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萍之死 兄妹之伦 承欢阁。 那个叫做暹粒的女奴脸色煞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因为,坐她面前的是王和王后。 六年了,在这是子车千萍第二次踏足玉问筠的承欢阁,带着一脸的凝重,她僵硬地坐在玉玦王身旁。 玉玦王韦誉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玉问筠却妖娆地坐在玉玦王身旁,嫣声细语地说,“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大王会给你做主。” 暹粒瞟了子车千萍一眼,垂下头去,依旧一言不发。她本是子车千萍身旁最不起眼的女奴,以至于子车千萍都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宫,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来玉问筠的承欢阁。 “不说就拖出去喂蛇!”玉玦王一向很没有耐心。 暹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我说的事情不管大王信不信,求大王能免我一死。” “拖出去喂蛇!” 面对玉玦王的咆哮,暹粒害怕了,她匍匐着跪在玉问筠面前,苦苦哀求道:“求求娘娘,不要把我拖出去喂蛇,我说我什么都说。” “乖孩子,那你就快说吧。” “龙梵王的公子入宫的那天,我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将王后最爱的蟠桃放在桌上,于是我又回去厨房取,可是……”暹粒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拖出去,喂蛇!”玉玦王又开始发脾气。 “我……我看到……”暹粒被吓得有些结巴了,“我看到公子和王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然后王后说,兄长一别多年,我甚是想念你。然后公子又说,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谁知道王后竟流出眼泪,只是忍着不哭出来,她说,兄长可否晚上潜入宫中,你我彻夜长谈。” “私入禁宫,这已经是死罪了。”玉问筠冷冷说。 子车千萍也冷眼看着暹粒,暹粒却不敢与她的目光相触。 “后来呢?”玉玦王脸色阴沉,显然已起了杀意。 暹粒忽然又开始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本不想生事,可那晚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耳边竟不停地回响王后那句,‘潜入宫中,彻夜长谈’,于是我很想接手,可溺器偏偏被别人拿走了,我不得不到外面去。” “于是,你就遇见了我兄长私潜入宫中与我相会,对不对。” 暹粒的身体瑟缩成一团,脸色更加苍白,有意无意地将身体朝着玉问筠的方向靠近着。 “我……我……不该一时好奇心起……”暹粒说着又开始哭泣,“我一时好奇就跑到王后的窗根下,结果龙梵王的公子果然在里面,他们……他们……。”暹粒的脸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紧促,“他们乱了兄妹之伦,竟然在做那种事情。” 暹粒又抬起头瞥了子车千萍一眼,她的眼神冷得能让人心都结冰,暹粒打了个冷战,又继续战战兢兢地说了下去。 “龙梵王公子说,我跟王后睡在了一起,我也就是大王了,我要找个理由在朝歌多住些时日,多做几夜大王。” 玉玦王听到此处也不分青红皂白,连问也没有问一句,竟一巴掌轮在子车千萍脸上,打得她从座上滚下来。 子车千萍俯坐在地上,头发散乱了,整个脸颊都高高肿起,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却依然有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王者风范。 “我跟兄长,青梅竹马。” 连玉问筠都没有想到,子车千萍会如此轻易地认罪。 “贱人!” 玉玦王提剑便刺,却被玉问筠拦住。 “大王,她是龙梵王的女儿,她伺候你二十年,还给你生了太子,杀不得呀。” “那你要我怎么办?”玉玦王恨恨地说。 “昏君,你只顾着宠幸这妖姬,却将我们全部抛诸脑后,你记不记得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你根本不记得,对不对?” 玉玦王愣了一下,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当面叫他昏君。 “你有那么多狐媚子的妖姬,凭什么不许我跟兄长在一起,你需要的东西,难道我就不需要吗?” 玉玦王气愤至极,重剑挥出砍在了子车千萍身旁的石柱上,火星四溅,那柄剑竟整个没入了石柱之中。 子车千萍望着玉玦王,毫无惧色。 “你气也没有用,我们已经做了侮辱你尊严的事情,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兄长很好,比你好,比你好很多。” 子车千萍每次说到“好”字的时候,总是把语调加得很重,愈发气得玉玦王脸色铁青。 “杀!全族都杀!” 子车千萍性情温婉,即便笑也总是淡淡的,连牙齿都不会露出来,而此刻她在狂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很你。” 这是子车千萍留在世间的最后三个字,说罢便一头撞在身旁的石柱之上,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人质龙承先 这是龙梵王亚当斯的密室,其实根本就是一间牢房。 阴暗潮湿,狭窄逼仄。 此时,龙梵王亚当斯正坐在火炉子旁边,炉里的木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忽明忽灭地映照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龙梵王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他跟在龙梵王身边已经很多年了,却没有人知他是男是女,第一他极少出现,第二他整天穿着一件长长地青色大氅,用青色的帽子,口罩将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 今天,他又出现了。 龙梵王一定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 白衣人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龙梵王的客人,那简直不是个人。身高不足三尺,却在同一个脖子上,长着两个粘连在一起的脑袋。 更可笑的是这两脑袋竟然还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此刻这两头侏儒像粽子一样被捆绑在密室中央的虬龙柱上。 大脑袋说,“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小脑袋说,“我是玉玦王最信任的占星师,你们若是胆敢对我不敬,玉玦王会杀了你们。” 原来这个两头侏儒竟是玉玦王身边最得力的占星师裴灭龙。 “是请,不是捉。” “我只知道请人用请柬,原来你龙梵王请人用砍刀。”小脑袋说。 “我只是不想惊动太多人而已,你也知道朝歌现在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龙梵王,你说句痛快话,请我来做什么?”大脑袋说。 “我要还女儿个清白,还我们姜家个清白。” “哈哈哈哈哈……”小脑袋发出他难听的笑声,尖细得几乎刺穿耳膜。 “我说龙梵王呀,你是怎么教育儿女的,竟然兄妹通奸,真是不知廉耻。”大脑袋粗声粗气地说。 龙梵王一直阴沉不语,此刻忽然暴跳如雷,嘶哑着嗓子,吼叫道,“不可能,谁再诬陷我女儿,我就要亲手将他撕成一条一条的肉来喂狗吃。 小脑袋傲然道:“这又不是我们说的,你朝我们发什么火!” 大脑袋说:“是呀,是呀,是你女儿的的奴隶亲眼看到的。” 龙梵王用阴鸷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两头侏儒,忽然那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低声说,“青龙,你去让他舒服舒服。” 那被唤作青龙的人,站在龙梵王身后微微躬身,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径直朝着两头侏儒走了过去。 侏儒可以闻到他身上那浓浓的药味。 “噗,真难闻。”大脑袋说。 “药罐子,反了龙梵王吧,等到玉玦王剿灭龙梵王老贼的时候,我还可以求情饶你不死。” 青龙不说话,一步步逼近两头侏儒。 “他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大脑袋说。 青龙正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个怪物。 “我们在朝歌有两栋大房子,在郊外有数百亩良田,有一千多个奴隶,还有数不清的美丽歌伎,只要你不伤害我们,这些都是你的。”小脑袋说。 “混蛋,你把这些都给他,我们怎么办?”大脑袋怒道。 “闭嘴!” 小脑袋望着青龙,他本想作出很镇定的样子,可是他眼中的恐慌出卖了他。 青龙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头发丝一样细小针,如果不是小脑袋练过烁光术,有着超乎常人的视物能力,一定看不到青龙手上那根针。 小脑袋紧张地汗毛倒竖。 大脑袋却说,“你干嘛用我的汗毛来害怕呢?胆小鬼!” “闭嘴,这个身体是我的。”小脑袋再次用那尖细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叫你,还是你们。”青龙用那嘶哑而低沉的声音说。 “你们,我们是两个人。”大脑袋说。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鬼门十三针?” 大脑袋和小脑都不讲话了,并不是因为他们没听说过,而是这五个字太恐怖了,让人生不如死的针法。 “别害怕,我不用鬼门十三针。” 两头侏儒似乎松了口气。 “我用的是阴煞夺魄八十一针。” 青龙俯下身躯,两头侏儒如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在他们共用一个身体的三十多个年头中,这恐怕是他们头一糟如此协调的发出一个频率的音调。 “你们居于深宫,一定知道他们是怎么冤枉我那乖女儿的。” 小脑袋已是气若游丝。 “没有,他们没有冤枉你女儿。” 青龙右手捻着那根细得几乎看不到的针,左手却顺着小侏儒的大腿内侧一直捋了上来,停在最为敏感的一个部位。 针,轻轻地捻转着,轻轻地深入着。 两头侏儒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豆大的汗珠从两个头上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 “停,停,我说,我说。” “不能说”小脑袋阻止。 青龙的针停了下来。 “这是我的身体。”大脑袋说。 “只要你说出来究竟是谁害了我女儿,我绝不再为难你。” “龙承先,是龙承先。”大脑袋说。 “不能说,大王和玉问筠娘娘会杀了你。” 大脑袋瞥了小脑袋一眼道,“那你就可以一个人独享这个身体了,不正如你愿吗?。” “别废话了,快说。” “龙梵王,要我说出真相也可以,你要答应我把这个丑陋的脑袋砍下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这有何难,你快说。” “龙承先在朝歌虽名为上师,教玉问筠琴技,可实际却是被扣押在朝歌的人质,玉玦王以此制衡蓬莱夷族。” “蓬莱强盛,对玉玦族始终是威胁。” “但是您的公子到了玉玦族,却与龙承先过从甚密,两人经常一同入宫,一同饮酒。” “嗯”龙梵王沉吟道,“我知道,一个是蓬莱王世子,一个是龙梵王世子,又都是青年才俊,自然格外亲近些。” “龙梵王不知,龙承先有阴谋。” “如何?” “那一天世子去找龙承先一同入宫,结果到了龙承先的行宫,龙承先却正在煎药。世子便问这是什么药?龙承先说这是解暑的药,现在天气太热,入了宫规矩又多,难免烦躁,所以要先喝点清热解暑的汤药。” “所以白玛就喝了。” 龙梵王龙梵王紧锁眉头。 “世子不但喝了龙承先的药,还戴上了龙承先送他的香包。龙承先说这是千年香艾作成的草药包,辟邪除秽最是有效。他们自从到了朝歌以后,几次都差点着了玉问筠这妖精的道,所以两人时刻提防,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可惜日防夜防,好友难防,龙梵王可知龙承先给世子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 “春yao。” 龙梵王强忍怒火,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手上青筋爆突,手指骨已经攥的格格作响。 “入宫后,世子自然是去见王后,龙承先自然是去教习琴技。”大脑袋忽然不说话了。 “你继续说。” “嘿嘿,我不敢。” “说!”龙梵王命令道。 “世子去见王后,结果药性发作,而王后闻到那香包里所装的催情yao也难以自持。”大脑袋嘿嘿一笑又道,“而且王后多年未承雨露恩泽,这情欲一旦被勾起来,可当真如干柴烈火一般。” 龙梵王龙梵王深长地呼吸以压制自己的怒火。 “龙承先却知道玉问筠早就想除掉王后,只是一直抓不到把柄。于是那日见了玉玦王和玉问筠,不住夸赞玉问筠琴技突飞猛进,早已超越自己,并献策要玉玦王带着玉问筠去王后宫中,邀请王后品鉴。结果就看到了兄妹乱伦的一场好戏。玉玦王自然是怒不可遏持剑直击世子,幸好世子逃得快,而王后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玉问筠这妖妃羞辱一通竟然举剑自刎。” “龙承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脑袋撇撇嘴,不说话了。小脑袋却开口了 “龙承先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龙梵王您的怒火,如果您带兵攻打玉玦族为儿女报仇,那么鹬蚌相争,渔夫得利。蓬莱就可以坐享天下。”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您是不是要帮我砍了这个脑袋。” “青龙,砍!” 青龙拔出匕首朝着两头侏儒逼近,小脑袋吓得冷汗直流,大脑袋却笑得十分开心。 “住手!”大脑袋忽然喝止,“龙梵王我就是想吓吓这家伙,你砍了他,我也活不成。” 龙梵王的决定 巫扈族 项素阴几乎砸烂了所有的家具,活活打死了十二个下人,也不能够平息他胸中的怒火。 他无法接受龙梵王的决定。 如今龙梵王龙梵王竟然与造反讨伐玉玦族的蓬莱禹汲联手了。那个家族明明是害死他一双儿女的家族! “老匹夫,我一定要抽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把他的骨头榨成汁喂狗吃!” 除了咒骂,项素阴别无他法。直到他接到玉玦王的命令,要求他出兵护卫朝歌。 项素阴兴奋了好几天,直到财政大臣跑来找他。 财政大臣说,“国库里没有钱了。” 项素阴说,“钱呢?” 财政大臣又说,“都用来雇间谍了。” 没钱就没有粮草,没有士兵,无法打仗。于是项素阴修书玉玦族,希望玉玦王能出军饷给他。 不久以后项素阴却收到玉玦王训斥的回信,大抵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想出兵,就不要出兵。等着我收拾了东边和西边两个逆贼,你的死期就到了。 正在项素阴烦恼之际,竟然收到了蓬莱王禹汲派人送来的军饷,希望项素阴也能跟着他们共伐暴君,替天行道。当然如果项素阴还是决定忠心耿耿跟随玉玦王的话,这些军饷也免费赠送,以表对其忠诚的敬佩。 项素阴拉着使者的手,感激涕零,承诺一定支持蓬莱,共襄大事,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真以为自己是天使吗? 项素阴对这种行为很是不耻,可权衡利弊,还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跟随起兵讨伐玉玦族。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赋闲的乐正弼 有一件事让龙梵王百思不得其解。 按常理推算,如果堆龙白玛真的逃出来了,一定先回行宫,取了财物,再返回东海,可如今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以少主的个性,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会回来的。”青龙站在龙梵王的身旁低声说。 “如今他迟迟不归,是不是有意外呢?” “少主个性敏慧,机巧多变,请主人放心吧。” “但愿如此。” 话说龙樊大军和蓬莱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所到之处不是百姓夹道欢迎,就是士兵闻风丧胆。 那晚,士兵把守在龙梵王的大帐外,他刚要睡下,青龙却挑起门帘走了进来,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身材枯瘦的老头子。 龙梵王仔细打量着这老头子,竟然是乐正弼。 “龙梵王,别来无恙。” “你不是已归隐田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朽只是受闻太师邀请,来给你送个信的。” 当年龙梵王身犯险境,乐正弼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玉玦王才请了乐老爷子来当今天的说客。 “你可知龙承先是怎么死的?” “他父亲病逝,龙承先悲伤难抑,一病不起,呜呼哀哉。”龙梵王沉吟一下又道,“当然也有人说龙承先是为了能够让他弟弟禹汲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自杀身亡。” 乐正弼冷冷一笑道:“禹汲这逆贼,作了一处好戏。龙承先根本就是被他派的人毒死的。” “有这回事?” “禹汲表面仁义,实则心狠手辣,为了一己私利,派人在龙承先的饭菜里下毒,毒死了亲生哥哥。”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要为我女儿报仇。” “龙梵王你想一想,一旦玉玦族灭了,禹汲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你,他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了,又何况是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杀了禹汲,将他的人头送给玉玦王,便可既往不咎。” 龙梵王冷冷看着乐正弼。 “他可以既往不咎,我却不可以。我要玉玦王还我女儿清白。” “那是自然,子车千萍的事都是玉问筠这妖精陷害。宫中根本不曾有暹粒这个女奴,也不知宫外怎么会传出那样的谣言,必然也是玉问筠一伙人在作怪。” “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乐正弼先是叹息一声,神色很是悲哀。 “对于王后,玉问筠一早就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可王后深得人心,贤能爱民,玉问筠一时也没有制衡的办法。可是自从玉问筠进了后宫,闹的原本平静的后宫,起了诸多是非,王后一直从中调停,累坏了身体,王后在病中分外思念家乡,所以才着人请龙梵王去朝歌相见。” “我那时分身乏术,所以派堆龙白玛前去朝歌。” “世子虽然到了朝歌,但却见不到王后,只因玉问筠说要给大王受九星八仙的大祭祀,凡是男子,除了阉人都不得入宫,所以世子在朝歌耽搁了许多时日。” “那他是否有跟龙承先交好呢?” 乐正弼微笑着摇摇头,目光之中尽是赞许之意。 “蓬莱龙承先倒是十分仰慕世子,去拜会了几次,可世子都拒绝了,可见世子也是明理之人,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龙梵王小声嘀咕,原来如此。 “那我儿是如何失踪的呢?” “世子在朝歌等了足足八十一天,大王总算祭祀完毕,才得允许入宫探望王后。结果世子刚一入宫就被几个妖人绑架着押去了王后宫中。这些妖人以世子之命作为威胁,逼迫王后自尽。” 说到此处,乐正弼又是不住地叹息。 “王后为了保堆龙家族血脉,竟真的当场自刎而死。为怕苍生怨愤,玉问筠蒙骗玉玦王编造了兄妹乱伦的瞎话,并昭告天下。” 龙梵王终于明白为什么玉玦王直到现在仍旧不知所踪,原来他 一直就在玉问筠这伙妖人的手上。无论如何能知道他的下落总是好的,可龙梵王的心里却更加忐忑。 “龙梵王,不必担心。玉问筠本是要哄骗着大王杀了世子,可是大王念及往日与您的交情,不惜用百万雄兵与大王抗衡,才保下了世子。如今世子安然无恙。” 龙梵王心下稍觉安慰,但也知这是对方的要挟之策。 “玉玦王被玉问筠迷惑,沉迷酒色,我怎知事成之后,他不会翻脸不认人,要灭我全族呢?” 乐正弼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龙梵王,这赌不是跟玉玦王打,而是跟我。如果您能助我胜了这一仗,不仅可以赢回家族的荣誉,还有世子的命,那是您一直所期待的,更重要的是您依旧可以选一位龙樊族女子入宫为后。” 九幽狱的死囚 烈日当空。 闷热得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花蔫了,草蔫了,树蔫了,人也蔫了,原本烟尘滚滚的战场,此刻却安静得像一座荒城。 城头果然挂着一颗人头,只不过那不是禹汲人头,而是宰相乐正弼的人头。 平静的时候几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动荡的时候只要那么一两个时辰,一个王国,一个城市就可以被颠覆得荡然无存。 此刻的朝歌便是如此。 两个时辰前,九幽狱的那些死囚被放了出来,不多不少一共9个,却足以毁灭这座安静了几百年的城市。 这9个死囚不仅法力高深,更具有强大的煽动能力,煽动全城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拿起武器攻打宰相府和王宫。 老百姓很快攻占了宰相府,割下了乐正弼的头。 只有玉玦王和他的护卫队十九轻骑还在浴血奋战,负隅顽抗,却也是无数回天,眼看着大势已去。 此刻,玉问筠正坐在承欢阁的软榻上,今天坐在她身旁的不再是玉玦王,而是只有十三岁的玉玦族太子。 太子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是惨白的颜色,嘴唇发紫。 “王后,我们会不会平安。” “王子殿下,请放心,你父王一定会救我们的。” 直到此刻玉问筠依旧妖娆不减。 “你们死定了,我已经飞鸽传书给龙梵王,让他提前发动进攻。” 走进承欢阁的是一个浑身血污的人。一张血痕斑斑的脸上,唯独能看得清楚的便是那双炯炯闪烁的双眸,只因那双眸子里闪烁的是仇恨的光芒。 “王子殿下,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王子摇头。 “他就是你的舅舅,亲舅舅。” 王子本就是个瘦弱的少年,此刻听到舅舅两个字,脸色却更加苍白了,似乎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玉问筠,你把王子殿下还给我,我可以留你一条活命。” 玉问筠依旧梨花含笑,轻轻道,“那你要问问太子殿下愿不愿意跟你走了?” 王子怯弱地摇头,连看都不敢看堆龙白玛一眼。 “殿下,我是你舅舅呀,你记不记得?” “我不要跟走,你不是我舅舅。”王子突然歇斯底里般地爆发了。 难道他也相信母亲和舅舅通奸的故事吗? “点下,你不要相信他们,那天我进宫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死了,是玉问筠这个妖精害了你母亲。” “不是,不是,我不要听,不要听,你闭嘴,闭嘴!”王子使劲塞住耳朵,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殿下,你听我说。” 玉问筠却咯咯地娇笑起来,仿佛是被喜欢的男子调戏的少女。 “你问问你外甥,究竟是谁杀了他母亲,你问呀。” 堆龙白玛心下大惊,走上前去,一双血糊糊的杀手掰开王子的手,那双白皙的小手上立刻又了血的污渍。 “是谁杀了你母亲?” 堆龙白玛满是鲜血的脸和那凶神恶煞的面孔,让王子更是方寸大乱,哭着嚎叫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呀!” 堆龙白玛只觉得心口发闷,难道杀了妹妹的竟是她的亲生儿子? 堆龙白玛的目光落在王子佩戴的宝剑上,那柄宝剑上镶嵌着九颗硕大的血红色宝石,是传说中太子所佩的护龙宝剑。 子车千萍身上那道致命伤,从心口而入,刺透整个身体,从后背而出,那道伤疤是阴阳鱼的形状。 而传说中,太子所佩的护龙宝剑剑身也打造成了阴阳鱼的样子。 堆龙白玛哗啦一声从王子身上拔出护龙宝剑,那横起的剑身果然是八卦阴阳鱼的刀刃。 “为什么?”堆龙白玛揪住王子的衣领,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为什么是你,你杀了你母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堆龙白玛怎么也想不到杀了妹妹的竟然是她的亲儿子,他如何为她报仇,如何为她报仇。 他在行宫等了整整八十一天,可是进宫的那天,在妹妹宫中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直到他走进妹妹的卧室才闻到那种死人又酸又臭的味道。 他赶紧掀开床上的轻纱,看到的却是冰块中子车千萍的尸体,他不顾 一切扑在尸体上痛哭起来。 堆龙白玛毕竟久经沙场,也算得上半个仵作,哭着哭着,就习惯性的检查了子车千萍的伤口,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玉玦王带着玉问筠一干人走了进来。 玉玦王面沉似水,玉问筠妖娆妩媚,但他们都不及那个叫环甲的阉人更能让堆龙白玛记忆深刻。 “龙樊族兄妹,蒙受浩荡皇恩,却冒天下之大不违,秽乱宫闱,为禽畜之事,念其父龙梵王护国有功,贬为庶民。” 当年玉玦王封子车千萍为六宫之主的时候,也是他千里迢迢赶赴东海,宣读了那道圣旨。 如今还是他,却用同样的语调和表情让龙樊家族万劫不复。 堆龙白玛并没有如他们所说逃出了朝歌,下落不明。玉玦王本想杀了他以绝后患,可是玉问筠却坚持要留着堆龙白玛的命,以挟制龙梵王亚当斯。 死亡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堆龙白玛发疯般地摇晃着王子瘦弱的身体。 王子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失声痛哭,反手欲推开堆龙白玛,可他细小的胳膊却怎么也驳不动堆龙白玛那铁箍一样的双臂。 只得哀泣地说,“我不想,我也不想呀,是她逼得我没有办法,每天都要找我来训斥一通。” “为什么,为什么?” “我是王子,我是玉玦族未来的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像父王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像父王一样,我身边有美女,有酒,有肉,有欢乐,我恨她整天在我耳便叨念着什么慈悲,什么仁义,什么爱民,那些贱民生来就是为让我们剥削,让我们蹂躏的。而我和父王生来就是为了享受,为了统治的。” “为什么,为什么?”堆龙白玛的头脑乱成一片,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他想不到整个家族都寄予厚望的王子,竟然如此暴虐,偏执。 “因为这天下是我和我父王的。”王子见堆龙白玛神志不清,趁其不备,拾起地上的护龙宝剑,由下及上,朝着堆龙白玛挑刺过来。 堆龙白玛身经百战,本能地朝后闪躲。 手臂还是被锋利的宝剑所伤,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王子趁机又是一剑朝堆龙白玛刺了过来,可他怎是堆龙白玛的对手,即便手臂受伤,未出五招,王子手上的护龙剑就已到了堆龙白玛手上。 “我不会杀你,我要带你去见外公。” 牧野之战 玉玦族灭亡,玉玦王焚火自尽。 就在龙梵王准备倒戈反击蓬莱大军为儿子报仇的时候,堆龙白玛回来了。 不仅儿子回来了,外孙也回来了。 “我以为你被龙承先害死了。” “我在玉玦只为避嫌,并不曾与任何人结交,更不曾与龙承先有过任何往来,他也不曾来招惹过我。” 龙梵王握紧儿子的手。 “我本想联合蓬莱大军灭掉玉玦王,保存实力再灭掉损兵折将的蓬莱,为你报仇。只要你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玉玦王看着父亲那日益苍老的脸,欲言又止。“父亲,我们撤兵吧,慕伊已经控制了玉玦的全局,他是禹汲早已在玉玦族安排好的内应,所以才会开启九幽狱的大门,将我们这些死囚放了出。这是天意。” “我老了,你拿主意吧,你若想做天下的王,就继续打,你若想做东海的王,我们就回去。只是我想知道你妹妹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 “父亲,我在朝歌等了整整八十一天,见到的却是妹妹的尸体。有一个人你必须杀。” “谁?” “巫扈族项素阴。” “为什么?” “这些日子我被关在九幽狱,正因如此,我才什么都知道,慕伊告诉我项素阴收买了占星师裴灭龙,是他诋毁了我和妹妹的清誉,这个人一定要杀。” “杀,一定要杀!”龙梵王已是老泪纵横。 “我要当王后,死了也要当王后。”龙梵王仿佛又听到了女儿小时候的声音,那样稚嫩,那样单纯。 “父亲,我要像母亲一样当王后。” “可是你不能嫁给哥哥呀。” “我不管,我要当王后,死了也要当王后。 尾声 “龙梵王屡立战功,其女子车千萍,人品贵重,容丽姿颐,淑惠知礼,文采斐然,封王之后,母仪天下。” 二十年前,子车千萍的父亲,用了七个城池的骸骨和鲜血,换取了她那金灿灿的往后宝座。而她就像一朵血染的牡丹,在那个宝座上艳丽的绽放,俘获了天下子民的心意。 如今,她死了,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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