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你成为别人婚礼上的主角。 这几日心里潮湿如露,就同那露珠一样,不知自己身为何物。阳台上种了白色的鹫尾,青绿色,尖尖的叶子。太阳在正午时候还像清晨一般苍白。已然都变成少年时憎恶的那人。却不知,你我都离开故乡,再也见不到青黄色的荧火,还有翠色的竹林。我也会坐在地板上看书。我想要一个阁楼,木头地板,白色的窗。透着窗,看一群掠过的白鸟。它们会飞到哪里去过冬啊。是中州吗? 三月的时候,我见到你,褐色的头发上泛着几根白丝。岁月总是如此,不等你老去,就要告诉你要老去。你还会弹琴吗,念叨新地儿的水质总不如家乡好。知晓你养了条狗,新练的武功,总是被你丢弃我曾送你的油纸伞。我不喜欢武术刀枪,喜欢看花草,看山水,户外飘荡的阳光。我还想去看大海。朋友都劝我,别天真和冲动,大海太远,太危险。可是我要去,我执意,我不想问你,害怕没有回应。 炙热的夏天里,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就是收到请柬,穿上丝绸缎子去参加宴会是我夏天最受不了的。夏天我喜欢四处游走,不希望困在城里。你却一本正经地寄来的卡片,粉色的请柬,不应该是你挑的颜色,你会挑蓝色的。我觉得滑稽,笑出来让同伴都笑话我了。我也不害怕,告诉西门也静她们,是我男朋友的结婚请柬。还是这样洋洋得意。 我去吗?我没有问自己。你知道我当然会去,找个地方躲着,碰到你就会偷偷拉着你说几句话。我好久都没有出去了,还坐在地板上看你在看的那本书。算着日子,我要这样邋邋遢遢地去你的婚礼上捣乱,喝个烂醉,醒来我就去大海潜水,再也不上来了。我偷笑着计划,一定要让你永生难忘。 夜里睡不着觉,就在外面乱逛。逛到困意上来才回家,我有时候又害怕回家,宛州太潮湿夜里总是起大雾,我经常在这样的夜里迷路。吕归尘总能找到我。他帮我在修阁楼,一到下午家里就不安静了,楼上咚咚咚响个没完。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气愤,跑上去赶走那两个木头工人。我不想要阁楼了。吕归尘过来,问我要不要去他家住几天,等阁楼改好了再搬回来。我说我不想要了。他说,姬野,你不能半途而废。 不能半途而废。我大声地笑了,用力地对他说,我这辈子所有的事都是半途而废了。他跑过来安慰我,买了荔枝和葡萄,还有炸洋芋。以前你跟我经常吃这三样,现在连别的男人也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了。你说怎么办。抱着鹫尾带着书我就去他家住了。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家,我走跑在了梅花谷,我们相遇的地方。好傻。 还好。他家只他跟妹妹住一起,我跟妹妹住一屋。只是没有阳台。吕归尘在窗子外面钉了块板,我种的鹫尾就放在那里。它还没开过花呢。白天就我一个人在家。晚上我们一起看宛州城夜色,吃着东西,讲好多好多话。我好久没有讲过这么多话。有的时候,我就在地板上睡着了。醒来却在床上。有些生气,又觉得宽慰。吕归尘醒了跑过来解释。我说没关系。 人和人之间是不是就像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我们是因为这个才分手的吗。但还是觉得搞笑。却又十分气馁。她一定比我更适合你。你跟她吵架的时候,她一定会还嘴,对吗?你会认错吗?你喜欢认错。你喜欢对方居高临下。你喜欢生命充满律动。突然我发现自己不那么爱你了。或许跟别人说的一样,我只是爱着那个爱着你的自己。笑。 阁楼改好了。木头地板,白色的窗。这时候没有白色飞过。苍白的阳光印在窗玻璃上。我跟吕归尘在一起了。我们在你婚礼前一起去看大海,没有不回来。只为穿上厌恶的礼服去参加你的婚礼。我第一次发现,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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