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试杀

心在天山

刀客     我是刀客，镇上的人都这样说，因为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一刀下去，把他们所要的猪肉切的分毫不差。尤其是每个夜晚当我一刀捅上去，案板上的猪发出惨叫的吼声，我就更加的自豪。后来镇上来了个拿剑的人，非要和我比武，只因镇上人说我是刀客。我没和他比，不是我不愿，而是他看到地上落下的苍蝇，颤抖着声音问，这都是你做的？       恰巧这时，又一只不怕死的飞到案板上还未落下，我手中的刀就已出。剑客随着刀光一闪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地上就又多了一只没有翅膀的苍蝇在挣扎。剑客苍白着脸把剑放回剑鞘，然后对我说，你不应该在这里，江湖才是刀客的天下。        我问剑客江湖是什么地方，在哪里。剑客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告诉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他走后的数个日子里，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镇上的人告诉我，京城最繁华人也最多，所以我就收拾了东西去了京城。        在京城我没有看到剑客口中的江湖，与小镇相比京城是繁华的很，人也很多，那里的东西也贵的要命，杀猪所赚的银子已经花光，每日只有饿着肚子在城里晃荡。那种感觉就如同自己要飞起来一样，后来有人这样形容我：晨雾初落，那男子凌驾大地乘雾而来。更有好事者将步法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凌波微步。        饥饿使人失去了判别能力，当有个人拿着一包馒头来到我面前，我就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了。他把我领到一个深宅大院中，让我在一张纸上按个手印，我问他，按下了是不是有饭吃。他说是，我就深信不已的按下了，许久后我才知道我按下的那张纸叫卖身契。厨房里的阿三说，我遇到人贩子了，我不语只是笑，不管他是不是人贩子，他给我了馒头还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每日在厨房里劈柴。有饭吃就足够了。        阿三是府中的大厨，每日我都会把劈好的柴堆放好等他验收，遇到阿三高兴时，会从厨房端出一些残渣剩饭给我吃。每当这时我就特别的感激他，后来我见他切菜太辛苦就自告奋勇的拦下切菜的活计。阿三就可以在我切菜的空档里雍散着身子点上一锅烟，在厨房里喷云吐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每次切完菜阿三就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好好干，以后我教你厨艺，将来就用不着劈柴做孙府的大厨，那时多威风。我告诉阿三，我是刀客，为江湖而来。阿三大笑，你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我摇摇着，阿三继续道，江湖中最伟大的刀客就应该像傅红雪，而你半点也不像。我问他傅红雪是什么样子，阿三顺手拿起铺桌子的布搭在我身上，然后又从屋外拿来我的柴刀，让我拖着一条腿站立。阿三绕着我转了三、四圈才停下，熄了烟摸着下巴说，嗯，这样就有刀客的味道了。我问阿三，傅红雪是不是桌布、柴刀、拖腿。阿三随即骂了起来，你丫的懂什么，傅红雪是黑衣、黑刀，破脚，让你这样是看的起你。低头望望自己身上桌布，长时间在厨房的油腻早已被熏成黑色，不仅皱下眉头。阿三大叫一声停，吓我一跳，阿三说，对，刀客就是应该这样黑衣沉思。我问阿三为什么要这样？阿三说这叫酷。        为了达到阿三所说的酷，我用一层黑布把柴刀的柄缠了起来，又换了身黑衣，只是破脚我是怎么也学不来，阿三直骂我笨，恨不得拿起手中的菜刀将我的腿砍断。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与府中的小姐成亲。那天我坚持不肯换上为我所准备的新郎服，而是以一身黑衣左手一把刀，右手拉着小姐的纤纤细指完成了整个婚礼。        进了洞房，小姐就用一把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如果我碰她就死给我看。我说，我不会碰你。小姐不信，把我赶出了屋子。望着皎洁的月光，一阵冷意纵横全身，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想了许久，在京城里除了那个人贩子我认识的也只有阿三。        阿三正躲在厨房里喝酒，见我进来便大笑，你小子好命，竟然娶了小姐，过来陪哥们喝一杯。我不知道阿三说的好命是什么，在镇上杀猪养成习惯三更天起身，因为那时是杀猪的最好机会。那夜睡不着在院子里游荡，恰巧一个黑影从小姐的房中飞出。拿起柴刀毫不犹豫的对着黑影劈下，因为这两天京城经常有采花贼出没。地上的黑影忍不住疼痛大叫了起来，惊动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特别是小姐，第一个从屋中跑出来，趴在那个被我砍伤的黑衣人身上，大哭起来，一边叫着，你这个天杀的……。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没错的，那个黑衣人正是采花贼。他被府中的家丁捆了个严严实实绑到了衙门，而我因为伤了采花贼立了大功，被衙门发了个“最佳市民”奖。拿着奖状回到府中，阿三骂我傻说，还有一千两的奖金你为什么不要？我说县太爷并没有说给银子。阿三又骂骂咧咧道，一定是被那些狗官给贪污了。其实我才不管什么银子不银子，最少这件事让我在京城有了点知名度，每日劈完柴我的生活又多了件事，就是站在写着我名字的光荣榜前，大声的像路人宜布，抓到采花贼的是我。这样多少也收到点效果，每当我说一次都会得到路人的一口吐沫，次数多了，我就想入非非，我终于成为京城人的“呕像”了。        阿三递来一壶酒，醉着眼对我说，兄弟，你不应该娶小姐，也不应该伤了采花贼。站起身，高傲着头对着阿三道，我是刀客，维护和平是我的责任。阿三摇摇摆摆的站起，一手勾着我的肩说道，你伤的那个根本不是采花贼。城中的人都叫他侠盗李江，他不采花只劫财。而且只劫贪官的财再分给穷人，所以当官的恨他，丢了钱财也不敢报案，只对上头说是个采花贼在京城闹事。        我哑然问阿三，为什么早先不说。阿三摔了酒杯大笑道，早先你只是问我娶了小姐有没有肉吃，又没问我应该不应该娶小姐。想了想了，摇摇头又点点头，当初太爷问我愿不愿意娶小姐，我傻愣着不说话。太爷见我不回答，以为不愿意，就拍着我的肩膀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到了第三天傍晚我也没想清自己要不要娶小姐，就问阿三娶了她是不是每天都会吃上肉。阿三狠狠的嘲笑我一顿，不就抓到一个采花贼还想娶小姐，真是做梦做疯了。阿三不回答我，我就拉着他的袖子不放。直到他从鼻缝里丢出一句话，娶了小姐，不但有肉吃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拿。我才下定决心到太爷屋中说我愿意娶小姐。        阿三见我沉默，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其实李江和小姐要好，府中的人都知道，太爷碍于面子也忌讳李江的武力不敢吱声，就你这傻小子不仅伤了李江，还娶了怀孕的小姐。 小姐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我也没碰他。        阿三腾出拿酒壶的手一巴掌打到我头上，笨蛋，那孩子是李江的，太爷为了面子只好让小姐成亲。我又傻了，想起小姐趴在李江身上大哭的神态，相信了阿三的话。这时又想起让我来江湖的那个剑客的话，江湖是应该以侠义为先。        抛下阿三，用手中的柴刀劈开新房的门，屋中小姐惊恐万分的望着我，打落她手中的剪刀，拦腰将她抱起飞奔出府后将她放在一个空地上，然后对着失措的小姐说，小姐，你等带李江出来。        扔下小姐直冲府衙，一路还算顺利，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被衙役打得半死的李江救了出来。只是路上追赶的官兵烦人之极，李江受着伤还得保护着他。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阿三从对面跑过来。随即把手中的李江扔给他，阿三，带他去城外找小姐。说着回头正要冲过去杀退追上来的衙役，只觉背后一痛，扭头，阿三手握着剑柄直入我身子，他的脸上奸笑着。身子缓缓倒下，不可置信的问道，阿三为什么？        阿三指着地上的李江笑道，采花贼与盗贼本就是两个人，他是采花贼我是盗贼。只不过他爱上了小姐不再采花，而我却在上个月偷了王府中的‘碧山玉’引起了怀疑。我又问，这跟我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我？阿三道，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交给衙门，告诉大人你就是那个大盗。        衙役围了上来，朦胧中我看到阿三跪了下来拿着一块玉说，大人，这是从他私人箱子找到的，我正想向大人汇报，却在这里遇到他，就……        县太爷扶起了阿三，你立了大功，大人我一定好好奖赏你。阿三对着县太爷媚笑道，那一千两银子……        县太爷的脸随即沉了下来，阿三马上陪笑道，我们五五分账如何？县太爷抚摩着稀疏的胡子跟着笑了起来。而我被几个粗手粗脚的衙役带回了牢房与李江关在一起。        醒来的时候，李江守在我身边。我问他恨不恨我，李江笑了笑说一切自有天意。李江不说我也知道他恨我，如果不是我他现在也许正和小姐花前月下。撑起身子拍着胸膛对李江说，相信我，我是刀客，总会带你出去的。        李江摇摇头苦笑着对我讲，明天午时我们两个就要被问斩了。垂下头对着李江说，没关系，总会有转机。抬头时正对上李江的目光，相视一笑，李江扶着我还未躺下就被外面的响声惊动。        我问李江怎么回事，李江说还不是那群老衙役在欺负桃红。桃红？桃红是谁，我问。李江告诉我，桃红是衙里唯一的女捕头。       女的？女的为什么要做捕头？惊疑的问道。李江叹了口气，为了生活，桃红的父亲是县里的老捕头，一年前死去，桃红没了着落就继承父业做了捕头，可恨那些男的见她漂亮就整日调戏她。        心头热血一起，李江，我们去帮她。李江嘴角浮起冷笑，帮？你怎么帮，别忘记你明天就是要被砍头的人了。听了李江的话泄了气，蹲在墙角里默不作声。等再次抬起头正看到男衙役撕下桃红的一角衣衫，再也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正中男衙役的喉咙，瞬间他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小洞，涌出的血让我有了一时的快感。在镇上每杀一头猪都会用尖刀捅出一个圆洞，伴着猪的挣扎与撕鸣接满一盆盆鲜血。这个衙役只是瞪大了眼连呻吟都没有倒下了，少许让我有点失望。        李江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告诉他，扔石头是我拿手的，杀猪的时候会有些猪乱跑，我就用石头砸它们。以至后来练成了百发百中的神功，不过这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估计是猪的皮厚才没有被我砸死过，而这个衙役……        在我给李江解释的同时，桃红也从惊恐中醒过来，取下衙役身上的钥匙打了牢门，对我和李江说，快走，迟了就有人来了。       李江和我就这样走出了牢门，出了县衙李江说他要接小姐出来。然后又问我去哪里，我摇摇头茫无所知，李江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头说，你好自为之，只是可怜了桃红。     桃红？李江你说桃红会不会有事。     李江摇摇头道，恐怕是凶多吉少。心一惊，李江你和我一起回去救桃红出来。李江不肯，说怕耽误了接小姐的时间。我想了想也是，就自己去了，许久后我才明白，李江不是怕耽误时间，是因为害怕。最终我还是决定原谅他，因为我是刀客而他不是。       再进县衙，桃红正在和几个衙役撕杀，几刀下去帮她解了困围，拉着她的手我说，跟我走。       去呢。她问。       小镇，我答道。       去小镇做什么？她又问。       我杀猪你卖肉。我答道。       桃红笑了，她看我眼神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小姐望李江的眼神。后来桃红告诉我，就在那一刻她爱上了我。     这就样我一手持刀，一手拉着桃红的手走出了县衙，走出了城门，走上了大路，走回了小镇……

青芜

{:soso_e163:}好看~~是我喜欢的风格~

火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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