执剑人的身份让他一直守护在主帅齐焱身边,可对应左右士。但我更想把左士的位置让出来给程怀智,所以就安排程若鱼居右士吧。 齐焱于她而言是君、是友、是爱人,她可以为他喝毒药、挡剑、出生入死。所以她对他的感情是真挚的、毋庸置疑的。 观众欣喜于她的成长,可以理解她的时而聪慧、时而糊涂,但47集的一个镜头无疑伤了许多观众的心。 和仇子梁混战后,她昏厥醒来之后跑去看姐姐时,不顾齐焱叫她、不顾齐焱咳嗽直接一个远去的背影就毅然地跑了出去。 从逻辑上,是可以解释的:殿前混战中她看到烟织为她挡箭,瞬间明白了很多,这个巨大的冲击让她当场昏厥;而昏厥后她的梦魇里出现的都是姐姐,醒来后满脑子想的也都是姐姐,因为她很害怕姐姐已经死了,一听说姐姐没死就不顾一切地跑去了。在这一刻,我相信合理的心理学解释是,由于刚从昏厥中苏醒,她还处于应激性心理创伤中,完全没有能力顾及除姐姐之外的任何事情,她不是不理齐焱、只是在那一刻,她的大脑无法处理跟姐姐无关的任何信息。 但重温这一幕,我不得不疑惑,导演或编剧为什么这样处理这一幕。程若鱼是晕过去了,没有看到齐焱颤抖的双手;程若鱼是在惶恐中跑走了,没有注意到身后齐焱病弱的呼喊和咳嗽。可是观众都看得到的。既然你给观众呈现了上帝视角,你就要想到这个上帝视角会带给观众什么样的感受。你会让观众错觉程若鱼不够爱齐焱(但从之后的故事发展来看,你并没有这个意图),或者让观众觉得在程若鱼看来亲情比爱情重要(亲情和爱情本就是不一样的感情,这种比较毫无意义),或者你只是想表现齐焱真的病重,那也有很多方法、完全没有必要用两个角色间这样的对比来挑战自己创造的角色的连贯性,毕竟不会有很多观众会从创伤心理学的临床症状角度去理解程若鱼的行为。
程怀智:左士 始终如一地、忠诚地跟随在齐焱左右,付出的是老父亲般的真情实感。 韩定:右车 忠诚可靠、纵横驰骋、来去自由。 李得昀:左相 宰相之才、宰相之德。 王扬:右相 前任宰相、齐焱之师。 刘弥纱:左炮 象棋中的“炮”适宜中远程作战,多用于牵制,正好符合齐焱以刘弥纱君主身份取得镇吴番臣支持的运作手法。
纵观《与君歌》,正所谓 棋如人生,变幻难测,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注:文中象棋及棋子的基本介绍引用自《百度百科》,做了少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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