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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炫ZM的报道

六合心法功力越深,我的记忆就越混乱。 我开始记不清事情发生的时间,明明上一刻还和大哥他们在酒楼斗酒,醉后一边高歌一边用筷子比剑,大哥唱歌最难听,而二哥剑法最次,打烂了好几桌杯盘,四弟笑眯眯地赔银子给店家,而凤儿在一旁看医书,偶一抬头与我目光相触,便又含笑低头,青丝如瀑。 可下一刻,我看见凤儿神情憔悴地在书堆里翻找,鬓上竟已生出丝丝华发,而她视若珍宝的医书散落满地。我心疼得想要抱住她,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啊,我想起来了,是我中毒了,凤儿想救我。中毒,中毒,我为什么会中毒,谁害的?想不起来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再后来,我甚至分不清楚记忆中的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记得父亲开炉铸剑,我在一旁拉风箱,开炉时剑光如一泓秋水,照亮了父亲孩子气的笑容。 我记得父亲和母亲拌嘴,母亲带着薄怒问父亲是要兄弟还是要这个家,父亲却不答,只是乖乖任母亲数落。 我记得和师父练剑,我说师父的一招剑法有破绽,却被他用这招剑法收拾得服服帖帖,然后感叹我悟性太差,习武注定没有前途。 我记得凤儿在雪夜的窗前披衣夜读,时不时转身把手塞到我怀里暖一下,还把冻硬的笔尖伸到我鼻尖,让我呵口气化开。 我还记得孩子夜啼,凤儿轻轻拍着他,嘴里哼着歌。啊,孩子,我当爹了?我本该当的,凤儿曾拉住我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满眼都是温柔。那后来呢?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去哪了?凤儿又去哪了,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不行,这样不行,我找到龙雀,让他帮忙把六合心法锁起来——只有他,能做出绝对安全的锁。 我食言了,我曾豪言要打破门户之间,把武学发扬光大,要把补全的六合心法传遍武林。大哥曾忧心忡忡,担心会给武林带来浩劫,我说我要把秘籍印一千本,一万本,一文银子就能买到,这江湖就再也没有因秘籍而起的干戈。而现在,我亲手把六合心法封了起来。 我越来越贪恋记忆里的温暖,记忆里,他们都在欢笑,平安顺遂,像我最初拥有过的那样,拥抱着记忆的温度,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美好而虚幻。 直到我被围剿的那刻,我才像从一场迷梦中醒来,或许我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不愿睁开眼。 此生上违师长,下累良友,对凤儿更是亏欠良多。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百死莫赎。 如有来生,愿再也不要遇见我,也不要遇见像我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