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的过去生活在硝烟弥漫当中。迷恋过去就是迷恋对曾经付出的不可定性和质疑性。虽然你一直未曾大彻大悟,我却从你的字里行间言谈举止当中,会意到你对我过去的不以为然以及压抑着的自我破坏性。你说,如果要堕落的话,就一起毁灭直至消亡吧。
我们所能认同所能感知的幸福,所能描述出来的片断,都是声与色的对接,你在黑白胶卷里沉沦,我却寻找着另一方净土,远离世俗的喧嚣,那里藏有隐秘的忧伤不知所谓的狂热还有未可知的迷惘。
而你是不一样的,你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注定不专属于任何一个人。你从一边寻到另一边,直到我的出现,终于把这个居无定所的心俘虏,可是,你却在多年之后才意识到,少年时代的天竟是如此的绚烂夺目,你究竟错过了多少细节?梦里依稀数来数去,离你最近的却是曾经最遥远的凝视。
我知道你,阿晚,就如同我知道自己一样,我从最初的放纵到之后的任性,再到最后的守候,所有的这些合并起来,也抵不过三年里你在深夜时因为想念而蒙着被子低低地啜泣。那时的我在大洋彼岸毫不吝惜地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那一年,我十八岁,你十五岁。直到如今我依然记得初遇时的那个冬日的午后。你红色的发依旧在我的眼前飘来飘去,仿佛就是昨天就是此刻。我一直觉得,你无懈可击的完美并不是打动我的最根本的原由,相反倒是你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倔强的气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我。如果那一天不是我偷偷吻了你,不是在那个午后悄悄地把你拥在怀中,或者事情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当你百米冲刺一样从那个拐角跑过来时,我的车我的大脑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我还记得你倒在地上对我苍白地笑笑,然后慢慢倒了下去,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慢慢倒下去的。当你再把你的眼睛睁开对我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那时的病房窗外有夕阳的影子斜射过来,照的你的脸异常苍白。我不知道那种苍白代表着什么,直到你睁开眼睛弱弱地对我苍白一笑时,我觉得天地都打了一个颤。
确切地说,你十五的样子与如今二十五岁的样子没有什么显著的区别。你一如既往地苍白着纤细着。如果非要找出什么区别的话,估计就是你看我的眼神开始迷离的有了水意。而那时的你,浑不知我的世界因为你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那天之后,我和女友阿楠再也没有见过面,听说她后来去了澳洲,再后来听说她被她的表哥包养了。她的表哥是一个大律师,长相还算英俊。他们共同抚着一个孩子,黑黑的眼睛,纤长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像极了小时候的我。
我拒绝了她的邀约,当她看到我时,我正在我家的楼下抱着你亲吻你的额头。那是怎样一场歇斯底里的斗争啊。如果能够的话,阿晚。不要再让我回忆。你埋在我的怀里,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却没有听到。我一直很笃定地以为,我的怀抱就是你天长地久的居住地。而你就是我的永远,阿晚,你知道么那一天我梦到了你。也就是在那一晚我从苍白少年成为了一个男人。
据母亲说她是怀着我的孩子离开的,没有眼泪也没有怨恨。她说她爱我就如同我爱你一样。那样的山高海深,如果时间回到过去,你还会爱上我吗?你仰着头看我,我躲过了你的探询,心在刹那间被揪在一起。不要问我,不要问我,阿晚,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不要让我选择。你知道我的懦弱我的自私。你慢慢地放下拽着我胳膊的手,慢慢地蹲了下去,抽动着肩膀哭泣。阿晚,你永远不会了解,一个男人对于孩子的在意程度。那一年,我二十五岁,你二十二岁。
整整三年,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你就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阿晚,你知道吗?我的身后依然是芳香四溢,衣袂飘然。只是心突然就与外界失去了交流。我成了自己的囚徒,狠狠地把自己囚禁。我得了失语症,我变成麻木不仁,我只是生活在对你的思念当中。那些想念噬骨,心一点点被岁月蚕食。阿晚我在最好的年华关闭了心门,那里曾经有一方明媚的天空灿烂的花园,那里一直有你的影子不离不弃。
成长是没有声响的,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盲音,阻隔关于岁月的盲点,三年是一个结结实实赤裸裸的黑洞。那里遍布漩涡,你却没有看到。因为你选择性地让自己失忆,你漠然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傻傻地看着你,那些过往的镜头片断一起旋向我,我在哪里,我在哪里?当我醒来时,我的手是在你的手里,你说:波,我不要再离开你了,爱情里不存在骄傲和赌气,我用三年的时间学会忘记学会珍惜学会拥有,学会,如何再来爱你。
阿晚,三年后,我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两个字: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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