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着就在白光里,就是中午,天气也越发冷了。大概是起风的缘故吧。看完《弟子规》出来,风就有点蛮不讲理嘘寒气,眼前的树败相更明显,叶子瑟缩在枝干上,颜色惨淡。一路行过去,樱花树的绿泛着白,最是丧气模样,桂树的绿有些暗,隐约藏着几粒不肯落下的黄,透着淡淡香气,恍恍惚惚。牡丹坍塌成一丛的枯枝黄叶,在芜杂的草绿中兀自荒凉。松树有点老,枝桠横生,却是森森的绿,顶端不见挺拔,不记得是被哪一年的冰雪摧伤过身体。有些小白花含着哆嗦的笑在花坛里,摇摇曳曳,笑容竟像要落在地上似的。 回到屋子里,也是暗的光线。这个是以前废弃的美术室,现在简易改装过的办公室,因为临时而显得有些寒怆。用两排柜子隔成三个空间,每个空间整齐排着办公桌椅。南窗是淡蓝厚纸窗帘,北窗不统一,几块耐脏的布,缀着些素的花色。墙上纵横着一些电线线路,还有几张名人画像,贴在窗户之间的白色中。最边上一个空间,最后一个位置是我的,对面墙上还留着两张静物素描,轮廓很好,但立体感和阴影都显得拙劣。靠左墙上有几个大字:美是和谐的源泉。下方一大块黑板:以德育人丹心一片为人师表满腔热血。由于司空见惯的缘故,这些字和人彼此间都是冷冰冰的。 但偶尔人还是要说笑的,就像刚才看的老师在第19层地狱,医生在第18层地狱。难免引起一番议论。好在许多人都自我安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的喉咙也冒出声音:不修德行,枉自教化,流害无穷。前世作孽,今生故而做老师。大家一片笑,却也没驱散这个屋子的暗。我整理最下层的柜子,一群蚊子好似一群战斗机倾巢而出,它们居然躲到这个最隐蔽最阴寒的地方过冬来了。前面同事见着笑,说明儿带蚊香来点吧。我赞同,有人为伴的话,我还是不喜欢这些要吸血的蚊子。经过秋风,它们居然越发强壮。俗谚说:八月八,蚊子像只鸭;九月九,蚊子叮石臼。它们能熬到什么时候呢,能逃过几次致命的寒冷呢? 天光越暗,人声嘈杂,都一一离开了。听着他们喧闹着离开,自己有静止的感觉,我总是喜欢最后一个退场,在寂静里回味热闹。还有那些静止的物,这会开始生动,似乎也能议论起刚才种种,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也有大声笑的,像门框总是格格地笑,因为大家碰它最多,它熟悉每个人手指的触摸。所以最有资格发言。 静了,也冷。全不似早晨在风里爽气。那么也回家,当时时光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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