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情客的试杀

封情客

《乡村夜话》自序
闲聊说鬼,是古代那帮文人的一大乐趣.聊斋志异序言里说:情类黄州,喜人谈鬼.说的是苏轼以“谚讪朝廷”罪,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日与人聚谈,强人说鬼,或辞无有,便说：“姑妄言之.” 后来又看到果戈理的《狄康卡近乡夜话》,里面收集的几篇小说大部分都取材于小俄罗斯的民间传说,充满着说神道怪的怪异的色彩.这些文章表面上说一些奇异的事情,除了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刺激之外,里面还是有着很深刻的牢骚和寄意的.
这本集子,或者叫笔记,祥康把它取名叫《乡村夜话》,大概就是想有这种用意吧.收集乡村里那些离奇古怪和玄幻邪气的故事传说或别人的一些经历而成的笔记,类似于《聊斋》、《阅微草堂笔记》这些古代讲述鬼怪的风格.以前在乡村里,在夜晚或者白天的闲暇时光,乡村里的人或在一起聊天说话,偶尔会讲起一些他们自己经历或听到的离奇事情,讲得是煞有其事,头头是道.我那时候还小,听起来还是很茫然,却也感到了里面的兴趣和刺激,听完后又觉得其中的惊怖与诡异,有时候还会浮想联翩,一惊一乍.乡村不同于城市,有着它独特的地理和文化,城市里大都是讲一些玄幻的东西,比如说最后一趟地铁或公交车,游动的精灵,只有面具的那些躯壳,出租车与殡仪馆,这些话题足够让都市里的人感到周围热闹的陌生世界和人群;而乡村是不一样的,它与自然相接近,代表着与未知世界的接触,那些奇怪的自然环境,黑夜的墓地,风水地理,乡村风俗,这些都会让人感觉其中存在着许多神秘莫测的东西.比如说池塘里的水怪水鬼,社官老爷和社观树的神秘,田野里夜晚的灯火,远处坟墓里的哭声和鬼火,百年老屋的奇怪动静和声音,夜行人的古怪离奇的遭遇,鬼打墙等等,仿佛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使人惊异于里面那些古怪的事物.而所有的这些讲述,尽管充满离奇,却需要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去描述,就像在讲一个个荒诞的故事,与科学和迷信都没有关系,只是在无聊中刻意去渲染一种恐慌的情绪.那是从一个孩子的角度出发,从无知的心灵接触到周围环境的那些荒诞离奇来表达这种感受,就像我那首诗所描述的那样:

我记得在遥远的童年时代,
莫名的梦魇常袭入心怀.
幼稚无邪地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刚一接触即感到了极端惊骇.

每当夜晚到来万物沉寂,
我面对着素白的蚊帐入眠.
眼前随即幻现出可怖的一幕:
妖艳的彩蝶化作了诡异的水仙.

这时我便忍不住大声惊叫,
那美丽的魔幻世界仿佛要吞噬我的灵魂.
多年以后我似乎也变得世故深沉,
扭曲的蠕动的幻觉还在记忆中残存.

在乡村的夜晚,用大声说话和大声笑起来试图趋赶自己对周围黑暗的恐惧,越是笑得大声,就越是在笑声里感到莫名的恐惧.直到最后,笑声渐渐沉下去,只有那些恐惧依旧弥漫在周围.就像,我们现在,在这个荒诞的社会,一样是只能够大声去笑,直到我们自己都感觉到笑声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