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的试杀

紫陌凝月

柔软阳光
　　
　　〖谁主春秋〗
　　明月清风相思，丽日百草也多情。
　　
　　午后的莲花池，明晃晃地闪着鳞波，映得云雾缭绕的仙界有些许明媚。
　　谁的歌声，咖啡般的光泽萦绕不绝。动听，婉转，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她，千年依旧如初时温和良善。坐在莲池上，日出而歌，划破黎明的清亮。
　　
　　而我，每日伴着清凌凌的歌声开始日日如是的工作。千年寂寞，默然无语。每个人，都是静默而闲散地过着漫漫无边际的生命。时间在仙界似乎停下了心跳，只留下一大段的窠臼，伴着留声机的沉钝笨拙一上一下。
　　我，有一个令人惧怕的名字，年年看守仙界大门。大凡擅自闯入仙界的凡人都听过总护卫神将修罗的大名。传言里，威武凛然，出手不凡的修罗冰冷漠然。可笑不自量的人界，又岂会是仙界的对手。
　　
　　浮浮沉沉，永无休止。仙界，人界，魔界，都在极力维持着天地的轮转，保持微妙的平衡。慵懒的仙，贪欲的人，嗜血的魔，谁可笑看天下？
　　仙界，就真的是正义的代言人，真理所在？傲视苍生，那是仙界的掌门人之事。高高在上，又凌驾万物的仙人，征战杀戮，禁情绝欲，太多的潜规则，令我心生厌倦。
　　我，不过一小仙，一个无足轻重的仙人，才会被派来看守仙界的大门。日日漫过沙滩又褪去的日子，穷极无趣。遥无边际的冰冷麻木，日渐令我时时发出一声声嘲笑。
　　决定，破除沉闷无趣的生活，让那一束光芒笼罩圣洁静默的仙居。心，焕发一股如潮般的热烈。
　　再一日经过莲池，听到她的歌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是不是在用歌声传达一份寂寥孤独的情怀。
　　来日，琴声悠悠，描绘岁月的颜色，灿烂如织。
　　
　　〖笑面如花〗
　　短暂的静默里，看见满街的玫瑰，还有掩映在花瓣下的幸福。我日日幻想的玫瑰呵，夜夜期盼的人间情爱，点亮冰寒的魂魄。
　　若记忆如织，我愿是那巧手的织娘，将前世的记忆纺得有条不紊而又错落有致，带着绵软的味道。可是，我却做不到。执着地捕捉一丝一毫的记忆，却是散乱的碎片，凌乱如烟尘，残缺地开放。从坐在莲池上守护着那一池荷藕起，日日歌唱，从不间断。我甚至不知是为何要这般日日一人引吭高歌。恍惚间，会看到一只火红如血的荆棘鸟，或是在蓝天上不停飞翔的白鸽，在寻觅着什么，却寻不到。遥遥无际的过程，只凋落一地的红。
　　有给予，便有接纳。心手相牵的这一刻，枯萎的心渐渐复苏。缓缓而依，穿过他的身体的炽热透体而出。几世的清冷落寞，只为这一刻的真实吗？三月，芙蓉城的桃花开了吧，而且还是桃红似锦，在雨中飘落一城思念。
　　一滴泪，落入池中。“你干嘛，吓人家一跳。”兀自神思捡取一段记忆，却被他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他转到我的面前，扶着我的肩膀，眼里满是关切。
　　
　　你，怎么了？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渺远空茫，似是听到了我的低语。人人都说修罗英武聪明，成熟稳重。怎么到我这儿，就变得跟一痴呆儿没两样。刚还手足无措地搂着我的腰，面红耳赤。依偎在他胸膛上，都能听到心跳紊乱的声音，真是不长进呢。
　　咦，他居然抬起手，正抚上我的面颊。
　　臭手，果然是笨到家的大仙。那双大手一抬起就高过我头顶半尺。另外，那双大手还戴着手套，居然，居然就想摸我的脸，简直糟糕透了。怎么可以用粗糙的手套来碰我呢，真是笨手笨脚的。一手打下他迎面而来的手，一边咬牙他怎么不先脱了手套。
　　
　　你，哭了。他嬉笑着收回手，另一只手上凝结了刚刚落下的泪滴，晶莹透亮。
　　喂，你干嘛啊。真不厚道，用神力凝结一颗露珠就想栽赃是我的眼泪。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至于吗，揭人家的伤。不就刚刚记起了点事，怀旧一下而已啦。迅速把露珠打落到池里去，一把抓过他的手，脱去那一对讨厌的手套。
　　
　　嘿嘿，带你去翠竹林看残阳洒下的光，很不错哦。他愣愣地说。
　　不仅是笨手笨脚，连说话都表达不清。哇，这个人怎么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踏上了云彩，飞似的往瑶池方向奔去。
　　“扑哧”一笑，那家伙竟然挠我痒痒，惹得我放肆爽朗地笑。居然还贼笑着眯着眼。搞什么啊，只来得及翻了一个白眼便被他狠狠抱住。
　　仰面，朝向他，如花的笑颜倾泻而下。纵使，千年万年，有他在，便不会冰冷了。
　　
　　〖袖手天下〗
　　去往遥远的地方，从此，天下与我何干。
　　仙界闹腾了起来，天翻地覆，所有暗藏的矛头一触即发。万世千秋，就让仙界延续自己的神话吧，我只要带着千莲。海角天涯，不要空空的牵挂。
　　四月八，天帝醒来。据说是因为仙界的动荡打搅了天帝的美梦，这次，更是不得不连夜走了。
　　
　　芙蓉城？我也不知道芙蓉城在哪个角落。她揉着惺忪的眼，含糊地说。
　　
　　和我一起离开仙界，好么？蹲下身，轻轻地抱起她。我们不能留在仙界了，晚上就离开。离开这里，可能会有很多的劫难。
　　
　　傻子，走吧。仙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我玩腻了。你去哪我跟你去哪。千莲的眼眸如一汪春水静静地盯着他。
　　
　　你，有可能继任成为下一届的天帝。就这么走了，你不想要这个天地间至高无上的位置吗？从远方传来天帝的声音，威严肃穆。
　　不需要。天下不是我的，天地那么大，有心就有天地。修罗用手比划了一下，又将手轻轻按在她的心上。
　　
　　心在梦在，有爱，就有奇迹。千莲一字一顿，隔音传入天帝的耳中。
　　
　　抛下面具，扔掉那一对手套。光洁如玉，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手划了一道光圈，跃下九重天。他肯为自己抛却上万年的修行，如画的仙界也不念。小小的幸福溢满心间。
　　千千望着那双手，笑了。一吻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