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大响,接着我摔门而出,那一瞬间泪水奔涌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还是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或许只是个叛逆的孩子,始终没有预料到的是我再也没有回到过家。从长江东下,在申城出海,然后北上,到达北方边境线上的时候已是春末,倒春寒袭扰着这个荒凉的小城,举目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自己熟悉的面孔,那些笑脸恍若来自外太空的幻影,如此的接近却始终无法紧紧抓住。 轻叹一声,年少的意气看来注定了辗转的岁月,去街角的裁缝铺子里随便选了一身御寒的衣物,拐去了一家冷清的酒馆。塞外的烧刀子是预料之中的辛辣,和着愁肠一口饮尽,刹那间身体里的寒冷逃的不知所踪。人和人之间,总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相遇的,一如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放弃优裕的生活自己沦落到找小酒馆借酒浇愁的地步,但有失落就会有惊喜,得和失,看起来就这么倔强的对立着,一点也不给我反应过来理清头绪的机会。 酩酊大醉,父亲的责骂声,母亲的哭泣声,窗外滴答的雨声,在我渐已经睁不开的眼睛里和着泪水混杂成了模糊的影像。有轻柔的脚步声走近,为茶盏中添了一杯水,透过来的热气为这飘雨的晚春增加了些许温暖,我抬起头,面前是柔弱的身影,一身素色衣衫。晃了晃沉沉的脑袋,还是看不清楚她的样子,空气中细微的不可察觉的是淡淡的香气,让我想起家里的那株玉兰花开时候。 伊人走近然后走远,只留给我纤细的背影,再下去就是天旋地转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勉强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似曾相识的颜色,简洁的布置。看来这是一间闺房了,有些惊讶的想,这边城,有自己相识的人存在?眼前浮现出醉倒之前的女子的背影来。 门开了,这次看得清楚了,是脸上笑意盈盈的女子,素色衣衫。“你醒了?”她微笑着走了过来,将一杯水放在了床前的案几上,并递过来了一条毛巾,毛巾上有玉兰花的香味,很清浅很淡雅。“你的房间?我醉了之后怎么睡在这里?”我接过毛巾擦了几下脸之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我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时间总是在斗转星移中飞快的流逝,我在落寞的旅程寂寞的边城就这样暂时的停了下来,那一日之后我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苏浅雪。至于为什么收留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的善良之外还心痛于我眼中的忧伤,总之,边城的晚春从此让我不再觉得那么冷。两天后,修养好身体的我找了一份工作,尽管收入微薄,但也足以养活我自己了,为了避嫌,我还是搬出了苏浅雪的家,两三天左右我会回来看她一次。 两个月之后,想家的感觉淡出了脑海,我发现我渐渐的喜欢上了这善良的姑娘,不止是美丽,更让我迷醉的,是她眼中的那一抹清澈,我总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她的面前,总觉得自己是什么都掩饰不住的孩子,那么笨拙。酝酿了很长时间的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我就在一次外派中离开了边城。 半年的时间只一弹指,而思念如春天疯长的芳草,终于结束了在外的工作归心似箭的我赶回边城,让我惊讶的发现人去楼空,伊人如夜空璀璨的烟花一样,再也无迹可寻。多方打听,我才知道,在我离开边城后不久,苏浅雪也因为家乡的一些变故去了远方,而让我毕生遗憾的是我竟始终的没有问起关于她家乡的任何事情。 尝试过了所有我能尝试的方法,我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因为无论怎么努力苏浅雪都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给我可以寻找的线索。疲惫的坐在酒馆的门前,看着渐已暗下来的天空,茫然不知所措。春天就要远去了,苏浅雪,像城外山上的雪一样,在阳光下慢慢融化了,却深深的刻在我的记忆里。 有来生吗?有来生吗?即使离家出走最颓废的那段时间也不曾感到如此的绝望,恍然间从不信佛的我开始奢望起佛祖是微笑注视着红尘的。于是双手合十。 今生有缘吗?假如没有,那么苏浅雪,等你的我希望有再生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