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彼朔风的试杀

淡淡如风

　　夏日的柳绿如春江，西湖岸边扎堆似的倚了几颗，凉风轻拂着，鼓着柳枝肆意搔痒着游人的后颈。断桥边上的人们是目不斜视的，悠闲的。他们是流动的景。
　　断桥不远处便是闻名江南的秦淮楼。
　　当年她是住在里面的。微风时候，她总坐在楼里的最高处。开着窗，没事啜着瓜子，拾捡着男人们的牙慧，那些好了，这些坏了，腿门又打胜了。巨侠门又败退了云云。男人的事她终究不懂。于是只管抿着唇，只管微笑不语。说的人尽兴，她也无谓高兴与否。慢慢这般时间长了，竟也攒了些人气，名字渐渐地响了起来。传着传着，她竟就成人们口中江南第一的美女。被言之秀外慧中，国色无双。
　　只她始终记着，自己名唤风聆渡。这名字连一撇都没有改过。
　　他总是一袭麻衣裹身。在她看来，却是真正的洁白。
　　他不是巨侠的羽扇书生，不是腿门的放荡浪子。他那一双眼睛晶亮的仿佛可以救尽世间疾苦。他的长剑所指之处总是一片赞叹。见着她那年他正好见识了举世无双的高原。她仿佛到处可以听到他清朗的笑。在阁楼的至高处。在漫茂的花丛边。
　　一个晴朗年少，一个如花美玉。
　　人生几是匆匆，有谁不需救赎？何况这无常世上，只有一个徐沉舟。
　　没有华丽的霓裳，没有高贵的马轿。
　　她嫁的好不随意。
　　第一美女成了麻雀，竟然还是落汤的。多少人嘲笑，多少人白眼。她都没有看到，在悠长的嫁娶的几日里始终未尝一言。
　　洞房夜，徐沉舟深深望着她时，她终忍不住绽放如花笑颜，
　　“徐沉舟，你看……”她腮若晚霞，低声呢喃着在他耳边轻吐一生至情之语：“别人定然学不来我这端庄的私奔。”
　　他听罢，用力踹去床沿边上高悬的巍巍长剑。
　　一声长笑终似叹息。
　　三
　　就这样，她的名字终于淡了下来。
　　她不再是断桥边上的悠闲女子，不再是秦淮楼里浅笑肆意的第一美人。不再是江南名噪天下的风聆渡。
　　她是大囧村里贤良的淑德的美丽小妇人。
　　她会织布纺绵，她会洗衣煮饭。她的些许成就使徐沉舟看着她日渐磨燥的柔荑叹息时她总淡淡一笑。他随即连叹息也会没了。然后静静坐在她的旁边帮她做这做那。其间仍要不时惊叹一声：“我家娘子啊是山上最美丽的海棠花。”
　　她笑得更欢了。
　　他的心啊……
　　叫她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