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试杀

紫陌凝月

王子建回到家的时候，老婆已经把饭菜摆放的整整齐齐了，六岁的儿子正趴在那里拨来捡去。王子建看到后腾的冒了火，上去一把把儿子从椅子上揪了下来，训斥到：“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人没动筷的时候，孩子不允许上桌！”儿子一脸无辜的望着王子建绷紧的脸，哇的一声哭了，王子建有点心痛，手足无措的看着哭泣的儿子。老婆听到大人闹孩子哭，从厨房里一手水的钻了出来，边用围裙擦着手，边俯下身哄孩子。孩子见到母亲，更加的委屈，抽噎的更狠了，眼泪象打开的自来水管，淌个不停。母亲爱子之心被唤醒，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王子建：“你能什么能，有本事赚钱回家，孩子不懂事，也没你这么教育的啊！”王子建也感觉到自己的无理，但碍于面子，瞪大着眼睛和老婆对视着。孩子的哭声再一次激起了母亲的心痛，加上王子建沉默的目光，王子建老婆象头愤怒的母狮，歇斯底里的发作了，哭嚎着，把从恋爱到结婚到添子到下岗，细数着王子建的无能，把所有的委屈化成了火山岩浆，一固脑的喷向了王子建。王子建的脸色越来越白，全身颤抖着，极力的忍耐，终于，王子建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掌打在了老婆脸上，顺手把饭菜打翻在地，转身摔门而出。

     外面的大街和平常一样热闹，C城不大不小，不到十年时间，人口从不到20万猛增到40万有余，使马路有点拥挤，越来越多的城市人口，使这个小城的负担越来越重，楼房象火柴盒堆砌似的，几天一座，垃圾处理、排水系统日益成了这小城的问题，每到雨季，雨水混合了垃圾冲到街道，四处散发出一种恶臭。王子建异常烦躁的摸着口袋，口袋里空空的，没钱也没烟，只有一个塑料简易火机寂寞躺在上衣口袋里。王子建顶着恶臭，漫无目的的走着。王子建停下脚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回到了厂区，他茫然的看着拖拉机厂的牌子，看着西侧墙上贴着的大红布告，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有王子建，他已经反复验证多次了。那是第二次下岗名单，王子建不懂，当年市里的支柱产业，为什么会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崩溃瓦解，想当年，拖拉机厂的工人多么的骄傲，甚至找对象都有“宁被拖拉机厂搂断腰，不叫其他人着一着”的童谣。厂区往日的繁忙已经不在，没有的机器的轰鸣，没有了穿梭的亮灰色制服，一条流浪猫从一车间的门缝里钻了出来，探头警惕的瞧着王子建。“子建，今天不可能加班吧？”王子建正楞神，看门的张老头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门岗房，张老头工伤落下残疾，试车的时候把腿砸断，看守门岗10几年，熟悉这里的每张面孔。老张头一边喊，一边摸出一盒哈德门，隔着铁栅门递了出来，“进来坐坐？”王子建接过烟，点燃，香香的闷了一大口，长长的舒了口气。“是张大哥，你值班啊？我这不是吃完饭没事吗，出来转转，不知咋地转这来了。你忙吧，我不进了。”按说，王子建比老张头年轻近20岁，按厂里规矩，不分年龄大小，一律弟兄相称，王子建不知道该和老张头聊什么，找个借口转身离开。老张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透着惋惜和无奈。

     三十的王子建不想回家，老张头给的那支烟很快的燃完，摸着空落落的衣兜，看着和漆漆的天，王子建发现，他找不到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