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心在天山 于 2012-10-11 21:35 编辑
深秋,天空少了最初的高远,变得深邃起来。秋心被落叶扫去了淡淡愁绪,以一种旷达的姿态迎接冬的到来。
母亲在早晨给我打了电话,意外地谈及自己老了,言语间流露出伤感和叹息。这些年,母亲都是积极阳光的,从没有服过老,更是不允许我们喊她老太太,看到她活得洒脱率性,我们做儿女的心生敬佩。我只当她是思念我,笑话她悲秋,却不料她重复着那句话,真的老了,整整一晚都陷入到回忆里,回忆就是衰老的开始。
我有点怨恨自己的笨嘴拙舌,找不到词汇来劝解母亲,也为自己远离她漂泊在外心生愧疚。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时常在暮色中驻足,留恋夕阳西下。也会在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听到母亲喊我的乳名,然后伤感怀念,强迫自己的神经被母亲的爱弹压,再反弹出我对她的爱恋。
去年带她体检,她还用广告语嘲笑我有着三十岁的年龄六十岁的心脏,而她自己却是六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心脏。我喜欢她这种状态,就调皮地假装拍着篮球配合她,口中规律地喊着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她笑得更加开心。可是,我知道她真的老了,因为没有人能阻挡住岁月匆匆的脚步,也没有人能耐住岁月无情的霜刀。早几年,母亲就半头白发了,斑驳着她仍觉年轻的梦。她索性把头发焗成褐色,看起来时髦洋气,她说头发是一种精神标志,人活着就是要有精气神。我经常懒惰,在家里头发乱蓬蓬,胡子拉碴的,母亲总是唠叨着说我缺少活力,拿着刮胡刀帮我修理胡子。我依偎在母亲怀里,有些拘谨,少了小时候那样恣意。我知道,成长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成就,也是一种疏离。母亲在我的成就和疏离中渐渐老去,我甚至忘了儿时最留恋的奶香味道。
一整天我的精神都有些恍惚,我总是在意识里看到母亲穿着我为她买的那件红毛衣,和着不知道是音乐还是心脏的跳动节奏翩翩起舞。她婀娜的身姿显然是青春的,她的舞步像个天使。可是,我清楚地看到她额头的皱纹,像被车轮深深印上的辙痕,每一道都印证着我成长的轨迹,而我是那个驾车的人,只专注前方的征途,却留意不到她的感受。又像是我于深夜轻轻拨动的心弦,诉说着我对母亲无尽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