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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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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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2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刹那芳华
初见
夏日的夜晚,月亮高高挂在夜幕中,阵阵清风带来些许凉意,整个天罗山堂陷入睡梦中,间或一两声蝉鸣在山间回荡。
龙莲嫌屋内实在闷热,便将竹躺椅搬到屋外,舒服得躺下,本来困得直打哈欠,现在一折腾反倒没了睡意。小小的人儿蜷在椅子中,睁着眼睛,望着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回想着今日师范所教的刀术,想着想着眼皮打起架来,龙莲翻了个身准备入睡,风声中却传来一阵阵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微弱压抑。龙莲猛得坐起,侧耳倾听,没错,是哭声。这大半夜的听着这样的哭声有些瘆得慌,但是好奇心还是驱驰龙莲循着哭声而去。
风摇晃树叶,带来阵阵沙沙声,龙莲向着屋子后面的小树林走去,越向深处走,哭声越近。拨开低矮的灌木,穿过一片树林,村北的澄明湖出现在眼前,月光下波光粼粼,泛着银色的光,同样泛着银光的还有那一头白发。
龙莲慢慢走近,湖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躯,银色的小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不住得颤抖,一声声哭得正伤心。
“哦,原来是他。”今日听说苏家收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孩子,很多人逃了刀术课去看了热闹,自己因为被看得紧还没有去看看,想来这个孩子就是。第一天到天罗还被一群八卦之人围观,哭一哭也是正常,这道坎还是得自己过。
这片地方经常有人走动倒没有什么野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危险,龙莲想着便准备往回走,“啪”踩到了一根枯树枝,“谁”孩子发现了黑暗中的人,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唉。”龙莲仰头轻叹,真是不小心,她只得转过身,从树林中走出来,对着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应该面带笑容,但是别人正在伤心的时候这样笑嘻嘻也不太好,正在纠结着,已经走出了树林。
小男孩仰着头,看到黑暗的树林中走出一个瘦削的人,月光下一身绛红色的长衣,腰间系着宽腰带,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大半夜看到这么一张脸,小男孩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打击,瘪了瘪嘴又要哭出来。
“诶,诶,你别哭啊,这个村子里的人可都是狼耳朵,要是有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龙莲有些无奈得说道,她自己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当然不懂得怎么哄孩子,虽然有个弟弟,但是那是个比她更加淡定的主。好奇心果然要不得,给自己惹了不该管的闲事。
她只得走上前去,伸出手对还在啜泣的男孩说:“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男孩抬起头,望着低头看着自己的人,苏铁惜已经忘了当时十四岁的龙莲的模样,可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干净明亮,含着笑意,她的眼睛里有星星,一闪一闪,让他一下子安下心来,自然的拉住伸出来的手,跟着她向树林深处走去。
月光下,一个红衣女孩走在前面拨开灌木丛,带着路,男孩磕磕绊绊得跟在后面,一边还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突然龙莲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小男孩没注意撞在她身上。
“嘘”龙莲转过身对男孩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得拨开面前的草丛,“来”说着拉起男孩的手,踏进了那片秘密之地。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踏入最后一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小片花海那样出现在眼前,白色的花朵映着月光,洁白得不沾染一丝尘埃,一两只蓝色的蝴蝶在其中上下翻飞,像是另一个世界。
龙莲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拉着苏铁惜坐下,对他说:“这是昙花,只在夏秋的晚上开放,白天就败了,喜温暖湿润和半阴环境,所以这一片的昙花开得最好。”她轻点苏铁惜的额头,笑着说:“今天托你的福,好久都没有看了,今晚开得正好。”
“你看这昙花跟你的头发是不是很像?”龙莲摸了摸苏铁惜的头发,轻轻笑着说,“多漂亮啊。”
苏铁惜怔了一下,因为一头白发所有人都将他当怪物,今日来到山堂他像一只动物被人围观。而眼前的这个姐姐却没有一点嫌弃。握着龙莲温暖干燥的手,那颗小小的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许是哭累了,小小的人儿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脸蛋上还挂着泪痕,龙莲看到他变想起自己的弟弟,她摸了摸那满头的白发,然后轻轻将他放在背上,背着他向家的方向走去。朦胧中苏铁惜抱紧龙莲的脖子,伏在她的肩膀上,找到了踏实与温暖,小小的脑袋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
母亲,你现在在哪,那个别人把我当怪物,却总是将我护在身后的母亲,那个背着我流泪却最终还是将我抛弃的母亲,你坚信我不是怪物,为什么又把我丢下。今天有人对我说,我的白发很漂亮,像是洁白的昙花。
我不是怪物,我是苏铁惜。
年少
初春的天气真好,风吹在脸上都是暖的。舒夜懒洋洋得坐在一棵大树上,晒着太阳,嘴里嚼着一根草,悠哉自在。可是春光无限好,只是肚子饿,还没到晌午就已经咕噜噜叫个不停。正琢磨着弄点吃的,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舒夜向下一看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显眼,原来是苏铁惜。再一看,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白瓷罐子,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龙家,又做了什么给龙莲,不如自己先来看一看。
看准时机,一跃而下,伸手便要抢罐子,小铁被吓了一跳,可他毕竟是天罗里的好手,只见他向后一闪,便轻巧躲过了向怀中伸来的手。抱紧罐子抬头便看到舒夜弯弯的笑眼,像只狐狸,一看就不怀好意。
“不错,不错,小铁你的身手都快超过我了。”舒夜虽然嘴上夸着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得看着那个白瓷罐子,越来越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
看着他的神情,小铁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家中有我昨日刚做的芙蓉饼,给你和小闲都留了,你去吃吧。”说着便要往前走。舒夜一把拽住小铁的衣领,将他往回拉,小铁也不是吃素的,他右手抱住罐子,左手往回一档,两个人一个抢一个躲的再路边比划起来。
“这是什么。”一个声音头上方响起,苏铁惜一惊,刚想护住罐子可是已经被人用钩子打开,钩子上串着几个荸荠,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蜂蜜荸荠!”舒夜抬头一看,顾小闲正倒挂在树梢上,拉着手中的铁链。
“唉”苏铁惜叹了口气,遇到一个还好对付,遇到两个以吃喝玩乐为生活重点的人,自己这罐东西能保住一半就不错了。
“你下来吧,那样不累啊。我给你们吃但是只能给一点。”苏铁惜无奈的将罐子递到舒夜面前。
舒夜可不跟他客气,捞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嘎吱嘎吱”,春天的荸荠鲜脆多汁,再加上蜂蜜的甘甜,真是爽口。顾小闲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嘎吱嘎吱”啃着手里的荸荠。
苏铁惜看着两个人的吃相,赶紧将盖子盖上,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诶,别走啊,我还没吃够呢。”顾小闲像颗牛皮糖黏在苏铁惜身上,手不老实去掀瓷罐的盖子。
苏铁惜无奈只得又拿出几块分给两个人,顾小闲一边吃一边问道:“小铁,你这要送去哪里?”
“给大家姐。”苏铁惜低着头擦着罐子上的灰尘,头也不抬的回答。
“哦,给龙莲姐啊。你好像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前段时间去南淮还带了最好的丝绸,去天启还带回来青曲酒。每个季节的时令水果蔬菜你都会做好了送过去,你对龙莲姐还真是好。”苏铁惜听到这些话,脸腾地一下红了,像是被发现秘密的孩子。顾小闲并没有多想只是把自己平时所见说了出来,她只顾埋头吃东西也没有注意苏铁惜的神情变化。
“对了,还有......”顾小闲还想再说,嘴里却被塞了一个荸荠,呜呜呀呀,说不出话来。
“行了,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在一旁的舒夜却看得清清楚楚,“小铁你赶紧过去吧。”说着推了苏铁惜一把。
望着远去的背影,舒夜问顾小闲:“大家姐最在乎谁?”
顾小闲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大家都知道,但还是说道:“当然是她弟弟了。”
“那么她对其他人呢?”
“其他人?对其他人都一样啊,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大家都喜欢她。”顾小闲吃完最后一口,满意得抹了抹嘴回答。
“是啊。”舒夜望着小路上渐渐消失的背影,轻轻得说:“她对你来说独一无二,可是你对她并不特别啊。”
苏铁惜踏进龙莲居住的红莲阁,自从龙莲升为“绘影”的首领后,她便搬到了山堂中心的一处三层小楼,并为它取名“红莲阁”。她一向喜欢浓烈绚丽的红色莲花,苏铁惜为她搜集了九州各地不同品种的红莲,种在后院的池塘中,每到盛夏一片绯艳的红色,开在水上,像是燃烧的火。
他向前厅四周张望了一下,寂静无声好像没有人在,他穿过前厅,听到后院有些动静,想来龙莲应该在后院,便抬脚走过去。
走进后院便是一个不大的池塘,还是初春,莲花还没有进入到花期,只剩下去年的枯败荷叶飘在水面,虽是初春却有些萧瑟之感。回廊下摆着一张软榻,一身红衣的的女子侧卧在榻上,正枕着双手睡着,黑发随意的散下,初春的阳光柔柔的照着,温暖的风轻轻吹着,发丝随风舞动。苏铁惜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抱着瓷罐静静得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清秀的面庞,细长的眼睛。
十年过去了,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从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孩子变成了天罗最好的刺客,她就像是他绝望时救命的稻草,永远追随她就是自己毕生的梦想。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只有风在吹。
软榻上的人好像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苏铁惜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平皱着的眉头,龙莲却突然睁开眼睛,抓住面前的手,杀气在一瞬间凝聚。
苏铁惜被吓了一跳,天罗山堂对天罗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在这儿还会如此慌张,他没有多想,看着龙莲异常紧张的样子便有些抱歉说道:“阿姐,是我,吓着你了。”
龙莲看清眼前人,放松下来,松开苏铁惜的手,左手扶上额头说:“小铁,是你,我刚刚没有看清楚。”
“阿姐,你昨晚没睡好?”苏铁惜看着她苍白的脸关切得问道,“要不我去后山给你采些安魂草。”说着便要起身。
龙莲挥了挥手,心中清楚辰月的秘术没人能解,她疲惫得说:“不用了,休息休息就好。”
“阿姐,这是我昨日在后山摘的荸荠,用蜂蜜腌渍过了,生津止渴,你尝尝。”说着将白瓷罐递了过去。
龙莲看了看那个瓷罐,没有去接,却被罐子上的红莲吸引住了目光。红色的莲花在白色的瓷罐上开得恣意绚烂,充满了生命力。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触摸那株红莲,一遍又一遍,仿佛入了迷。自从辰月的“刀耕”计划在自己起作用之后,每日都像是活在深渊之中,深夜的噩梦,精神的折磨让她不堪重负,她以为自己可以撑过去,状态却一日不如一日,她更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尚且还能撑一撑,年纪更轻的他呢?现在的他们就像是池塘中的残荷,残缺凋败,最终将被新的生命力所取代。那朵盛开的红莲仿佛像一团火,给了龙莲希望。既然已经无法选择,那就逃吧,背叛天罗,才能找到一条生路。她的手上还有“黄金之渠”的秘密,她会得到辰月的庇护。
苏铁惜定定得看着龙莲,觉得她最近有太多心事,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心意已决,收回目光,坐起身子,将手放在苏铁惜的肩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小铁,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苏铁惜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温暖,点了点头......
龙莲站在门口,看着小路上远去的背影,渐渐变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她不想利用任何一个人,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三日后,天罗本堂掀起巨大震荡,龙家的下一任家主龙莲在天启出任务的途中带着弟弟龙苦,背叛天罗投靠辰月。苏铁惜偷偷接下本属于龙苦的暗杀任务,为她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异路
当苏铁惜带着一身血腥从中州赶回来,迎接他的不是龙莲的拥抱和笑颜,而是舒夜冰冷的脸和一队持刀的天罗,那是对待敌人的阵势。接下来的三天苏铁惜被关入天罗密室由老爷子亲自审问,自然什么也问不到,因为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龙莲让他装扮成龙苦的样子,完成暗杀任务,龙家的易容术本就天下无双,而他们姐弟两则早就逃向天启。
三天后,苏铁惜被放了出来,他的脸瘦了一圈,本来少言的性格现在更是一句话也没有,十四岁的少年却像饱经沧桑的云水僧。
每一个日夜他都会坐在红莲阁外等,等着那个人出现,等着那个人带他一起走。他一点也不怪龙莲,他每天都会解释给自己听,她有自己的苦衷,她会回来带着我一起走,她不会抛弃我,不会,绝不会。
一日、两日、三日......没有人来,可是少年依然固执,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只抱着一个信念,那就是—等她,期望变为失望最终化为深深的绝望。
月光下,舒夜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红莲阁前不愿走出梦境的少年,踩着月光走了过去。苏铁惜感受到人影的笼罩迅速抬起头来,眼中一闪而过的希望又瞬间消失殆尽,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像是十年前那样,可是今天却没有人带着他去看昙花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魇已经出动,叛徒只有一死。如果你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做,我可以带你去中州。”舒夜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击碎了苏铁惜最后的坚持,他又一次被狠狠抛弃了。
舒夜转身离开,身后是少年绝望的恸哭,浓郁的悲伤在暗夜弥漫。
魇部本堂,舒夜倚在窗边,抬头看着午夜的星穹,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什么要带着小铁去追杀龙莲,这对他太残忍。”顾小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开口便问道。
“‘刀耕’计划让天罗损失惨重,现在能用的人越来越少。苏铁惜一直将龙莲当做唯一可依靠的人,如果有一日他可以放下龙莲并且明白这个世界上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那么他将会是以后天罗重振的重要力量。”舒夜转过头,一字一句回答。
顾小闲对上舒夜乌黑的眼眸,冷静自制再也没有一点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小铁他才只有十四岁......
“这里的每个人谁没有血淋淋的过往,伤疤只能自己愈合,不能依靠别人,那样揭开伤疤,反而会更痛,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舒夜打断顾小闲的话,冷冷得说着。
顾小闲哑口无言,因为这些确实是事实,沉默良久,她又缓缓开口:“如果小铁见到龙莲,坚定不了心意......
“那就一起杀了。”舒夜丢下这句话便向堂外走去,风阵阵吹来,吹走连日的暑气,他闭上眼,轻轻呼了一口气,想起在天罗上的第一课便是—忠,对家族忠,对本堂忠,对兄弟姐妹忠,这是千百年来每个天罗恪守的信条。既然一个天罗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那将由他亲手抹掉!
凋零
深夜,天启。
城南的文雅苑,这个不起眼的小院落正藏着对辰月、天罗都至关重要的人。
龙莲一身白色长袍,腰间束了一条红色的腰带,一头青丝全部束于脑后,看起来像个清俊的世家公子。她站在门口,负手而立,望着黑暗无边的夜空,狭长的眼睛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这是她叛逃的第十天,为了引开魇部的追杀,她与弟弟分道而行,一路上她刻意留下线索希望吸引追杀,保弟弟平安,可是直到她赶到天启得到辰月的保护,却依然没有弟弟的消息。“难道说......”她清楚现任魇部首领舒夜的个性,他对天罗绝对忠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魇就像甩不掉的影子,终有一日会沦为叛逃者最恐怖的噩梦。
想到这龙莲的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黏黏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她走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坐下尽力平息心中的焦灼,辰月在这间屋子外设了秘术,除非她自己走出去,不然任何人都没有能力进入。范雨时也已经派出缇卫寻找弟弟的行踪,可是她的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盛,一阵风带着雨水的气息迎面而来,要下雨了。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是人的脚步声,是弟弟!龙莲全身绷紧,警觉起来,不,不是,这脚步极像却更加迟缓。
是他们,来了!
她摸着藏在衣袖中的“眠龙月”,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声音,突然一个身躯从黑暗中冲出,狠狠撞向秘术围成的屏障,“砰砰砰”,一声声在寂静的黑夜中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龙莲以前怀疑过辰月的秘术,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安全的。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个疯了似得撞向屏障的身躯时,一瞬间头皮都炸了开来,“龙苦!”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管是什么阴谋,那确实是自己的弟弟。他们之间隔着透明的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疯狂得向门上撞。
她已经丧失了理智、判断能力,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她抱住那具身躯,可是却触手冰凉,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刀丝傀儡术”她的心中一凉,一把利刃猛得劈来,目标不是她,而是她怀中的人,瞬间那具尸体被劈成两半,死去多时的尸体已经没有血液流出,只剩下僵硬的躯壳倒向两旁。
龙莲彻彻底底的惊呆了,最心爱的弟弟已经死去多时了,尸体在自己的面前被劈成两半,她的意志力已经被摧毁,再也没有“绘影”首领的气魄,跌坐在地面上。
突然一个铁链将龙莲缠住,猛得一拽,龙莲的身体腾空,重重撞在院中的树木上,袭来的疼痛让龙莲稍微清醒,她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抽出薄如蝉翼的“眠龙月”,拼尽全力砍向缠住自己的锁链。
锁链被收回,一个少年,一头白发,从黑暗中走出。
“小铁。”龙莲以刀撑地,认出了来的杀手。
苏铁惜却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的那柄“短铁”,刀尾连着细长的锁链,刀头带钩,像一条毒蛇向龙莲咬来。
她必须振作精神,活下去,为自己,为弟弟活下去!“眠龙月”上下翩飞,以柔克刚,抵挡苏铁惜凌厉的攻势。可是看到弟弟惨死的身躯,龙莲的心想是被撕裂了一般,被打垮的意志再也不会建立起来了。
“短铁”在她的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伤痕,鲜血染红白衣,像是开得绚烂的红莲。“短铁”上的钩锁狠狠勾住龙莲的肩胛骨。白色的身影倒下,“眠龙月”落地,她已经放弃,这里就是终点。
少年一步步走近,他蹲下身子,扶起满身是伤的龙莲,轻轻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像个孩子对待最心爱的玩具。
“阿姐,为什么要抛下我,利用我。”他的语气极轻,带着一丝幽怨。
“小铁,你对我来说”最残忍的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天罗本堂的一个同伴啊。”
苏铁惜眼中最后的光暗淡了,他紧紧抓住龙莲的肩头,原来十几年来自己依靠的只是自己创造的梦,原来在这个梦中沉睡不醒的只有他自己。不,一个梦醒了,还有另外一个梦。
他收拾起破碎的现实,放下所有的自尊说:“阿姐,龙苦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我带你走。”说着便要将她抱起。龙莲却微微摇了摇头,她的手摸出藏在衣袖的飞镖,身体微微前倾,贴着苏铁惜的耳朵轻轻的说:“小铁,对不起。”话刚一落下,拿着飞镖的右手向自己的喉咙扎去。鲜血如注,喷了苏铁惜一脸,龙莲的身子渐渐倒下,只剩下那个少年静止得像一尊雕塑,温热的鲜血在脸上渐渐冷却,就像他的生命......
舒夜站在文雅苑的房顶,冷眼看着这一切,龙苦是他杀掉的,用刀丝傀儡术引出龙莲也是他的主意,对于背叛者总会有办法将他们抹杀殆尽。“收队”舒夜对着黑暗说道,一群伪装在黑暗中的魇迅速消失在暗夜之中,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从那天起世间再无苏铁惜,只有残忍冷静的白发鬼,只穿梭在每一个腥风血雨的黑夜,就像只开在深夜的昙花,刹那芳华,却永远见不到温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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