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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吗?”叩门轻轻,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 “门没锁!”阿飞喝酒的时候很平静,语言也很平静,但是心中却泛起涟漪.峡深雾锁,幽径百转,小桥流水,草庐油灯.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能有人来,还是一个久未相逢的故人. 门被缓缓地推开,进来的女子一身雪白,长裙曳地.绝世的容颜却夹杂些疲倦的风霜.阿飞抬了抬头,却没有起身,眼眶蓦地热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江湖美人今何在?小李飞刀成绝响.请坐!没想到你会来.以为今生都无缘相见.” “是的,我来了.”女子移到近前,缓缓坐下,不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愧:”你知道的,我本不该来打扰你.” 阿飞把头低了下来.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眼底的泪水.那一场江湖的梦曲终人散,深居数年,本以为就此忘却.没想到一触动回忆,还是心绪澎湃:”我也想不通,除了他,你所为何来?但是他,已经死了.” “是的,除了李寻欢,谁能让我林诗音再踏出这无情人世?”来的居然是江湖第一美人林诗音,那一夜后,她本该一去了然无痕,然而她真的回来了,紧攥的双手透着激动不安:”八月十五,岳麓山前,百晓生兵器谱当今第一人,一刀饮恨谢阳春被人一刀毙命.阿飞,你知道他是死在什么刀下?” “小李飞刀?”阿飞抬头一问,看见林诗音惊异的眼神,瞬间明了.如果说林诗音看了谢阳春的尸体,说是死在小李飞刀之下.那么,就毋庸置疑了:”但是,他已经死了?就死在这里,他就埋在这间草庐的后山上.” “是的,他应该死了.就在那一夜,就在这里.你亲眼看着他咽气,你还找到了我,在这里我俩亲自将他埋葬!” “是的,他的病入膏肓,加上长年酗酒,已经无力回天.怎么可能活呢?”阿飞惊疑中正撞上林诗音冰凉的眼神:”你怀疑我?” “是的!也许当时他没有死?他只是想离开我,远远地离开我罢了!”林诗音缓缓地道. 阿飞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怎么会,天下名医都说他病入膏肓,我又岂能骗你.” “我想去看看他!”林诗音的声音很坚定,阿飞没有拒绝.他没有理由去拒绝,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小李飞刀,重出江湖,究竟是鬼魂返世,还是传奇又现. 半个月前,八月初五,那是李寻欢的忌日,阿飞还来过这里.那时松柏清翠,绿草萦绕.可是如今的这里,就在阿飞和林诗音的面前,坟墓大开,空空如也. 阿飞说不清楚,没人能说得清楚.林诗音一定会笃信,那年的埋葬,不过是阿飞跟李寻欢的一场演戏罢了. “他真的还活着!”林诗音声音有些喜悦,似乎又有些凄凉. “为什么你一定相信他还活着?”阿飞却不相信,因为他更相信自己,自己亲手埋葬的李寻欢,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如果说李寻欢跟他作了一场戏,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十年了.死了李寻欢,消失了荆无命,隐居了阿飞.如今的江湖,一刀饮恨谢阳春是神一样的存在.在来到草庐之前,阿飞路过衡阳,见过谢阳春的出刀.那一刀有破碎虚空的力量.阿飞自问,如果是当时的自己,也未必能躲得过.当时的阿飞没把握能胜了谢阳春,当时的阿飞却觉得自己能接住李寻欢的飞刀.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阿飞布衣徒手,精气尽敛.他自信他如果伪装,没人能从他身上领会到剑气.但是谢阳春却认出了他.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庆幸,谢阳春不是对手.他不象好胜的崇阳铁剑,也不是野心独步的上官金虹.三杯浊酒,道声珍重,一入江湖,一归草庐. 阿飞想不通,这样的谢阳春,怎么会轻易就死在小李飞刀之下.更想不通,即便是李寻欢活着,怎么会去杀足可惺惺相惜的谢阳春.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 小李飞刀是谁?李寻欢又在哪里?这成了阿飞,林诗音共同的疑惑. “阿飞,你看!”林诗音一声惊呼,阿飞循声望去,在林诗音手指的方向,一抔残土的覆盖下,隐隐露出一截木头,那木头似被削过一般.阿飞近前,拾起一看,这是一个雕刻已成的美人.身材婀娜,顾盼生春.如果不是朝思暮想,心心相系,又怎能把天下第一美人林诗音刻画的如此不差分毫,栩栩如生. “如果李寻欢还活着,怎么会把你的木雕遗落在土坯之下,这可是他一辈子的羁绊.”阿飞缓缓的道. 林诗音深凝双目,悲从中来:”是谁?五年了,他已经是衣衫尽朽,一具枯骨.为何还要让他不得安宁,尸骸无存?” 阿飞却没回答,因为他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了身后衣袂飘飘,那声音如此熟悉,那气息不减当年,”荆无命?” 当阿飞说完的时候,荆无命已到了跟前,他没有拔剑,甚至看都没看阿飞二人,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墓穴,淡淡说了句:”上官帮主的尸骨也不见了,百晓生兵器谱第二位剑别离尹照,八月十六死在子母金环之下.” 阿飞眉头一拧:“死者已矣,所为何来?” 荆无命道:”也许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答案!” 林诗音整了整被风吹乱的鬓角,深深地吸了口气,问到:”哪里?” “江湖!”阿飞,荆无命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眼神已飘向幽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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