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2-2】小兵

九州乱世之狮

小兵


胤仁帝五十七年
在位五十七年的胤仁帝，在接待淳国使节时遇刺。而此刻，白清羽也因为狮牙会众人支持取得皇位，这位重武轻文的皇帝，在继位后不久便加紧招兵买马，准备北伐。于是，令后世敬仰的风炎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淳国附近一个小村庄

“哎，你听过苏瑾深苏将军吧？”说话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清秀的脸上布满泥灰，身体还算壮实，穿着一件已经脏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粗麻布衣服，杂草般浓密的长发，被一根破烂的脏布条松松的系住。父亲老年从军，战死沙场，母亲也因此而疯。不得不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同时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颜忠。
“苏瑾深谁不知道，咱淳国的大将军呗。”我没看他，眼睛继续盯着远处彤云山头上的晚霞。被晚霞映红的云朵真漂亮：“你天天在我耳边苏将军长苏将军短的，记性再不好也记住了！”
颜忠的父亲生前便是苏瑾深的死忠，受父亲影响，颜忠整天“苏将军”不离口，好像苏瑾深才是他亲爹似的。
他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种不好意思很快便烟消云散，冲我嚷道：“你想见苏瑾深吗？我有办法了！”
“又来”！我有些无奈，道：“什么办法？”
“从军啊，我爹就是因为从军才见到他的！”
“你真是疯了吧？”我觉得颜忠已经开始不正常了，我保证，他要是敢再说一句这种混帐话我肯定会揍他！
“没疯，我要去从军！我娘有哥哥姐姐他们照顾，他根本不需要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想把他打醒，右手紧握成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并成功的把他打翻在地：“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娘是怎么疯的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全身防备，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子又还上来。
他坐在地上，捂着小腹，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我就是想去，这件事除了你，我谁都没说过，我就是想去，想去见苏将军。”
看他这个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只好对他说：“好啦好啦，你要从军，那我陪你去喽。”
“真的？！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跳起来，立扫刚才的阴霾。
“你骗我？”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现在已经完全黑了，周围一切被黑暗笼罩，除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如果会死，肯定是我先死。”
“为什么。”
“因为我肯定会为你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我家住在淳国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家里共有五个孩子，过多的人口无疑让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最近几天大姐成亲，家里忙的更是顾不上我这个老幺，借此机会，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我用尽一切我所认识的字七拼八凑的写了一封告别信。都准备好后开始睡觉，但问题是我根本就兴奋的睡不着！说实话，其实我也特别崇拜苏瑾深，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睡着。第二天鸡刚打鸣就立刻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待走到村口时发现一个人影，仔细辨别才知道是颜忠，竟然比我还早！
“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好久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敢情你一晚上没睡？”
“还好啦，快走，不要被发现了！”
今天晚上没有一丝月光，我们也不曾回头看过这座养育我们的村庄。
        


淳国军营

军营旁边有一片竹林，茂密的竹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投下大块大块的阴影，使得这里一年四季总是比外面温度更低。层层叠叠的竹子把里面与外面隔绝开来，形成一个天然“密境”。
原本寂静的气氛却被一名黑衣人打破，手持一人高的斩马刀在空中掠出一道道白色的光影，与空气产生剧烈摩擦发出唰唰的声响，横劈，竖斩，侧击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宛若一体。
修长的身影飞速转动，细长的鱼肠剑在他手里挥舞自如；跳跃，飞腾，刺出！如同一条舞练在空中起舞；最后一招结束，将右手中的鱼肠剑狠狠的插入坚实的地面固定，黑衣人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此刻周围一片寂静，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站在一旁的仆人见苏瑾深停手，立即把手中准备好的茶水端上去，道：“将军。”
苏瑾深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招兵之事弄的怎么样了？”旁边的茶正在慢慢散热，而他却一点想喝的意思都没有。
“回禀将军，一切都以安排妥当。”仆人急忙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苏瑾深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拔起没入地上的鱼肠剑，离开竹林。
走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立住，却并没有回头，说道：“随我去新兵营里看看，马上就要北伐了，万万不可小觑。”
“是，小的这就去办。”仆人用那讨喜的声音爽快的回答。



淳国新兵营

在我们成功混，哦不，是进入新兵营后，颜忠就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什么都有着土鳖的好奇心。当军服发到手后，他更是立即穿上，然后双手不停抚摸，好像上面有金子，非要掏出来一样，同营帐的新兵们用看土鳖般的眼神瞅着我们，这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怎么样，怎么样？好看不。”颜忠兴奋地冲我大喊。
说实话，这件军服着实比他大了一些，松松夸夸的套在他身上，好不滑稽的样子。可是，我该怎么回答？
“额，好看好看。”只能这么说了。
“我就知道，我和这衣服最配了！”他旁若无人的大喊起来，而天知道，我是有多么努力的在无视众人奇怪的眼神。
“新兵蛋子们快点穿好衣服，苏将军马上就要到了！”一位看起来很沧桑的大叔级老兵，不过他并没有让我们更仔细的看清他的脸，说完这句后就转身离开了帐子。
我已经感觉周围温度增高了，不仅是颜忠，还有同帐人，整个大帐都沸腾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然后飞一样的冲出大帐，排好队伍，兴奋的四处张望。
突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苏将军在那儿，只见一位身材瘦高、身披黑色盔甲的年轻人朝我们走来，笑容挂在脸上，温和亲切，让人感觉很舒服。
猛然想起颜忠爹寄回的家书中写道：“第一次看见苏将军就被他折服，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人，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寻常武将的那种粗野，却有着诗人般的儒雅秀气，他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而是寄情于山水之间的诗人。”我一直觉得，这是颜忠爹太过于崇拜苏瑾深而夸大事实，如今自己亲眼看到，方知是自己当年是多么幼稚。
只见苏瑾深朝队伍抱了抱拳，开口道：“各位都应该知道，过不多久，皇上亲征北伐，多谢诸位能舍小家顾大家，我苏某在此谢过诸位了！”嗓音温和透彻，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队伍里又是一阵骚动。
“不过，我想让大家明白，既然来到了军队，就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如果有人胆敢违抗军规，定当严惩，绝不轻饶！”苏瑾深目光由方才的温和转为凌厉，看着众人。
“一定一定，绝不违反军规。”颜忠拉了拉我的衣角，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看他这样子，我反而有点担心，自己这懒散的性子，能不能接受严格的军规？
不过，还是对那种只在街坊说书人口中的战场蛮期待的。

到了第二年，新兵已经成为老兵，每天的操练和战场的洗礼让我们脱离了男孩的稚气。
明天又要打仗了，第一次，我如此渴望回家。月光皎洁如水，流动在地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我乘着月色艰难的读着昨天刚寄来的家书。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我立刻警惕起来，右手握住身旁长枪，正欲进攻，但看清来人后，我放松下来，是颜忠。
“对不起”他坐在我旁边，对我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愣了一下，自嘲的笑笑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又没强迫我来当兵。”
他嗯了一声，又忽地抬头看我：“后悔吗？”
“你后悔吗？”
他想也没想：“我不后悔，我很高兴自己当初的选择。哪怕明天就会死去。”
“哦，那我也不后悔。”说出这句话后，我竟然有些释然。
他定定的看着我好久，突然无声的笑了，五官舒展开来，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俊朗。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位很好看的男子，自从参军后，没有了以前的邋遢，露出了真正俊朗的五官。不过，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战争是不会因为你的相貌决定你的存留。
“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打仗呢，精神不好可不行。”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开，就像当年离开村子一样，不曾回头。

天，微微亮，两军吹起进攻号角，数位将军带头冲锋，不禁令我军士气大升。我与颜忠互相掩护对方的后背，生还几率比别人大了好多；但两军势均力敌，双方久攻不下，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虽是秋天，但这秋老虎依然吸食着人类体内的水分，军士们的嘴唇裂开一道道血口子。有些人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颜忠也有些体力不支，若不是我及时挡下了一刀重击，恐怕他此刻已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
“咳咳，欠你一人情！”
“少废话，认真点儿！”
渐渐的，我已经感到自己的体力不支，觉得如果就这样倒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攻击的同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一名敌人趁机狠狠的向往刺来，我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我听见了刺刀扎进肉体的声音，一股鲜血喷洒在我脸上。睁开眼，却不是我的。颜忠和那名敌人倒在地上，双方胸口均插着对方的刀。
我拼命起身，将他抱在怀里：“傻子，你个傻子！”
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欠你的人情。。。。。。我还了。。。。。。我说过，我肯定会。。。。为你挡下致命的一刀。”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他的鲜血滋润了我的嘴唇。
我疯了似的提起刀，冲进混战里，只是我知道，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掩护我的背后了。
最终，有一组队伍冲破了防线，这场战争以我军惨胜结束。

是夜，我偷偷来到白天的战场，并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他。翻开压在他身上的敌人，为他擦干脸， 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竟是微笑的。我终于哭了出来，是为他哭，也为自己哭。
是啊，我们只是小兵，除了朋友，没人会为我们的死而感到悲伤，更不会有人为我们举办葬礼。
借着暗淡的月色，我把他背到了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按照家乡的习俗下葬。
待我死的时候，谁来埋葬我呢？
回到军营，默默的脱下衣服，旁边空出的那个位置是颜忠的床铺。一位战友被响声弄醒，睡眼惺忪的看我，很儿不愉快的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哦，我啊”我坐在床上，掀起被子躺下：“去尿尿了。”
“哦。”
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的军营在月色当中就像一块巨大的坟冢，冷历凄然。

[队]战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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